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送上门来的小绵羊》余与颐

5、第 5 章

　　陈鹿鸣来到这里，说到底对这里还是没有归属感，他这几晚一直没有睡好，梦中都是魑魅魍魉，没个安稳。

　　今晚陈鹿鸣醒了过来，他又梦到了那些妖魔鬼怪。陈鹿鸣暗暗的叹了口气，要克服他来到几些天遇到的灵异事件，比他想象的还要困难。

　　甚至在身体极度疲劳下，精神还在高度紧张，一点风吹草动都能把他惊醒。

　　陈航已经把屋子里的那张单人床重新改成了大床。陈鹿鸣睡在里边，可现在离陈航还隔着一个人的距离，更没有安全感了。

　　他又叹了一口气。

　　灵光一闪，他想到陈航对他态度上有所改变，那么是不是可以要求更多一点？

　　他慢慢把身体娜过去，每当离陈航近一点就感觉离那些妖魔鬼怪远一点，这让他害怕的心情稍稍放松些。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事实就是他真的很怕鬼。

　　终于手臂离陈航只隔着被子距离，这才停下来。刚开始还有点怯，过了一会，见他没有被吵醒，他才放心的闭上眼睛，希望今晚能拥有一个好梦。

　　虽然白天里陈航看起来凶巴巴的，陈鹿鸣一点也不敢靠近他。他那个冰冷的气息就能把人逼退千里，也只有现在睡着了，陈鹿鸣才敢偷偷地靠近。

　　须臾，陈航睁开眼，转过身去看着越靠越近的人，能闻到他身上相同的洗发水味道，空气中柠檬的香味浓度增高。在陈鹿鸣就要粘上来之时，陈航抬手制止。

　　陈鹿鸣偏瘦的体形让他看起来像是刚上高中的学生，一点没有二十岁后男子的健壮，穿旧的衣服凹陷出形状优美的蝴蝶骨和弧度优美的腰窝，真是让人惊叹他拥有十足的少年神韵。

　　而此刻，少年的背脊正靠在陈航胸膛蜷缩起来睡着了，这是身体在无意识的寻求庇护。

　　陈航感到自己正往奇怪的方向发展，从陈鹿鸣第一晚出现在他面前，就讨厌他身上自带的自以为是，以及连他自己都没发现的愚笨。

　　接下来的这几天相处也正好印证了他的想法。和这样的人相处是很累人的，就像要依附旁人才能活下去的菟丝花，需要人精心呵护。

　　但短短的几天时间，他却对陈鹿鸣起了好奇之心，他想把这朵菟丝花摘下来好好观察，观察他为什么会这么愚笨却深得他喜爱。

　　第二天起床，陈鹿鸣的第一反应是眼前很暗，他眨了眨眼，眼睫毛像是遇到了阻碍，微微弯曲了一下，再翘起来。

　　他迟钝地大脑反应过来，这是陈航。陈鹿鸣又看了看窗外，确定现在时间不早，陈航平时都出去了，这是他第一次在早上看到还没睡醒的陈航。

　　这是新奇的视角，刚好陈航睡着，没有了往常要杀死人般恐怖的气势，让陈鹿鸣蜗牛般的胆子探了出来。

　　他视线落在对方的剑眉上，第一次见陈航就是被他犀利的眼神吓到，配上这英气的剑眉更是让胆小的陈鹿鸣在平时不敢和他对视。这会显得陈鹿鸣胆子更小，陈鹿鸣郁闷的想，幸好现在他还没醒来。

　　目光往下，又对他肩肱上隆起的肌肉线条感到好奇，究竟要经过多少努力才能锻炼出来啊，陈鹿鸣看了看自己白斩鸡的身材，郁闷的叹了口气。

　　他最后把羡慕的目光停留在被子盖住的腰腹，没想到下一刻，被子就拉了下去。

　　陈鹿鸣呆愣的想，他的好奇心太强烈，老天爷竟然遂了他的愿。

　　“看够了吗？”沙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陈鹿鸣没有反应过来，回了一句：“没。”

　　“哦，这样呢？”

　　陈鹿鸣猝不及防，一张大红脸瞬间连着耳朵脖子都染上颜色：“你，你！”

　　“看你鬼鬼祟祟的样子，我就直接问你了，你不是说很想看吗？”陈航坐起身，探出手向桌子摸出一烟，不在意的说道。

　　陈鹿鸣皱起眉头：“你也不能这样啊。”

　　陈航点上烟，才抬起眉眼看向陈鹿鸣：“你难道是看过后自卑了？”

　　陈鹿鸣深吸一口气，看神经病般的眼神已经代替了他的回答，他大早上不想被气死。早知道陈航睡醒的脾气是这么恶劣，他就一点也不会好奇。

　　想到此，他翻开被子，隔空跳下了床。

　　陈航挑了下眉，他还真是愚笨又好笑。

　　略过早上这尴尬的一段，陈鹿鸣吃完早饭，抓起扁担箩筐就想出门。

　　陈航还在慢悠悠吃早餐，看起来今天是没什么要忙的事，他看着火急火燎的陈鹿鸣：“你去哪里？”

　　陈鹿鸣回头：“今天不是轮到我们这家去修路吗？”

　　自从陈航把农活分给他后，就再不过问这些了，他还有另外的事要忙，每天出去也是傍晚才回家。所以陈航并不清楚修路的的轮流分配。

　　谁知听了陈鹿鸣的话后，他快速解决完手里的早餐，走过来一手拿去陈鹿鸣手上提的东西：“我来吧。”

　　陈鹿鸣不可思议的看着他，陈航今天是睡得太久，把脑子睡坏了？之前可不是这样体贴的。

　　“走啊，难道有人帮忙你还想不去了？”

　　陈鹿鸣：“……”

　　现在修成的路段与他们这里的距离近了一些，陈鹿鸣踩着脚下坑坑洼洼的路，偶尔避开脚下的水坑，这里这么偏僻落后，所以偌大的镇上人口并不多，加起来还不到其它地方一个村的人口多。

　　一路上竟也没见到几个人，陈鹿鸣慌忙地跟上陈航的脚步，走了大概十分钟，终于到了。

　　这次来，见到的还是和他上次来时同一批的人。

　　只是这一次来，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这些人与他俩隔得远了些。

　　陈鹿鸣两手搬起一块石头，却没看到上面的一块石块被他所牵引，松动得要往下滚，下面刚好是弯腰装石块的陈鹿鸣。

　　陈航回过头来，看到心惊胆颤的这一幕，眼疾手快用脚踢开掉在途中的石头，在陈鹿鸣后面传来人肉撞击石头的闷响。

　　陈鹿鸣慢半拍的转过身去，陈航已经收起脚，他用力擒住陈鹿鸣的后颈，粗鲁的把他扯过来：“你还想受一次伤是不是？不是每次都能像上次那样幸运地只是划伤腿的。”

　　陈鹿鸣被迫仰起脸，费力地看着眼前布满红血丝的双眼，他眨了眨眼睛，思考着刚才应该是他不小心又犯了错。

　　“对不起，我会小心的。”

　　陈航审视他片刻，最后沉默地放开了他。

　　还没到中午，他们该负责的工作量已经完成，在吃饭前，陈航还把另一位妇女的量揽去了一大半。

　　但奇怪的是，在这里生活了这么多年的他们应该是很熟稔才对，却没有人和他说一句话，甚至在他走过的地方人民都会沉默些。

　　他很不解的坐在路旁，心里想着，他们是和他一样，在他压迫感十足的气息里感到害怕吗？

　　算了，不想了。他现在已经累到手指头都不想动，竟还有心思想其他的事。

　　陈航回来时，就看到陈鹿鸣半死不活的摊在地上，一只手抬起放在脸上，遮住了中午刺眼的光线。露在外面的皮肤比初来时深了好几个肤色，看起来却让人觉得顺眼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