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瑟莲心》戎融

12、一拍即合

　　京师大兴城大司徒府

　　第二日一早，莲心便自己醒了过来，并没有人来叫早，可能也是体谅到昨晚是新婚夫妻的“洞房花烛”夜。想到这里，莲心不禁脸红，出门来到外室，发现王奉孝正认真地在软踏上看书，便又退回到自己房里，洗漱更衣停当，绾了简单的发髻，最终决定不再画那块怪异的黑斑，之后便又来到外室。

　　王奉孝听见脚步声，知是莲心起了床，抬眼一看，愣在当场，好久才回过神来，结巴道，“呃，公主，你脸上的斑……”

　　“咳……没什么，洗掉了，”莲心这才想起，自己这样做的意图就是不希望自己和王奉孝有夫妻之实，如果被发现了，那昨天演的戏不都白演了。只好避开话题，“我饿了。”

　　“哎呀，我这就吩咐人去做早膳，”王奉孝真的是个极为单纯的人，莲心这招简单的转移话题，马上见效。

　　“嗯，那我和你一起去吧，顺便拜会一下王大人，”莲心心情极好，所有问题都迎刃而解，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搞定这个“丈人”了吧。

　　“呃？公主，应该是我去请爹来给你道早安才是啊，”王奉孝一脸的疑惑不解，莲心这才想起，自己是君，而王谊是臣，即使是名义上的丈人，却也要先行君臣之礼。

　　“没关系啦，你现在对我不是也不用敬语了么？我去拜见‘爹’有什么问题，”王奉孝再次哑口无言，脸色也是一阵红一阵白，只好领着莲心一同出去了。

　　一出门，就见到来楚儿和另外几名婢女在屋外侍候，一见到莲心的容貌便蓦地一愣，又立即跪下道，“公主殿下万安，贺喜公主褪去云英之斑，公主姿容真乃天香国色，嫦娥仙子再世！”

　　“都平身吧，”莲心这回是彻底百口莫辩了，本来的好心情也被搅黄了大半，真没想到自己一时心血来潮画的黑斑会被当成云英之身的象征，现在真是后悔不迭。

　　王奉孝虽然憨直，却并不是无知之辈，想到公主的清白就这样被人说没了，自己也很是惭愧。只得加快脚步前往父亲所在的浩然轩。

　　“爹，孩儿和公主殿下来给您请早了，”王奉孝先行一步进入浩然轩，莲心随后进入，只见老爷子匆忙行来，见到莲心的惊世美貌却是一愣，随即迅速回过神来行了一礼，“不知公主殿下驾到，本应当是老臣来向公主请早，公主恕罪！老臣教子无方，倒让公主见笑了。”转而又对王奉孝喝道，“胡闹！爹平时是怎么教你的？君臣之礼都敢谮越，真是不懂规矩！来人，家法伺候！”

　　“王大人莫要动气，是本宫要驸马带我来给爹请安的，本宫自小便被教导，百善孝为先，才特意来拜会爹，还请您不要责罪于他，”莲心没想到自己随口的一个决定居然会引来王谊如此大的怒气，又看到王奉孝颇有微词的神态，立即开口，免得多生事端。这父子俩的脾气倒是一模一样，只是这王谊似乎太过拘泥于礼数，不像奉孝这般纯净天然。要让这个老顽固开化恐怕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若是让他知道自己儿子昨晚做了如此大不敬的事，或许杀了奉孝的心都会有，此事还得从长计议。

　　“若是真如公主所言，便不需怪责小儿了，还不快谢谢公主，”王谊又瞪了王奉孝一眼，王奉孝知道确实是公主帮自己解了围，便也不再争辩，只道，“多谢公主。”

　　见过王谊之后，莲心和王奉孝一同用过早膳，便去接待了许多前来道贺的王公大臣，寒暄几句便要让她抓狂，因为无数人上来第一句话都是“贺喜公主，褪去云英斑，恢复绝世容貌”之类云云。正巧此时，下人通报柳家前来道贺，莲心才勉强打起了精神。

　　莲心看清了来人，走在前面的是柳机，身后则是一名绿衣女子，容貌素丽，姿态娴静，一看便有大家闺秀的风范，想必这女子便是让王奉孝一往情深的柳湘。又想到，她是柳述的妹妹，更是让她想要好好与之亲近亲近。

　　“老夫柳机携女湘儿特意前来道贺，祝公主、驸马百年好合、永结同心！”柳机虽然也发现了莲心脸上少了黑斑的事，却只字未提，这倒让莲心好过了不少。

　　“借柳大人吉言，多谢大人和令媛特意光临寒舍道喜，本宫和驸马真是感激不尽，”莲心也是一番寒暄，想想柳机今日只带女儿前来必然是想让女儿断了对王奉孝的这份心思，那莲心自然也要在他和王谊面前演得更逼真一些。

　　“哪里哪里，这是老臣应该做的，公主不必客气。”

　　“呵呵，柳大人真是好福气，令公子才貌双全，令千金又如此娴雅大方。本宫见这司徒府院中的波斯金菊开得正好，不知大人可否赏脸让令媛陪本宫一同赏花？”莲心随意找了个借口，知道自己这么说，柳机和王谊肯定会会意地认为自己早先就查明了柳湘和王奉孝的情愫，定是想要借此机会，斩断柳湘尚存的一丝念想，绝对会欣然答应。

　　“哈哈，公主缪赞了，能让小女陪公主赏花，是小女的荣幸，这又有何不可？湘儿，快去吧！”不出所料，莲心对柳湘会心一笑。一旁的王奉孝也面露异色，却又不便打扰，莲心也就无视了他一回。

　　柳湘看着并不十分情愿，但是碍于父命，又不好拒绝公主的邀请，便答，“是，父亲，湘儿多谢公主赏识。”

　　莲心领着柳湘走进□□，来到一张石桌前，莲心示意柳湘坐下，柳湘拘束地坐下，之后莲心也坐到了她身边。莲心决定开门见山，随即便道，“柳小姐不必紧张，我和王公子什么事都没有。我知道他对你有情有义，你也对他难以忘怀，只是迫于父母之命，才被棒打鸳鸯。”

　　柳湘听了这话，吃了一惊，却又很快镇定下来，“公主想说什么？”

　　“现今，我既嫁于奉孝，此事已无法挽回。”柳湘听了莲心此言，神色一黯，莲心又说，“一来，休妻是不可能的了，不然我大隋王室颜面无存不说，王家都可能收到牵连。其次，我的母后向来崇尚对感情的忠贞不二，所以奉孝也不可能娶你为妾。再者，据我所了解，以王大人的性格也是断然不会接受他儿子的私定终身和大不敬之罪。但是……”

　　“公主此言非虚，这些湘儿也都考虑得清楚，不知公主有何高见？”柳湘似是听出了公主语中的诚挚和善意，便也开始表露了自己的心迹。

　　“但是，这事情并没有到毫无希望的地步，”莲心也感到了柳家小姐的变化，勾了勾嘴角，“如果柳姐姐愿意与莲心结为异姓姐妹，以看望公主的名头，来这大司徒府，王大人和柳大人也不能有什么不满。只是……”

　　“只是什么？公主但说无妨，”柳湘见公主面露难色，心头一紧，当即问道。

　　“这么做的目的太过明显，如果两位大人疑心，明说出来，恐怕也很难交代，若是能有多些人一起结伴，或许会好些。”

　　“这又有何难办？奉哥哥与家兄本就是至交，再加上奉哥哥的表妹蔓儿，再有你我姐妹二人。五人一道便不会有什么值得怀疑的了吧。”柳湘立即给出了完美的解决方案，莲心见自己最最重要的小目的也已经达成，便欣然同意，“那就拜托柳姐姐了！”

　　“湘儿多谢公主大恩大德，永世难忘，若有来生必定衔环来报，”柳湘说着便立即向莲心跪谢，莲心自知也有私心，扶起柳湘，佯作生气，“姐姐若还称我为公主，就是不把我当妹妹了，那还谈什么报恩。”

　　“呵呵，是，我的好妹妹！对了，”柳湘嫣然笑道，“姐姐之前听到坊间传闻，说妹妹天生面带黑斑，但是近日一见，妹妹却美得这般慑人心魂，哪里如传言所说的那样可怖？”

　　“嘻嘻，妹妹也不瞒姐姐了，其实莲儿本也就并不想嫁给王公子，原因嘛……日后姐姐便会知道了，”莲心俏皮地弯了眉眼，让柳湘都看得出了神。

　　“妹妹可是有了心上之人？莫不是……”柳湘沉思一下，立即反应过来，这女子聪敏灵动、蕙质兰心，竟这么快就猜出了莲心的心思，莲心两颊泛红，急道，“姐姐快别说了，妹妹自有主意。”

　　“呵呵，好吧，这事姐姐也帮不上你，还要看你自己的造化了，”说完，便告辞道，“今日时辰也不早了，爹爹恐怕也等急了，姐姐便先回去，过些时日等你归宁之后，便上门来拜望，妹妹珍重。”

　　“嗯，姐姐别忘了在令尊面前的戏要做足，千万别露了马脚就是，姐姐走好，”莲心叮咛道。

　　送走了柳湘，就见到王奉孝急匆匆跑过来问她做了什么，莲心神神秘秘地一笑，便道，“尽在掌握。”

　　王奉孝被弄得一头雾水，不过看莲心高兴的模样，想是应该没什么问题了。他也不明白自己对眼前这个芳龄二八的小姑娘为什么会如此信赖，但是就是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灵动仿佛可以解决世间一切难题。他知道柳湘也从心里相信眼前这个神奇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