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画》林轰柒

4、四

　　画廊遗画案已经告一段落。龚天由此身败名裂，梁淮作为同谋尚待判处。龚氏画廊名下所有画作全部转公进行二次拍卖，所得收益将全部为政府公共服务所用。

　　拍卖当天。

　　一个人影在贵宾席后方穿梭，极谨慎地蹲在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这时，又有另外一道身影出现，盯着蹲着的人不可察觉地叹了口气，说道：“宋子郁你可真是闲的。”

　　“嗨老白，你也来啦。”宋子郁笑嘻嘻地冲他招招手，“别介，你不是也惦记着名画花落谁家吗？”

　　白橪语塞，只好也蹲到角落里，两个人各自抱成一团。

　　宋团团说：“你觉着《万里星河》会被哪位买去？那个大腹便便的？还是那个地中海？我觉得是那个……”

　　白团团扔过去一个白眼表示，我不知道你请闭嘴。

　　拍卖进行的很快，《万里星河》的重定价格被翻了两倍，最后落入本市第一大富豪刘苍松手中。刘苍松挤着满脸的褶子乐呵呵地说道：“谢谢诸位忍痛割爱，刘某就将这名画收入囊中了！”

　　接下来便是拍卖其他画作，每幅画都起价千万。尽管如此，出手阔绰的商人企业家收藏家们，还是在两小时内结束了数场交易。

　　人群散去。宋子郁站起身走向人潮里，白橪问到：“你干什么去？”宋子郁回答：“见老相识。”

　　“江总！听说您在拍卖会上拍下了《静寂的爱人》，恭喜！”宋子郁拦住了一位西装革履的男子。眼前的这位男士，衣着讲究，行为得体，左手佩戴着一只名表。显然是上层阶级的精英人士。对方打量了宋子郁两眼，问到：“你是哪位？”

　　“公安分局警队队长宋子郁，幸会。”宋子郁亮出了证件。

　　“宋警官的样子可不像是来与江某结识的。”江凌紧盯着宋子郁的双眼，一字一句地吐露。他的眼睛凶光毕露，透着豺狼的气息。

　　“你猜怎么着？”宋子郁玩笑似的语气忽然严肃了起来，视线似乎要盯穿江凌的眼睛：“龚氏画廊这几年的监控里，每天都有你的身影。同一地点，只看那一幅画——《静寂的爱人》。若是说热爱艺术，时不时来陶冶情□□尚且能理解，但每天如此，可以称之为偏执了吧。”

　　“宋警官这是什么意思？若是真爱艺术，自然是不会腻烦。”江凌漆黑的眸子里映出了宋子郁的人影。

　　“哈哈江先生别这么警惕，我们后会有期。”宋子郁礼貌的一点头，侧身而过，径直地离开了。

　　……

　　燕雀啁啾的清晨，一个身着黑色风衣的身影走进了墓地。这里的守墓人已逾花甲之年，看到这件风衣，亲切地打着招呼：“来了啊。”这人压了压帽檐，浅浅地点头问好。
　　他拐了几条小路，熟练得似乎已经走过成千上万次。过了熟悉的转角，却意外发现墓碑旁已经蹲了一个人。

　　“你是……宋警官？”黑色风衣开口。地上那人警觉地抬头，在看清对方的脸后不禁一怔，脱口道：“江先生？”

　　江凌怀抱着一大束黄玫瑰，看向墓碑前静静躺着的一束白色百合，问到：“宋警官怎么会来祭奠她的墓碑？”

　　宋子郁缓缓起身，直勾勾盯着江凌的双眼反问：“那江先生又为何来这儿呢？”

　　“江某前不久收藏了一幅名为《静寂的爱人》的画作，画像上正是这位名叫林静之的女性，想来也是一位传奇女子，不由得心生感慨，所以今日特地前来祭奠。”江凌一边不急不缓地问答，一边摘下帽子，蹲下将黄玫瑰摆放在墓前，这时恰巧看到纸灰飘到了石碑上，便拿出手帕擦去了。“你呢？”

　　“和某些人差不多的理由吧。”宋子郁吊儿郎当地回答，“江先生你看这里的纸灰较新，像是近两日才烧的，想必是有人常常过来祭奠……”

　　“与你何干？”江凌冷冷地抛出一句打断他的话。

　　“没有。”宋子郁无辜地摊摊手，“那江先生且自便，就恕我不奉陪了。”说罢转身离开。江凌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