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温柔尽付你》椿予绪

4、学校

　　第二天早上，沈母又陪沈未眠去了一次学校，带她和班主任见面，然后找到自己的班级。

　　到学校的时候还没开始早读，这个点是住宿生离开宿舍去食堂吃早餐的时间。

　　教师办公室内，一位中年男教师见到沈母，忙不迭地站起来迎她们。

　　人到中年不得已。

　　郑玉福很好诠释了这句话，因为他桌前摆着一张照片，照片里头是他年轻时的样子，隐约有肌肉，高高瘦瘦。

　　而此刻站在沈未眠面前的，是个有小啤酒肚，头发稀疏的中年男人。

　　沈未眠唏嘘了片刻，感叹岁月不饶人。

　　“沈妈妈您好，我姓郑，名玉福，是未眠同学今后的班主任。”

　　他伸出手，和沈母礼貌握手。

　　沈母让沈未眠喊人，她鞠躬，举止有节地说老师好。

　　不等她们问，郑玉福又接着开口自我介绍:“我教物理。”他往后撤了一步，顺势翻出桌上的一张纸，上面印着沈未眠的各科成绩，“我看了下，沈同学其实是不偏科的，各科都很强，只是物理在这些优秀成绩中稍显逊色。”

　　沈未眠自觉物理薄弱，盯着他的眼眸等待他的下文。

　　“而我们又是理科强基班，物理省竞赛杯的冠军也在我们班。所以以后的学习生涯中，不懂的完全可以请教班里的学生。”

　　郑玉福见沈未眠乖巧谨慎的模样，认为她应该是容易害羞的小姑娘，考虑到这点，他没让她一定要跑到办公室里来请教。

　　沈母听罢连连点头感激:“谢谢郑老师，以后沈未眠麻烦你和各科老师了。”

　　郑玉福摆手，边说着“不麻烦”，边抬起手腕看时间，见时间还早，他又带她们去见其他科目的老师。

　　最后，他注意到沈未眠身上的衣服，想起她还没有定制校服，便又带她们跑到行政楼一楼量身高定校服。

　　全部弄完之后早自习的铃声已经响过有一段时间了，作为班主任他需要去巡视。

　　“那沈妈妈我先带未眠去教室了，有什么疑问随时可以微信联系我。”
　　“好好，那不打扰了，我先走了。”

　　目送沈母离开，郑玉福领着沈未眠走向教室。

　　理科1班在高二整栋教学楼的最顶层，如果要说教学楼是龙，那么理1就是那龙中之首。

　　郑玉福明显也对自己的班级引以为傲，谈到他们时眼里是泛着光的。

　　一路安静，教学楼里传来整齐划一的朗朗读书声，沈未眠听着，忽然起了鸡皮疙瘩。

　　两人绕了没一会儿，已经到达教室门口了，她跟在郑玉福身后，被挡住了半个身子，隐隐露出衣服一角和白到发光的手臂。

　　班里有几个眼尖的同学发现了异常，心思已经全然不在枯燥的书本上，有意无意往郑玉福身后瞄，想看个清楚。

　　好在郑玉福很快就让他们心中沸腾着的好奇消散了，因为他领着沈未眠上了讲台。

　　“同学们，静一静。”他站在讲台上，双手拍掌，等班里声音快速低下去后，他道，“这个学期我们班要迎来一位新同学，大家掌声欢迎。”

　　顿时，教室里充斥着断断续续却激烈热情的鼓掌声，等大部分人都停止拍掌了，还有几个顽皮的同学故意再用力拍几下。

　　甚至还有一些人被惊艳了一把，发出不大不小的惊呼声。

　　她今天穿着米黄色娃娃领的短袖，下身配露出膝盖的浅蓝色牛仔短裤，笔直而修长的腿引人纷纷侧目。

　　沈未眠在众多目光投射下极其不自在，她不受控制地红透了耳根，大脑发懵。

　　随即，她攥了攥拳头，开始自我介绍:“我叫沈、沈未眠。”她斟酌着，快速补充，“遥知未眠月的未眠。”

　　说完，她便垂下头去，放弃般地盯着自己的脚尖。

　　郑玉福也不管他们有没有听清，指了个位置示意她入座。

　　沈未眠下了讲台，顺着手指指着的方向遥遥望去，见到了令她意想不到的人——虞覆舟。

　　虞覆舟显然也注意到了她，捕捉到她眼底闪过的不可置信，撑着脑袋看她。

　　但是沈未眠很快消化了“平城好小”的事实，毕竟唯一一所市重点，而且还是在理科重点班，他是理所应当进入的。

　　没由来的尴尬让沈未眠浑身不自在，于是她怯生生地坐到了虞覆舟旁边。

　　明明什么也没做，她畏手畏脚的样子倒像是真的偷了什么东西。

　　之后便是一片寂静。

　　前桌趁老师不注意，悄悄转身给她丢了张纸条，沈未眠受宠若惊，小心翼翼拆开纸条:

　　【我叫许惊折！你好漂亮！忍不住和你搭话！>?<】

　　连用三个感叹号，抵挡不住的热情让沈未眠愣了半晌。

　　她在底下回了个“谢谢”，后又觉得会不会太冷漠了呀，便加了个小表情“QAQ”

　　沈未眠不敢在课上公然传纸条，虽然这是自习，但她还是等到下课铃响起才将纸条还给许惊折。

　　收到小纸条的许惊折脸上露出笑容，笑嘻嘻地扭头找沈未眠搭话。

　　好、好热情的姑娘。

　　一上来就这么热情，沈未眠无措地捏了捏手指，对面问什么她答什么。

　　问得差不多了，许惊折迅速跳到另一个话题上去，跟不上她思维跳跃速度的沈未眠默了片刻。

　　“你运气真好欸，开局就和这么牛的人做同桌。”许惊折投来羡慕的目光，而后介绍他，“虞覆舟，虞美人的虞，覆……重蹈覆辙的覆，一二三四五六七的舟！”

　　沈未眠怀疑是否是自己耳朵出了问题，什么舟？

　　许惊折似是很满意她疑惑的表情，见她真有去想这句话里哪里有和舟相关的念头，许惊折忍不住捧腹大笑:“你好呆呀，我开玩笑的呀。”

　　刻意忽略她们这儿的声音，自顾自写题的虞覆舟拿笔的手顿了顿，他出声补充:“莲动下渔舟的舟。”

　　许惊折努了努嘴:“嗐，我没你们这么诗意，真是两位大文豪，绝了。”

　　沈未眠对着她竖起的大拇指眨了眨眼，默了几秒后弯唇笑了起来。

　　“不说了，我去订正作业本了，一会儿老姜该骂我了。”许惊折转回身，翻出作业本从红色字迹的圈圈画画中找出错误订正。

　　眼下无所事事不太好，沈未眠从包里拿出崭新的教材书翻看。

　　不知是错觉还是什么，她总觉得身侧的人看了她桌上的教材书一眼，而后欲言又止，到底还是什么也没说。

　　很快，第一节上课铃响起，教数学的陈老师拿着一沓试卷进入教室。

　　“翻出五校联盟月考卷，国庆让你们带回家做的作业，拿出来校对。”

　　沈未眠陷入沉默之中。

　　她终于明白刚才欲言又止里的深意了。

　　虞覆舟唇角勾起不易察觉的弧度，伸手将试卷推到中间，左手漫不经心地撑着脑袋扫过试卷上的题。

　　沈未眠察觉到身侧人的动作，轻声道了句谢，一题题认真审过试卷上的题。

　　讲台上老师正在报答案，报完选择题答案后抬眸环顾班级，问哪里有问题。

　　见没人回答，她又继续报。

　　翻过卷子，沈未眠发现这人写大题的过程十分简略，几乎都是用黑笔圈画一下，再写几个关键数字。

　　这种过程是要被扣分的，要是在以前的学校有人这么干，准被老师骂死。

　　沈未眠不免在心里对他肃然起敬，敢这么做，或许也只有他了。

　　重点班的讲题速度很快，而沈未眠刚来，又没有提前做过卷子，比较简单的题她看一眼就知道思路，但复杂的题要思考很久。

　　她悄悄在心底记下题号，打算课后自己再琢磨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