《Locked》岁月堂堂

40、求婚

　　明明是陪卞玉阙去做咨询，出来心情不好的却是你。
　　卞玉阙每周的社交精力只上线一天，此刻如果能做脑部电图就会发现他主管社交沟通的脑区正在发亮。
　　你用额头抵着他的肩，淡淡的体温从他身上向你传递过来。
　　“你不问问我吗？”你说。
　　“你想让我知道吗？”
　　“现在还是不了……我们去买花瓶吧。”你直起身说。
　　“好。”卞玉阙帮你理了理头发，手臂绕过你背后，轻轻地拢着你的肩往前走。
　　这个姿势果然还是要身高差大一点的才好走路，和佳佳兰见用这个姿势的时候，贴得近的脚总是绊着。
　　你看，只要一件好一点的事冒出苗头来，你就能抓住它们调整过来。
　　有时候你会想为什么他们不能像狗血电视剧里一样，坏一点儿，只要再坏一点，你就可以毫不犹豫地转头就走。但偏偏又不是，她一厢情愿，让你这样犹豫不决，难以全盘否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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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卞玉阙没关卧室门，他洗完澡出来在衣帽间门口换了睡衣，再走出来就看见你抱着被子坐在他床上，枕头已经挨着他的放好了。
　　你拍拍身边的床单，说今晚想跟他睡。
　　卞玉阙喉结滚动了一下，用了一秒分别最后一个词的含义。最后有点遗憾地得出结论，应该是普通意义上的睡。他无奈说“怎么不叫我，万一我没穿衣服呢？”
　　你说你从来都是穿了衣服才出来啊。
　　卞玉阙遗憾地舔了舔自己的虎牙。

　　灯暗了，黑暗落下来，床头灯沿着灯罩弧线拢出一个边界模糊的梯形区。
　　你往卞玉阙那边靠过去，手臂环抱着他的腰。
　　卞玉阙霎时感觉自己像只被撸得晕晕乎乎的猫，温热的触感，柔软的肌肤，长长的头发在他的腹部被捂成同样的体温。
　　卞玉阙没有按习惯去拿床头柜里的书。他伸手摸摸你的头发，问你怎么了？
　　你埋在他肚子上说让他关灯。
　　卞玉阙说好，于是整个屋子便真的被黑暗笼罩，你觉得有些闷。卞玉阙的睡眠习惯相比许多人都苛刻，他甚至不在睡觉的时候给手机充电，所有发光的电器指示灯都被无痕胶带粘上。你想起漆黑的乡下故土，少年时那片土地上建起了高速公路，收费站便在你们两家的背后，灯光极亮，遮掩住了夏天满夜空的星星。
　　在更小的时候，会有停电的夜晚，蜡烛是白色的，存放在柜子里，卞舅舅会让卞玉阙来借蜡烛。
　　他护着一点蜡烛的光往回走，小狗跟在他身后，偶尔灯光印在它眼睛里。
　　你会问他哥哥今晚也要学棋吗？
　　卞玉阙点点头，说嗯，要。
　　你就看着那团小小的烛火被拥进邻家的屋子里，温柔地照亮二楼小小的窗台。

　　你摸索着撑起身体，移上去咬了一下他的下颌。
　　卞玉阙准确地找到了你的颈子，然后变成了一个吻。
　　他另一只手从你肩上滑下来，沿着手臂拢到腕子上，他捏了两下，忽地问你手串呢？
　　那个本来想送一盒又怕你不收，所以每个颜色都挑了一颗出来的手串。
　　配色乱七八糟的。
　　你说忘带了。
　　卞玉阙说哦，我还怕你要还给我。
　　这时候眼看局势稳定，卞玉阙有一点埋怨的秋后算账出来了。

　　你笑笑，往他怀里贴，小声地说我也怕。
　　卞玉阙方想说你怕什么，可是想想忽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他当然是知道你怕的。
　　他只得摸摸你的脸，说下次不许这样了。
　　你凑上去亲亲他，说好。

　　第二天你仍是上班，卞玉阙泡了麦片热了牛奶，刚从沸水里拾起来的鸡蛋还烫手，他剥了蛋壳把白白嫩嫩的蛋放在你的盘子里。你很快地啃完自己的蛋喝完奶，包包拿在手里就要去上班。
　　换了鞋后站在门口，你感觉总少了什么。
　　卞玉阙看你还不开门，正要问就见你转身跟他招手，“我换鞋了你过来嘛！”
　　卞玉阙走过来，你张开手臂抱了他一下，然后笑眯眯地说我走啦。

　　卞玉阙在门口站了好久没回过神。他抬手一摸自己的脸，不用看镜子都知道定是在发红，不然怎么这么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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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卞玉阙收拾了餐桌，去客厅书架上找了几份资料下来看。周一的早上哪里交通都拥挤，他常常在这边待到十点多再开车回小别墅。
　　在开始看资料前，他写了张纸条压在桌上显眼的地方，压上去又觉得不行，干脆拿手机定了个备忘录。
　　十点的时候他既没忘记看纸条，也没忘记备忘录。
　　他拿着没看完的资料下了楼，丢了垃圾后去开车。还是回小别墅的路，只是中途他去了一个商场。
　　柜台拿了一本册子给他，他人高高的，身姿笔挺，西装革履，不少周一来上班的打工人路过都要多看他两眼。
　　卞玉阙很快翻完了那本册子，说实话他没觉得那些款式有多大的不同，甚至不太喜欢内圈上的品牌logo，翻过去让他记忆深刻的只有一个刻着猫科动物的花纹。可惜不太合场景，他纠结了一阵，最终敲定款式留尺寸的时候人卡住了。
　　柜台连忙问他有什么能帮忙的吗？
　　他说不知道尺寸，柜台马上说能根据照片视频估个大概范围。
　　卞玉阙心想那就要一周后才能拿到了。
　　他很少这样急切，像年轻人一样想到什么就是什么，像一把火苗在心里撩一撩的，但他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在享受这个过程。
　　于是他说估吧，不对再买。
　　整一个冤大头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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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给你那串花里胡哨的手串时一样，下一周你们见面，起床时你发现自己手上多了个戒指。
　　回想了一下，大概是卞玉阙早上去卫生间之后又躺回来，在你回笼觉的时候带上去的。
　　简约款，你取下来看了眼内圈，你和他的名字缩写，后面跟着品牌的尾巴。这个价位的戒指拿来当小礼物有点奢侈了，你更倾向于它代表着特殊意义。于是你拿出手机开始搜起来。
　　卞玉阙在卧室门口等了半天不见你出来，有些忐忑不安地往床上望。听见动静你抬眼看站在门口的他，你晃了晃带着戒指的手，问他咋回事啊？
　　卞玉阙看你脸色，摸不清你是高兴还是不高兴，人走过来把你往怀里一抱，看你没拒绝心下稍安。你看着他环着你的手上也有一枚同款的戒指。
　　“订婚戒指。”卞玉阙说。
　　你皱着眉头继续看手机，百科说订婚戒指通常只有一枚且较结婚戒指贵重，因其表示求婚，代表女方的意愿，而结婚戒指一般较朴素适合日常佩戴云云。
　　你把手机给卞玉阙看。卞玉阙不在乎百科怎么写，他先入为主以为订婚和结婚都要买戒指，并且结婚戒指该更贵，这个时候看你拿着百科给他看，人面色微赧，说对不起，我再补个贵的给你好不好？
　　“也不是不能结婚。”你说。
　　卞玉阙把你圈在怀里等下一句，他很平静，有一种不管你说出什么都可以一起克服的安定感。
　　一起。
　　这个词拨了下你的思绪。
　　“但为什么突然想这个？”你问他。
　　卞玉阙垂眸握了握你的手，你抬头看他，他眼神和你对上，唇抿了一下，竟有些羞涩的感觉。他凑过来亲了亲你的额头，不敢与你对视，便把你摁在自己胸口上，气音一样说话“太高兴了。就去买了戒指。拿到手了就觉得，是结婚戒指就好了。”
　　“而且你有没有觉得我们的状态其实跟婚前试婚很相似？”
　　住在一起，三餐一起吃，甚至晚上会一起睡，卞玉阙想你应该不讨厌他的睡相，每次会睡很久，而他也很习惯了你。
　　“是很相似，但结婚要考虑的问题不止这些啊。”你说道。
　　“我想过了。”卞玉阙慢慢说道“结婚对你的影响比我大得多，别的事都可以商量，唯有两件最重要。一是你的学业和工作，我希望你能搬过来，平常就像现在这样就行，你该上班上班，该做什么做什么，反正有阿姨，家务是不用你做的，我工作也就那样，也不用你照顾。”
　　“二是小孩。”卞玉阙握着你的手收了收，“我退役之前不打算要小孩，在役期间我确实分不出足够的精力照顾你和小孩。所以算我三十五退役，那个时候你大概也快三十，我退役了就能多带孩子，你也能更快地回去工作。你觉得行吗？”
　　你其实是看得出来卞玉阙有点生活常识缺乏的，虽然在他那些同样有点怪癖的同行里装得很像正常人。比如上回你背后被虫子咬了个包他买的高价药膏，只去有标价的地方买东西，但对具体东西多少钱没有具体的数。
　　但他却想得到你的工作和生小孩的事。这大概就是一种战略意义上的高度。
　　见你迟迟没说话，卞玉阙低头又问你“还有什么吗。”
　　你确实还有想说的话，但你却有些难以启齿。卞玉阙低头催了催你，鼓励道“你说吧，有什么现在就说开。”
　　你抬头看他，说道“我们的收入差距很大。”
　　“也还好。”卞玉阙用下巴蹭蹭你的脸，“考虑到你的职业是越老越吃香，而我过了三十三十五就要走下坡路吃老本，所以前面我养你后面你养我挺好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程序员。”你吐槽他。“而且我虽然……相比你贫穷了许多，但也不用你养，养活我自己没问题。”
　　卞玉阙低笑了一声，愉悦道“好吧，那你想怎么样？”
　　你也不清楚世界上的夫妻或是家庭怎么平衡经济的天平，你脑袋里现在经过的方案也不是不能用，但用在交往期应该可以，结婚的就不好说。而且你也觉得拿你一个月几千块的补助加卞玉阙的月收入来说家庭收入……感觉太怪了，那种我们两个真厉害的既视感。虽然有管钱这个说法，但是你不想管，卞玉阙的钱是他的钱又不是你的钱，而且你感觉会超过你的管理经验。
　　于是卞玉阙见你少见的迷茫了。
　　“要不就维持现状吧。”你说。“我给你交个物业费？”
　　“分那么清干嘛。”卞玉阙懒洋洋地又捏捏你的腿。“我们是要结婚，恋爱分手的几率太大才要分清了免得散伙时难看，我都想跟你结婚了，我挣得比你多就多出点不对吗？”
　　“共同生活的范畴里是可以……”
　　“那行我们按比例给。”卞玉阙拍板，“用我们的收入按比例给总行了吧？以后你正式工作了升薪了比例再算。”
　　好像也行。
　　卞玉阙当场给你掰大约每个月的花销，然后算收入，你面对他的收入有点淡定不能，于是有点忧心忡忡“我得多少岁才有你这个月收入啊。”
　　“所以你得好好读书啊。”卞玉阙意味深长，仿佛终于找到了比你大那么多岁的实感。他甚至说出了“考个博吧。”这种鬼话。
　　我跟你结婚你却想让我考博是吧。

　　你哭笑不得地捏了捏他手臂，在他注视下把手上的戒指取了下来。
　　然后放进了他的手心。
　　“把程序走了。”你收了表情板着脸说。
　　卞玉阙立刻笑了起来，他把你摁进自己怀里，很响地亲了好几下脸后才翻身下床，人半跪在床边，衬衫有些乱，但是他看向你的眼睛好像会发光一样。
　　你一瞬间想起几年前在市博守着凝望的巨大条幅，此刻穿过许多画面场景，他看向你。
　　卞玉阙问你“你愿意跟我结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