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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   谢清和离家多日,刚进城就被门口守着的谢家人抓住了衣袖。
      “大公子啊,你可回来了啊,你到哪儿去了啊,你要把老夫人和老爷急死啊!”
      谢清和早已换回了自己的衣袍和鞋子,整个人微有些狼狈,但是依旧是仪态端庄的,叫人一眼就从人群里认出。
      谢清和顺从的跟着他们回家,马车到了谢府门口还未停稳,老夫人已然扒着轿子哭了起来:“清和,你这是要我的命啊,你怎么一声不吭就走了,我的清和啊,你的命怎么这么苦哟!”
      谢清和从容的情绪就此崩塌,先安抚受惊的祖母,又被素来温良的父亲狠狠骂了一通,罚他跪下。
      刚在祠堂跪了还没有一刻钟,老夫人就过来拉人了。
      “你又不是不知道清和的情况,你这样子是要他的命呐,清和好不容易回来可不是让你这样罚过的!”
      谢父淳耀被说的好一顿没脸,他恨恨诶一声:“我又哪里舍得罚他,统共就这一个孩子,他要是没了,我和娘一样都活不下去了。”他甩着袖子,破罐子破摔了。
      谢清和无奈的站起身:“祖母,父亲,你们还没发现吗,我如今……身子大好了!”
      老夫人和谢父都愣住了。
      是啊,他们方细细回想,谢清和从马车上下来时,脚步平稳,从那时到现在也没听他咳一声。
      谢父最先反应过来,他捏住谢清和双肩,强忍激动:“吾儿,你说的可是真的?”
      谢清和眉眼皆是喜意:“父亲,洛川神医说的如意丸,叫我误打误撞吃去了,这些日来,我身子已和常人无碍了。”
      老夫人的拐杖拄着地咚咚响,她仔细的打量着孙儿,竟流了泪下来:“清和你真的大好了,不是说那如意丸再找不到了吗,你不是骗祖母的吧?”
      谢清和退后一步,一撩衣服再度跪了下来,他凝视着祖母和父亲:“清和此次的确得了些机遇,是一位夏姑娘救了孩儿,夏姑娘孤身一人,瞧着孤苦无依,孩儿得了好处不能忘了恩人,孩儿打算此次归家是跟祖母,父亲正式清辞,清和要跟随在恩人身边,”
      “这……”一番话,老夫人和谢父都沉默下来,细细思量。
      “咱们家,咱们清河郡谢家不够大吗,你爷爷是当朝丞相,你爹是户部侍郎,你将你那恩人接过来不好吗?”老夫人不解。
      “祖母,这不同的,她是江湖中人。诶,总之,我定是要走的。”谢清和轻敛眉头,又很快松开。
      清河郡离梁都也有二十几日的路程,此番谢淳耀乃是告假归来,他对谢清和离家倒没什么话说,男子本就应该多见世面,因着身体原因,谢清和困在家中近十二年,他沉吟了会儿:“离月底也没几日了,等你过完冠礼吧,男子二十而冠,清和,你也是个大人了,望你不负你母亲的期望,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好男儿。”
      “是,父亲。”谢清和深深服地一礼。
      等到月底行完冠礼,谢清和束发带冠,愈发雅人深致起来。
      他本就有一副好容颜,在梁都引的女子争相追捧,这才跟着父亲回了清河郡老家躲清净。
      谢清和收拾了东西,正式拜别了祖母和父亲,独自一人骑着马儿向望山奔去。
      而夏犹清早已不记得他这号人了,她正在官儿村,她掩埋梁毅的地方。
      只一眼她就发现了不对劲,这坟头的土都被人翻过,她木头做的墓碑本是放在坟头正中,离旁边香树正好三步远,如今一量却有五步远。
      这坟,有人动过。
      夏犹清心里本来惶惶,如今发现这坟异样,她却倒似终于松口气一般,就像是本来不愿相信的事实,转过头来发现事实就是真相。
      她朝坟前一坐,仔细望着木头碑上的字,血迹已经暗红,就像那日她将梁毅安葬后,半夜见到的血月一样,一眼可怖。
      夏犹清就这样瞪大眼坐着,半晌,眼睛里慢慢淌出一颗又一颗清泪。
      泪水打在泥上,很快湿润了土壤,接着老天爷打了一声巨雷,雨水密集而下,打在人脸上生疼。
      叫人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了。
      夏犹清抹了一把脸,顶着这暴雨再度徒手挖坟。
      大雨也在帮她,冲走了不少泥土。
      夏犹清始终憋着一口气,可直等到将泥土全都扒开,坟底也只剩下她捡来铺的一层树枝,梁毅的尸体不在,或者说梁毅到底死了没?
      他为什么要让所有人都出去送死,为什么要让深许楼走向绝路,又为什么只单单让她逃了出去?
      夏犹清通红着一双眼,手指紧紧握着树枝。
      “你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骗我!为什么!”
      夏犹清孤零零的跪坐在大雨里,浑身冰冷,可心更冷,她无神的低着头,小指无助的颤抖着。
      就在这时,似有人安抚的拍了她肩膀。
      “犹清,也许事情不像你想的这样,或许梁毅有什么难言之隐,既然你认为他没死,那我们就去找到他,问个清楚。”
      夏犹清木楞的转头,她看到一位身着白袍,头戴儒冠约摸四五十岁的一位中年男人。
      他轻言安慰她,像极了学堂里温文尔雅又耐心至极的先生。
      “首夏犹清和,你这名字还是我给你取的,犹清,女孩子哭红了眼可就不好看了,来,把泪擦一擦。”
      满天暴雨中,他却浑身干净,伸手送出的帕子也丝毫没有被雨水打湿,还能闻到淡淡花香。
      夏犹清没有去接他的帕子,她望着他,认真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啊。”男子微微一笑,“你叫我无名先生罢。”
      ……
      谢清和回到望山小楼高声呼喊夏犹清的名字,可这楼里空荡荡就好似根本没人住过一番。
      只有虫儿鸣叫,落下的桂子,才叫人找回一丝真实。
      栅栏并没有修好,还如那天他走时一样。
      谢清和拿起斧头重新修缮,山野村外,白日茫茫。
      谢清和待到第三日,进城去买些东西,抓了一把辣椒面,又选了几个胰子,就被久寻多时的谢家人又抓住了袖子。
      这次那侍人一抓住他就开始哭:“大公子,我们找了你许久了,快些回家吧,你前脚刚走,后脚老爷回京途中……途中就出事了……”
      谢清和顿如陷冰窖,他急问:“我父亲,我父亲怎样了!”
      侍人掩面悲泣,头低下去:“老爷他,他……走了!”
      辣椒面撒了一地,谢清和疾驰上马,往清河郡去。
      他背后冷汗直冒,脑子里已经被父亲出事这句话占住,父亲……死了?
      他勒住缰绳,大喝一声:“驾!”
      不,他绝不相信。
      马儿掀起灰尘无数,打在了路边一个支起卖茶水的摊子,二三客人掩面,手挥着灰尘,嘴里直道晦气:“这大街上马跑的这么快,也不知是不是家里死人了。”随口而道的一句话,也许就是事实。
      茶摊老爷急忙给各位客人换茶水,赔好话。
      一直到最边上一位戴着幂篱的女子,他将桌子的半盏茶往外倒了,又盏上新茶:“客人勿恼,这人啊难免都有急事,也许他正急着回家看望妻子新生的孩儿,老儿给您换盏新茶,您慢用。”
      茶摊老爷一一说完好话重新回到了摊子前,那戴着幂篱的女子遥遥看了一眼马儿远走的方向,她将茶水一口喝了,留下三文钱,起身往着反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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