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前因与旧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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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于叔惊讶地发现，宋之晴竟然出了门。
出的还是远门。
她出国了。
要知道早在半年前把她的第二部电影拍到一半就扔到一边不管之后，宋之晴就没再出过门，上门拜访的除了叶陌和她介绍的心理医生一律都被赶走了。
而且，她还吃了早餐。
一杯牛奶，两片吐司，吐司中间夹了生菜和火腿，抹了沙拉酱。
于叔看着远去的跑车，心里不禁感叹，道士这么有用吗？
光想想就能显灵啊。
宋之晴去了这台名叫V527的全感虚拟仪器的生产地，通过一些门路联系上这个项目组的研究人员后，宋之晴把人约到了咖啡厅里。
这位研究人员是女性，名叫菲德尔·洛佩斯，西班牙裔，小麦色的脸色尽是被饱满情绪挤压出来的皱纹，一看就是个好说话的人。
“嗨，宋小姐，张和我说你想要了解一下V527，我听说你正是它的受益者，请问是出现什么后遗症了吗？”
“不，洛佩斯小姐，我想问的是，一个虚拟世界是否可以同时接入两个意识，之前我询问过一些人，他们都没有定论，不过这个世界上一定没有人比你更了解V527了，我相信你会给我的困惑画上一个句号。”
菲德尔闻言露出惊讶的表情：“宋，你是第二个问我这个问题的人！”
宋之晴心里一跳，那团一直折磨着她的黑暗似乎即将要被放在火上烤了。
“那个人是Z国人吗？”
菲德尔点了点头：“她是我的一个好友的华裔学生，五年前她问过我这个问题，至今我还记忆犹新，从来没有人想要和别人同时进入一台机器，众所周知，虚拟世界是和内心世界差不多私密的场所，毕竟，人总是会有些不能公开的想法，而它们通常都会出现在虚拟世界里。”
宋之晴的手紧紧地攥住了大腿上的布料，菲德尔那么长一段话她只捕捉到两个字：华裔。
宋之晴经过努力才能流畅地问出这句话：“她叫什么名字？”
“啊，是一个非常拗口的名字，叶——无——花。”
“是，叶于欢吗？”
“是的，抱歉，我总是读不好中文。”菲德尔懊恼地道。
而宋之晴已经听不清她说些什么了。
耳鸣在强烈的情绪冲击下袭来，宋之晴感觉天地都在旋转，墙壁在向她飞奔过来，她颤抖地躲在桌子底下，嘴里呢喃着那个名字：“叶于欢，叶于欢......”
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是在当地的医院，菲德尔坐在床边，面色严肃地道：“宋小姐，你应该接受相关的治疗。”
宋之晴胡乱地点了点头，从包里掏出手机，找到叶陌医院的官网，翻出叶陌的照片。
“菲德尔，这是你说的叶于欢吗？”
“宋，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你的状况很糟糕......”
宋之晴无礼地打断了她，向来冷清的声音带着浓重的恳求味道：“不，菲德尔，请你回答我这个问题，这对我很重要。”
菲德尔无奈地看了她一眼，把宋之晴递过来的手机放到眼前，片刻后，她说：“是的，这就是叶。”
宋之晴浑身瘫软似的倒在了病床上，吓得菲德尔急忙叫医生，宋之晴摆摆手阻止了她。
“菲德尔，我没事。”
“我只是，太惊讶了。”
“你们认识吗？”菲德尔好奇地问道。
宋之晴神色迷惘：“认识吧。”
“啊！”菲德尔突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你不会就是叶说的那个她要去救醒的爱人吧！”
“爱人？”宋之晴更迷惘了。
“爱人。”菲德尔的西班牙口音在念出这个单词时让它显得格外缱绻。
哦，所以说，是可以排除叶陌——叶于欢是医者仁心不惜舍身救人陪她扮演一世恋人的可能了。
她说自己是她的爱人。
可叶于欢，假如说这个名字就是她的最后一个名字，宋之晴的确是，对这个名字没有印象的，之所以要来寻求真相，也是因为连日来的梦不可避免地起了某种幻想——“宋之晴”会不会真的存在？
而于叔的话，则给这个假设增添了砝码，宋之晴自认当初自己的确是名声臭如过街老鼠，过了两年的发酵，也并没有好上多少，可在这种情况下，叶陌——哦不，现在应该叫叶于欢了——叶于欢她主动要求来医治自己，而且，宋之晴看过叶于欢的简历，她换过研究方向，而换的时机，正是自己出事的时候。
没有绝对的巧合，只有绝对的真相，如果世界上真的存在一个“宋之晴”，那么她只有可能是叶于欢。
在大洋彼岸自家阳台正晒书的叶于欢突然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手里的书也跟着掉在了地上。
司真听见声音，立马心疼地凑了过来，把书捡起，发现不是自己的，心疼的表情顿时平息大半：“《梦的解析》，欢欢，这不是你高中天天捧着读的书吗？”
叶于欢嗯了一声，正打算接话，司真又弯下了腰，从地上捡起一个外壳泛黄的信封。
戏谑道：“哟，情书呀！”
说着，司真点了点上面那颗张扬的粉色——现在已经褪成了褐色的心。
叶于欢见状飞快地把书和情书都拿了过来，藏在身后：“你看错了！”
她振振有词。
没成想司真根本不理她这茬，直接道：“是当初写给宋之晴的吧。”
叶于欢抿了抿唇。
又抿了抿。
点了点头。
司真意味不明地呵了一声，转身躺到一旁的摇椅上，暖春的阳光温柔地洒下，她的话语却浸着寒冰未化的凉：“欢欢，你也该放下她了。”
“我没有经常见她。”叶于欢试图解释。
“你知道这和放下不是一回事。”
经过这么长时间，眼看着自己的女儿日日愁眉不展，司真一开始的乐观逐渐消退，不得不像她曾经讨厌的老派家长那样出手斩断孩子的情感。
像这样单方面的感情，是没有发展的必要的，司真如此说服自己。
而叶于欢咬住下唇，从唇角咬到唇中，还是没有想好该怎么作答。
实在是确实如此。
只能承认：“我做不到。”
“就这么喜欢？除了那场荒诞的梦之外，你们俩并没有什么交集，就一场梦而已，欢欢你学了这么多年心理学，应该比我更清楚，那都是假的。”
叶于欢缓缓地摇了摇头，她的眼前又重新浮现第一次见到宋之晴的那天，她明艳又张狂，对一群人出言不逊，但在打人之前，不，是在骂人之前，她把外套脱下来递给了自己。
“就算没有那场梦，我也会这么喜欢。”
正如她现在，轻而又轻地捏着那封从来没有打开过的情书。
严格意义来说，第一次见到宋之晴，是在一天早上。那天她起晚了，急匆匆地套上校服背着书包往学校赶，自行车蹬得飞快。
在校门口，却见到一个从跑车上下来的女生，特意放慢速度看了几眼，确认了驾驶座上有司机后，叶于欢心中的震惊才平息了些。
随之而来的是对这所著名贵族学校刺目的贫富差距第N次感同身受。
有人起晚了把自行车链蹬出火，有人起晚了开着玛莎拉蒂炫酷出场。
叶于欢深深吸了一口气，第N次说服自己，我是来这上学的！
紧握把手，计划三分钟内冲到自行车棚里时，叶于欢余光里出现了一只蜗牛——好吧，是一个走得像蜗牛的人。
为了确认这的确是蜗牛的速度，叶于欢非常不明智地在迟到边缘刹了车，单脚立于地，用假装看风景的目光悄悄观察那个刚刚从跑车上下来的女生。
然后她发现了：哇，好漂亮！
噫，叶于欢暗自唾弃自己，这是重点吗！
接着她确认了，这就是蜗牛的速度。
为什么会有人在上课前五分钟还能保持十秒钟走不到两米的速度？叶于欢发誓自己拄着拐杖的爷爷都比这姑娘走得快。
那她为什么要坐跑车？青霖人虽然除了特招生几乎人均豪车，但直接开跑车上学这么张扬的，也罕见。
哦……大概是她喜欢。
啧，富二代。
叶于欢被自己的结论憋住，蹬起自行车，但为了观察那只漂亮的蜗牛，她耽搁了两分钟，所以她不幸地迟到了，然后更加不幸的是，老师说的罚站惩罚在同学们的起哄下变成了放学后搞卫生。
叶于欢神色自若地坐到座位上，打开被涂得乱七八糟的课本，从包里取出干净的笔记本，认真听课。
反正这里，一直都是这样而已。
不过，坠落向来是一个持续的过程，在各种间接的折辱没有办法让叶于欢露出他们想要的可怜表情时，那群无聊的人，打算用直接的方式。
又是一个因为乱七八糟的小事而被发配到放学后打扫的下午，但这次，叶于欢被堵在了放清洁用品的杂物间里。
全天下的杂物间都很乱，就算是号称花园学校的青霖也一样。
人们恶意的推搡让本来就乱的杂物间变得更乱。
“你不是挺清高的吗？”一个叶于欢不算很认识的女生戳了戳她的肩膀。
叶于欢不知道清高这个词所从何来，假如她指的是她没有做到奴颜婢膝的话，那么叶于欢也没有办法，只可惜奴隶制教条并不在她的受教育范围内。
但这个人似乎现在真的想要自己跪下来。
不远处有两个男生发出恶意的笑声。
叶于欢闭了闭眼睛，开口道：“如果哪里得罪了你，我很抱歉……”
话没说完，她就被大力推进了杂物间的深处，扫把和拖把倒了她一身。
那个女生尖利的声音像蛇爬行在叶于欢颤抖的肌肤：“我真讨厌你这个样子。”
女生迈开脚步，看来是要让叶于欢见识一下她有多讨厌她。
这时候，场中出现一个新鲜的声音。
“啧，赵琪，我找你打架你说没空，原来是在这啊。”
“不是得病了吗？”
“还挺生龙活虎的。”
叶于欢在心里默默纠正，是一个好听的声音。
好听声音的主人走了进来，是一个好看的人。
好看到哪怕穿着简简单单的校服，也把全身上下挂了五颗钻石的赵琪给比到了泥里。
诶？是那个跑车女。
大概是恶人自有恶人磨，赵琪在跑车女面前和叶于欢在赵琪面前差不了太多：“宋之晴，你不要欺人太甚！”
啊，是叫宋之晴——名字也很好听呢。
宋之晴没理赵琪的色厉内荏，她径直穿过了她，把叶于欢拉起来送到旁边的椅子上，脱下身上的外套盖住她被折腾得乱七八糟的裙子。
然后转身，绑上马尾，懒洋洋地对着那群人勾手：“打架吧，我一个人打你们，一、二、三、四……五个。”
“输了的，以后见面鞠躬叫老大哦。”
不过，没等对面的人反应过来，宋之晴一个猛冲，抬腿，先把两个男生扫到了地上，而剩下的三个女生打架一般局限在把人团团围住然后扯头发撕衣服这一简单粗暴的技巧中，没有被吓到尖叫已经是她们身为青霖著名校园恶势力团体——少女奇迹的自我要求了。
三人手忙脚乱的拿起边上的扫把胡乱挥舞，看起来是有点气势，但宋之晴动作都没停，一手制住扫把，一腿踢过去。
很快，甚至还没宋之晴之前放狠话的时间长，地上就躺了五个人，他们也不是没有力气起来，只不过起来就是挨打，宋之晴这女人打人还爱打脸，所以不如屈辱但是安全地躺下。
宋之晴揍完人后拍拍手就打算走，这时叶于欢鼓起勇气出声道：“你的衣服……”
宋之晴侧过头，啊了一声，微微一笑：“就送给你啦，刚好你需要，刚好我也不喜欢别人穿过的衣服。”
叶于欢：“哦。”
“这个，谢谢啊……”
“不用谢，哦，对了，告诉你件事，以后这个学校的老大是黑色圣殿了。”
“啊……哦。”
好中二。
不愧是上学坐跑车的女生呢。
作者有话说
第93章 前因与旧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