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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惊 ...

  •   李秀隽放下手机,兴奋得坐立不定。又拿起手机给在大方县城里读书时认识的街皮百事通狗三儿,他给李秀隽具体联系方式让李秀隽自己联系。原来给李秀隽的联系方式是中介的,通过沟通给李秀隽发了几张照片供他挑选,他灵机一动选了里面长相稍逊的。中介就把这个女孩的联系方式给他,于是他就和这女孩直接交流。女孩首先要确保的是安全问题,李秀隽说他是狗三儿的朋友。女孩要求李秀隽先把车费付给她,李秀隽照做了。
      差不多经过两个小时的焦急等待,女孩说她快到村口了。李秀隽像迎新娘一样奔出家门,只见一个妙龄女子从一部三轮车厢里跳出来。开车的男人把头上的草帽取下给自己扇风,朝李秀隽嚷道:“愣着干嘛,赶快来接你女朋友啊!”李秀隽跑过去道谢。他蔑视李秀隽说:“大热天的,让这么好看的女孩坐这种车回家,你也真的做得出来。”他瞅了李秀隽一眼,把草帽按在头上调头开走了。
      李秀隽打量了一番,说:“你怎么和照片不符?”女孩说:“你长得这么清秀,怎么……”李秀隽说:“不想浪费时间培养感情。不过,你真的不像。”女孩说:“我是新人啊,不然也不会安排我来接这种高危的活儿。”李秀隽说:“咱们屋里说吧。”
      两人相对无言,互相平一眼低一眼的看着。李秀隽说:“我给你倒点水花酒吧,我爸爸做的水花酒远近闻名的,到我们家来的人都要尝一下的。”
      李秀隽抱着一个酒坛从里屋出来,坛子还有大半坛酒,是平时李正阳待客用的。女孩说:“这个小酒坛真漂亮,我来自己倒。”她从李秀隽的怀里接过去,李秀隽把两只碗摆在桌上。女孩摇摇晃晃抱着酒坛,酒洒了一桌,而碗里却只倒了沾底。她把酒坛抬给李秀隽说:“我真笨,弄得到处都是。”李秀隽说:“这酒坛我都觉得很重的,你非要体验一下。”李秀隽给两人倒满一碗,向女孩示意让她先尝试,女孩端起碗抿了一口后赞一句好喝就抬起喝净。李秀隽连续给女孩倒了三碗,她都一饮而尽。李秀隽想不到她这么能喝,就又上前去给她倒酒,她摇头说:“不喝了,不喝了。”手却诚实的把碗抬起。
      女孩也是海量,两人竟把酒坛里的水花酒都分喝了。两人正欢声笑语地畅言人生时,李正阳夫妇进来了。李秀隽心中万分慌忙,变得不知所措,只喃喃说:“你们不是晚上才回来吗?现在才下午,怎么就来了!”李正阳夫妇脸上蕴笑对视一眼,余韫夏说:“怎么啦,不准我们这时候来,打扰到你干好事啦!”李秀隽暗想:完了,他们什么都知道了,看他们是什么态度让这事了结吧。这时女孩起身说:“叔叔阿姨好,我叫温蓝,是李秀隽的同学。”李正阳忸怩不安地回了一声好。
      余韫夏过去坐在了温蓝的身旁,两人像许久不见的姐妹一样家长里短的热聊起来。李正阳把李秀隽拉到门外,斥说:“什么时候交的女朋友,都带到家里来了,还不给我们说!”李秀隽这时知道自己招来的性工作者被父亲误认成自己带到家里来的女朋友,就暗暗好笑,于是将计就计说:“女朋友而已嘛,有什么好说的,现在不是知道了吗!”李正阳捶了一下他的胳膊说:“眼光不错嘛,对人家好点!”两人进屋,听到余韫夏说:“秀隽这孩子也不懂事,饭也不给做,还让你喝了这么多酒,算什么事儿。”温蓝说:“没事的阿姨,叔叔的水花酒真的好喝!”说着竖起大拇指朝李正阳看来。余韫夏说:“姑娘,我觉得我们好投缘的,就像以前见过一样。你先坐着啊,我去给你做点吃的。”温蓝说:“阿姨,我来帮你。”两人便欢喜地在厨房忙饬。
      四个人坐在餐桌上,李秀隽这时的心情实难描述。偷偷看了一样温蓝,碰巧温蓝也送眼过来。饭前时余韫夏和温蓝像是姐妹一样有聊不完的话题,这时却没有言语了,就一口一口用饭菜堵住嘴。
      终于李秀隽说:“我给你们讲一件很巧的事啊?”其他三人仿佛被获救,默契齐声说:“是什么?”李秀隽说:“易风和我大学的室友若海互不相识,不过都是我的好兄弟,竟然在毕业之后进了福建的同一家公司,而且还住一间寝室里面!”李正阳夫妇“啊”的一声,李正阳筷子脱手掉在地上,忙低身去拣。李秀隽笑说:“我当时也吓了一跳,天下竟有如此巧合的事。”说完就意犹未尽扒饭。接下来,李正阳夫妇更加沉默了,脸上蒙了一层荫翳,李秀隽觉得莫名其妙。直到饭后温蓝要回去,余韫夏才挽留说:“明天就是中秋节了,留下来在我们家过节吧。”可是温蓝执意要走,余韫夏才说让李正阳送去,李正阳还抬着半碗饭像个木头没搭话。李秀隽说他来送,拿了窗台上的车钥匙,带着温蓝出门。
      温蓝说:“你这是酒驾。”李秀隽说:“我们这穷山村,哪有交警来查这个,你放心,绝对安全,要是真有个好歹,那咱们就一起死。”温蓝嗔笑说:“谁想和你一起死。”思忖片刻又说:“今天对不住你,连亲都没让你亲上。”李秀隽说:“来日方长。”话音刚落,车轮像被咬住一样突然刹住了,两人猛地脱离座椅飞出,然后又重重落回。温蓝的脸被惊得白煞煞的,问道:“怎么了?”李秀隽说:“我也不知道。”他重复点火几次都是枉然。最后说:“车抛锚了,看来你今晚回不去了。”温蓝倒不着急,只是说:“你会修吗?”李秀隽摇头说:“现在才刚出村,我们走过去吧!”见温蓝纹丝不动,又说:“难道你想在车里待一夜吗?”温蓝用勾引的眼神一丝一缕地缠住李秀隽,月光斜斜洒在温蓝的半边身子上,她浓浓的双眼皮有一种异域风情,她说:“我还从来没在车里试过——”李秀隽说:“车里太热了!”温蓝说:“要不去后面车厢里。”李秀隽说:“也好。”
      两人下车,李秀隽首先翻上车厢里,再把温蓝拉上去。李秀隽在车厢上哐哐跳了两下,惊得两边山上丛林的栖鸟噗噗飞走。李秀隽说:“车厢里太硬了。”温蓝说:“那我们在里面坐会儿吧,静静的赏夜色也不错。”于是两人并肩坐在车厢里眺望满天的繁星,一颗流星划过,像是挂在天幕上的千万个灯笼中忽然有一个断线,轻飘飘地落下来。温蓝像那流星一样将头滑到李秀隽的肩上,说:“你相信对着流星许愿就会实现吗?”李秀隽说:“我相信啊,流星很美,愿望很美,许愿的心灵很美。”温蓝说:“这种感觉好像谈恋爱,但是我却从来没谈过恋爱。”
      很安静,远处山涧里淙淙流水直透心间,仿佛感受到它在叶片上,在手腕上潺潺流淌。夜虫像雨点一样奏起,这时天上眨眼的星星就有了声音。
      李秀隽把温蓝抱下车,两人摸着夜路往回走。李秀隽家里还是明晃晃的,李正阳夫妇还坐在沙发上说话。温蓝悄悄说:“我们悄悄过去,听他们是不是在讨论我们。”于是两人蹑手蹑脚地蹲在窗台的墙根下。
      余韫夏说:“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李正阳无力的说:“是啊。”余韫夏说:“看来是冥冥中注定他们兄弟要见面的。”李正阳说:“现在看来,明明是亲兄弟,却毫不知情,真是造孽啊!”余韫夏说:“二十年以来,我总觉得对不起他家,对不起他们兄弟俩!正阳,要不,咱们找个机会坦告吧!”李正阳厉声说:“你疯了吧,我们可是发了毒誓答应姓易和姓若那两个王八蛋的。”余韫夏说:“那保证书又没有法律效应,况且他们那是杀人的罪名!”李正阳说:“你小声点吧!哎,这事我也愧疚了二十年,但又有什么用呢,他们两兄弟现在过得不是挺好的吗,家庭圆满,这样就够了,你现在这样不分轻重的说出去,不仅会让他们两兄弟以后的人生不好过,还会让我们不好过,你忘了吗,当年是用我们全村人的性命作为担保不让这事传出去的,易止鹗势力那么大,他是能说到做到的,为了大家好,以后这事别再提了。”余韫夏幽幽叹了一气,两人就没再说话。
      李秀隽以突然嘈杂的电视声音作为掩盖,拉着温蓝一口气又奔到货车这里。李秀隽一拳捶在车上,大为震惊的说:“易风和若海竟然是亲兄弟!”温蓝站在他对面朦胧点头。他突然欢喜说:“我要把这个消息告诉他们!”温蓝用手按住他去掏手机的手,蹙眉说:“你忘记刚才你爸爸说的话了吗,这事说不得,要人命的!”李秀隽如当头棒喝停住了动作,他说:“那怎么办?”温蓝说:“怎么办,当没听见呗。”李秀隽说:“他们是我兄弟啊,这个关于他们的消息都不告诉,算什么好兄弟。”温蓝说:“嘴长在你脸上,你可以选择说给任何人听,但是听你爸妈的话语,这事不是我们想的那样简单,你还是斟酌考虑吧。”李秀隽听她说完,冷静了下来。才又重新返家,这一次李秀隽心里多了疑惑和苦恼。
      第二天,初阳把一夜之间所积累的露珠都蒸成云气,把杉林村笼罩在氲氤里。李秀隽还在睡梦中,来电铃声叫个不停,李秀隽终于忍不住拿起一看是温蓝,就不耐烦的说:“大姐,你打了十几个了,不好好睡觉,你有完没完!”温蓝欣喜说:“你终于接了,你快找车送我回去,我就不烦你了。”李秀隽说:“好好好,你来我房间我跟你说。”
      不一会儿温蓝推门进来,一看到李秀隽只穿一条短裤趴着,她就侧身捂眼说:“你快把衣服穿上!”李秀隽说:“搞不清楚你害羞什么!”有气无力的像是在说呓语。
      温蓝走过去坐在床沿上推了推李秀隽的头,说:“你快起来啊,快送我回去!”李秀隽还是一样的有气无力,说:“哎呀,现在还早,赶着回家过中秋也不至于这么急吧。”温蓝这时神色黯然,半天才说:“我是孤儿,没有家。”李秀隽才清醒翻身,说:“什么?”温蓝说:“对。”李秀隽用手撑着坐了起来,使劲挠头,才说:“既然这样就在我家过中秋吧,只要你愿意,可以把这儿当成你的家。”温蓝说:“十八年了,我都是一个人过中秋节的,这样我会不习惯。”李秀隽说:“你不习惯也没办法呀,我们村就只有我家一辆车,就那辆破货车。”温蓝说:“那我走着去!”李秀隽说:“你去哪里?”温蓝摆出反驳的样子却定住了,没吐出一个字。她强势的样子慢慢褪成悲伤,突然两行清泪在脸上滑出两道水痕,停在嘴角下不去,李秀隽伸手给她擦拭,说:“你留下来吧,我爸妈都挺喜欢你的。”温蓝没点头也没摇头。李秀隽把被子拉盖住自己下身,说:“我挺好奇你为什么——为什么——”温蓝说:“为什么做鸡是吧。”李秀隽摊手,歪了一下头。
      温蓝说:“一年前我是在超市当收银员,有一天有一个长得很帅的男生要我微信,我当时就给他了,他之后说要请我吃饭,我就答应了。我从来没喝过酒,他一直让我喝酒,我喝了几杯后就醉了,他就要了我的身子。他真的长得很帅,无法拒绝的那种。他把过程录下来,以此为威胁把我卖给那些中介。我那时才知道,原来他就是凭借自己的容貌专门通过这些伎俩骗取懵懂无知少女的身体,拍了那些视频利用她们的羞耻心逼良为娼的人。我那时后悔已无用,就故意不洗澡不洗脸,远远就能闻到一股臭气,所以去□□的人没一个挑我的。那些和我一样被骗去的妹妹一开始死活不肯接客,但是那些中介打骂不给饭吃,最后难以忍受就屈从,终究越来越麻木了,什么老的丑的病的,只要有客就接。”李秀隽说:“那你为什么?”
      温蓝说:“我为什么没被打死或者饿死是吧,我是个孤儿,从村里出来就打工,是存有积蓄的,所以就饿不死我。他们有我们的那些视频,所以没把我们管得太紧。其实就是看能不能忍受他们的折磨,还有心中的意念有没有松懈,稍一松动,就破罐子破摔,万劫不复。但是真的太难了,业绩差的被羞辱被暴打,不给饭吃,非人的折磨啊。我呢,又脏又臭又丑的,被打了几顿后,还以为我变成神经病。所以啊,我才又是安全又是浑浑噩噩度过了一年。可是我想到那些小妹妹,有些才十四五岁,就被骗来,太可怜了,这一辈子……”说着温蓝忍不住啜泣,李秀隽心脏凝成一块堵着,眼泪就要夺眶而出。
      温蓝又说:“就昨天,有一个住在穷山村里的客人要求□□,所有人都不愿意来,因为很危险,万一碰到变态,被杀害分尸抛弃在山中,像我们这样的贱命,谁去查,死了也是白死的。但是我觉得我逃跑的机会到了,我心里想我去到那山村后,就隐姓埋名过日子,那条视频就不会让我羞耻了。于是我洗了两个小时的澡,第一次化妆,穿上好看衣服,漂漂亮亮走出城市。昨天你见到我,是我最漂亮的时候。”李秀隽拍了拍她的手,说:“原来我所了解的世界只是一小部分。那你怎么不报警呢?”温蓝说:“我这样的身份,能苟活就不错了。而且我知道他们内部错综缠结,老树盘根多少年了。”李秀隽叹了一口气,说:“也是。”
      到了傍晚时分,李秀隽爬上房顶,他还在纠结到底要不要告诉易风和若海这个消息,要是真的有父亲说的那么严重,杉林村是不是就有危险了?但是李秀隽属于爱凑热闹爱找乐子这样急躁的性格,这么一个炙手的信息在自己手中握着,他心里按捺不住。
      经过了一个热夏,望月湖流进潜鲸湖的那股活水从滚滚争喧到涓涓细流,这时在天边的火烧云的渲染下,成了烧得火红的岩浆。
      李秀隽突然想到一个办法,就是先要他俩保证绝不告诉各自的父亲,才告诉他们这个消息。李秀隽迫不及待的给易风打去电话,接电话的是个妇女,恶声恶气问他有什么事。李秀隽问:“易风呢?”那妇女说:“易风马上表演节目了,他可没空接你电话。”李秀隽说:“那若海呢?”妇女说:“也在表演节目啊。”李秀隽说:“等易风忙完,麻烦你让他给我回个电话,就说我有急事找他。”妇女说:“好啦好啦,知道啦!”接电话的正是欧娜。
      顶捷集团每一年的中秋晚会是非常盛大隆重的活动,是一场针对于集团职等为G3以上的间接员工的晚会。因为在这晚,不仅是宣布升迁调薪的日子,还是发放福利奖金和抽大奖的日子。最受人瞩目的是,在这晚将选出一名最受欢迎员工的殊荣,这个头衔有三项破格的技能:职等在今晚评定前是G3~6的同事,可以一跃成为G7职等;职等在今晚评定前是G7以上的都只加1个职等;职等(不含最受欢迎员工的职等加成)是G3及以上的,发放一万人民币为底的奖金,职等高一级就加一万。
      节目组规定要一个部门出两个节目,IE部的助理欧娜要求南北办公室各出一个。易风和若海作为新人成为众矢之的,为IE部贡献出一个节目。在易风的怂恿和赞扬之下,若海决定第一次面向大众施展自己的才华,所以他们的节目就是诗歌朗诵。
      中秋节这天下午,易风和若海是有节目的演员,所以要提前到福清大酒店的会场来彩排的。他俩到会场时仅有几个节目组的妇女在舞台旁像发动拖拉机的模样用□□吹打气球和鼓着腮帮子吹气球。她们前面已经堆了如山的气球,易风对若海说:“几个老姨母挺能吹啊。”若海忍不住笑了。易风说:“咱们别走近,得离他们远一点。”若海问:“为什么?”易风说:“看到我们就得受这几个老姨母的使唤,为她们干活。”于是两人低着身子走到最后一排的餐桌上。
      易风四周扫了一眼,整个会场非常宏大,使得这排列整齐的用奶白色绸布盖铺的大圆桌就像是一个个汤圆。易风说:“这会场好大啊!”若海说:“能容得下上千人吧。”易风说:“至少得有一千人。”两人边聊边拿早早摆上的糖果蜜饯、花生栗子来吃,若海起初不好意思吃,见易风吃得大大方方的,也不在乎起来。
      这时听到一个妇女朝他俩这边遥喊:“那儿是不是有人?”易风悄声说:“快蹲下。”两人矮身缩入桌下。那妇女狐疑嘀咕:刚才明明看到有人啊,怎么又不见了。她旁边妇女说:“黑漆漆的,有人都看不到的。”易风把桌上的几盘食物抬到地上,两人坐在地上边吃边笑。
      其他演员也陆续到场,都换上了表演服装,颇有娱乐气氛。易风两人终于站起来,若海把残屑收拾干净。易风拍了拍手,说:“咱们也过去吧!”两人刚走了几步,会场顶上的桁架上的多彩追光灯突然响起,晃来晃去的,把会场的每个角落都曝露在光芒里。这突然的光明使易风的眼睛还适应不过来,他回头笑说:“幸好我们提早收拾完了。”走到舞台前,发现已经布置得有模有样,只是一些细节的摆设,和设备的调试,但是这些已经不需要他俩。
      两人又找了圆桌坐下,这次则是规规矩矩的。如此坐了约有半个小时,晚会的主持人正在操纵台边“喂喂喂”的试音。导演是个泡面发型的妇女,她坐在舞台边缘上边拍手边说:“各位演员请注意,我们接下来进行第一轮彩排,请大家提前准备准备。”这时演员们才把手机放好,活络起来。
      易风两人的诗歌朗诵是第三个节目。在导演的指导下,一波又一波演起来。等到易风两人上去时,导演在台下问:“能脱稿吗?”两人点点头。又问:“以前有过朗诵的经验吗?”易风说:“那倒没有,不过平时喜欢研究研究。”导演说:“好得很,你俩不用彩排了,正式表演时候给我投入感情,动作夸张点就好!”易风说:“要多夸张?”导演说:“有多夸张就给我表演多夸张!”易风说:“可我们这个是正经的朗诵。”导演说:“大家都在吃饭聊天,要的是节目效果,能把座下的领导逗笑就是你们的本事!”易风说:“懂了,导演。”朝导演比了个大拇指和食指环成圈的手势。
      于是易风和若海跳下台来,坐回桌前。把节目全部看完,若海心里惊奇,这哪是节目,完全就是哗众取宠的闹剧作为笑果,但是若海实在笑不出来。易风倒是坐在一旁笑得合不拢嘴。若海说:“好笑吗?”易风说:“他们制造自认为很好笑实际上并不好笑的笑料是最好笑的。”这句话也把若海逗笑了。
      这时到场的人不知不觉多了起来,每一个人都寻到自己的座号,每一桌都有代表。穿着仿金丝绸制旗袍与中式长衫的服务员开始来往穿梭,上醒酒器皿和高脚杯。
      服务员的工作服看起来很不合身,易风偏头说:“这些服务员一定是临时招来的学生。”若海看得出来,但偏偏问为何,易风笑说:“你看他们的工作服像是偷来的一样。”若海说:“也不是啊,你看那边台下放置杯具的服务员穿得挺漂亮的。”易风顺着他说的方向一看,就像溺水一样半天没说话。
      易风看到这样一个女孩。若说顶捷的闪闪是凡尘出生的沧海遗珠,那她就是云间飘落的梨白风雪。一个是不可方物,一个是惊为天人。她灵矫温柔的动作,仿佛就是拥有气质的最终解释权。若是常人好好的看她一眼,不管见过多少美人美景,多年以后还惊叹不已,她一直亭立在脑海里。
      易风暗下决心,一定要和这女孩发生点什么,哪怕只是说一句话。易风如梦如幻就这么痴醉的用眼睛跟着这女孩,这恐怕是他有生之年见过最卓绝的女子。
      上凉菜的时候,台上的主持人吩咐所有同事说一会儿总经理到场时要有个简单的欢迎仪式,总经理致辞时每一句话的停顿处都要热情鼓掌,最后还深深鞠躬说拜托大家。然后培训了一个简单造势欢迎的动作。
      上热菜的时候,前面一排桌的人全部恭敬站起来笑迎到场的人,原来是总经理和几个功能处长到了,这时台上的主持人努力地在台上暗示大家做欢迎仪式,台下的人反应的时间不同,所以欢迎仪式是犹犹豫豫的,是一阵一阵的。等到这几个重要的领导话语谦让但是屁股已首先贴在座椅上后,所有人这时才小心翼翼坐下。总经理屁股还没被柔软的坐垫捂暖就被主持人请上去致开场辞,一到停顿处所有人就卖力的鼓掌。饭还没吃上,就做这么耗费力气的事,有些身体不好的落得满身虚汗。
      总经理坐回位置动筷那一刻,眼神疾快反应机敏的主持人就宣布节目的开始。所有演员全在后台等待上场,易风眼睛从幕缝偷看到台下所有人吃态各异但是吃得是不亦乐乎,就说:“好饿啊,早知道再多吃点。”
      欧娜打了一下正偷看幕前的易风,易风转身一看是欧娜,就笑说:“娜姐,你怎么来了?”欧娜说话没有好脸色,但是却觉得别样的亲切,她说:“你小子,我来是受张居华处长所托,让你们好好表演!”易风说:“你就放心吧!”她转向若海说:“还有你,若海,上台了别像现在一样苦着脸。”若海说:“好的,娜姐。”那些舞蹈节目的演员还在临场回忆动作,脸上全是担忧和沉重。她说:“马上就到你们了,你们不先背诵一遍吗?”易风正要回答她的话就被泡面头导演拉走,说快去准备,就要上场了。易风和若海把手机交给欧娜保管,就在入口处屏息等待。
      听到主持人先说一些对于上个节目有的没的评鉴“他们歌声中洋溢着青春活力,使我们回忆起学生时代苦涩又难忘的岁月,而这份青春正预示着我们顶捷集团永驻青春活力蓬勃发展的好势头!”再切转到“想必大家一定很期待接下来的节目,没错,它是两个今年刚入职的小鲜肉带来的诗歌朗诵,据说是表演者自己的原创,我刚刚偷偷看了一眼内容,写得是真好啊,对咱们顶捷集团充满浓浓的知遇之恩,好了,我就不过多透漏,大家敬请期待吧,让我们请出年轻的他们!”
      易风二人听他宣唱完节目,等到舞台高光灯熄灭,就登上舞台中间,这时一束聚光灯投射过来一支光柱,给两人身后印出两道墨黑的人影。台下所有人都看清他们的样子,那总经理抬起杯子对旁边制造部的处长虞书眠和研发部的处长王建说:“台上左边的小伙子有点意思。”
      王建匆忙抿一口酒就说:“我知道他叫易风,和他聊过,印象挺深刻的。”这王建虽然已经四十岁,但是相貌堂堂身姿潇洒,像是一个青云得志的青年才俊。他确实是顶捷集团为数不多上位最快的人,除了能力之外,他的形象是加了不少分,比那些秃顶顺眼多了。总经理恰恰也是个秃顶,不过他的秃顶不彻底,还有稀少的毛发这时在空调吹出的冷气中招摇,他说:“所以他们给我今年的最受欢迎员工名单问我意见时,我建议他们把易风添进去,这年轻人是个人才,要重点培养的。”虞书眠说:“这易风是哪所重点大学毕业的?”王建说:“恰恰不是,他是吉林省一个叫做××大学毕业,这个大学普通得很。”总经理说:“咱们的观念要改变一下,普通大学也是有人才的。”虞书眠与王建万分赞同地点头,虞书眠说:“王处,你刚说哪个大学?”王建说:“××大学。”虞书眠说:“我女儿乐乐也在这所学校,也是今年毕业的。”王建说:“待会儿我们把他叫过来问问,搞不好还是同学呢。”
      在三人聊天中,易风两人已经介绍完自己和节目,马上就要开始表演。只听到易风慷慨激昂朗诵:
      我等细数顶捷非凡
      共同撑起一片蔚蓝
      驶出万艘逐浪帆船
      斩波划桨突显勇悍
      不畏前路茫茫困难
      迎难而上方知肝胆
      顶捷精神值得宣传
      这时悲壮的音乐声响起,等到音乐声减弱时若海进入,两人声情并茂齐声朗诵:
      从来不是埋头蛮干
      打破片面质疑判断
      依靠理智敏捷夺冠
      过程难免挫折悲惨
      集团上下齐心承担
      不离不弃携手相伴
      终究安然渡过难关
      锤炼文化高效生产
      共创视界不朽灿烂
      发展历程何等艰难
      就算书笺满屋难完
      这时音乐声变化奇绝,忽而跌入深渊,忽而直插云霄。等音乐平息,两人才开始发声,音调高涨,有如滔滔江水,滚滚河流:
      有幸成为年青接班
      全心学习先辈模范
      苦修自研奋发追赶
      不仅自身价值体现
      保持集团良性发展
      深知人生前途漫漫
      酸甜苦辣一并上演
      胸无浩志何其可怜
      这时的音乐略显滑稽,有种探险者们在丛林狼狈奔逃的曲调。伴随着配器的复杂化和厚重化,台下所有人握紧手中筷子,一口饭菜包含在嘴里忘记咀嚼,他们的表情满是悲壮,就像听了震撼人心的演讲,决心为国捐躯的将士。音乐声平缓,易风和若海这时脸上全是活力与希望,将手一携,最后发声:
      如今我们跨进门槛
      化作烁星不知疲倦
      端起集团发放饭碗
      目的不只是吃口饭
      养足精神后把活干
      这段朗诵是否下饭
      就用掌声作为评判
      如果有幸成为笑侃
      这段表演作为祝愿
      易风和若海深深鞠躬,虽然他们违忤了泡面头导演要夸张滑稽做表演的要求,但是从经久不衰的掌声中可以看得出他们的节目是成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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