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庭教师/G27]情惘．十世三生》鸣弦

6、Chapter 01 迷途─（6）

　　“诶？！”纲吉带着点不置信地惊讶道，这么说来，的确从刚刚开始就再没听到小婴儿一贯嚣张的颐指气使。
　　“Reborn那家伙怎么搞的，该不会是迷路了吧？”几乎连想都没想就直接讲出了自己的主观臆断，“切，还好意思说什么自己是最强的……”
　　“不对哦，”悠然戏谑的口吻一如平常，骸的脸上浮现出似笑非笑的表情，眼神却在一瞬间锋利起来——“迷路的人，或许是我们才对。”

　　当眼睛终于适应了深不见底的漆黑之后，纲吉才渐渐能够分辨出周遭影影绰绰浮动着的物体轮廓。借着指环上火焰微弱闪烁的光茫四下查看，片刻前撞到额头的障碍物，似乎是一面有些残破的墙壁。
　　‘难怪会那么痛，原来是撞到石头上了……’一边在心中暗自哀叹，纲吉一边将脸凑过去仔细打量。

　　那是一面高度约为两米左右的巨大石壁，自上而下与同为石质的空间顶端紧密相连，仿佛浑然一体。石壁右上方像是曾经遭受过剧烈的攻击一般断裂开，在尘封了不知多少个世纪之后的今天，当有人伸出手去再一次触摸它时，断口处的石屑甚至都已化为簌簌的尘埃。
　　“这、这个，难道是战斗的痕迹？”纲吉张大了嘴巴只觉得难以置信，若是器械或工具所致那么断口之下必定还会出现网状的裂痕。
　　这么说来……少年用力望着石壁平滑而残缺的表面，该是怎样的力量，竟能将如此坚硬的东西也生生切断。

　　立在一旁的骸并未回答，他只是握着少年的手，继续像前走去。
　　大约十步之后，又一面相同的墙壁出现在两人面前。不，其实并不能说完全相同，因为眼前的石壁比先前那一面损毁的更加严重。
　　接着是第三面、第四面……前面、后面、左面……

　　仿佛时空一瞬间在眼前堆叠，在这个诡异得令人窒息的黑暗空间里，无论朝着哪个方向，世界都只是一面石壁连着另一面，如此循环、无限往复。
　　斯卡拉莫家族总部的地下，竟然隐藏着一座巨大的迷宫。

　　“等等……骸！”纲吉的脚步顿了顿，同时伸出空着的手来拽住那人手腕，“等一等，别再往前走了……”
　　“怎么了？”骸回转过身，抬起一根手指恶意地戳了戳他脸颊，指尖跟着落下少年细细微凉的喘息，“难道你不想看看这场战斗的全貌，还是说，你那方便的直觉已经告诉你该如何走出这座迷宫了？”
　　“不是的，”纲吉摇头，眼前是一面损毁将近三分之一的石壁，以至于灰色厚重的空间顶端也连带着向下倾斜了好几寸，碎裂开的大大小小的石块散布在道路四周，如果不是骸将它们一一踢开自己肯定要绊倒好几次。
　　本以为只要循着如此明显的标记就能逐渐找到出口，可这座几近坍塌的迷宫依然将他们轻易困在了石壁间。

　　心中溢满了强烈的不安，说不清也道不明——“我只是、只是觉得，很危险……”

　　“没办法呢，”骸轻轻吐出一口气，脸上的笑意恍然柔和了许多，“既然已经落在了对方的圈套里，那么无论继续走下去或者留在原地，对于我们来说，都是一样的吧。”
　　“嗯，我知道，但是……”纲吉匆匆开了口，却不晓得该如何辩驳。太奇怪了……这种感觉，从来也没有过的、捉摸不透的感觉……
　　“好了，只要你不会笨到跟丢我，就一定没事的。”虽然话是怎么说没错——骸在心里默默思忖着——可惯于破解幻觉的自己该怎样去破解一座普通的迷宫？

　　“骸，不如……试试这个方向？”纲吉的脚步再次顿住，轻轻扯着他转向分叉口右边后，又带着点挣扎地自语，“虽然我也不知道对不对，总觉得很危险，可是如果不走这边或许会再次绕回刚才的死路……”
　　说到底也已经没有第二条路可以选择了啊！用力压下心中涌出的不安，纲吉徒劳地攥紧手心，试图将自己的觉悟传递给胸前悬挂的指环，以温暖明亮的大空之焰照亮黑暗的彼方。

　　沿着身侧的墙壁，两个人依旧保持着一前一后的姿势行走着，少年不时回过头去四处张望，仿佛是在警惕随时可能出现的危险。然而什么都没有，寂静的空间里，惟有细微而沉重的脚步声和被踢开的石头朝着另一侧滚落的声响。
　　“嗯，接着是……咦？”纲吉的身体僵了僵，不由地呆在原地。这条路的尽头并没有出现分岔口，不仅仅是分岔口，连构成迷宫的石壁，整个石质的空间，一切的一切，忽然全都消失不见。
　　仿若虚空。

　　平静的空气蓦地漾起涟漪，翻覆着，于是虚空中乍起了一小簇的风，没有任何征兆地拂上少年的脸颊。
　　怎么会……
　　为什么密闭的空间里会有风？
　　超直感……明明不是这样告诉自己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很危险……
　　幻觉么？骸……
　　……

　　无数个念头在心中转过，然而只是一瞬间，便尽数湮灭在混乱得几成空白的意识里。转过脸颊的微风倏地演变为耳边呼啸而过的强大气流，无法抗拒的压迫感将周身卷裹，就如同曾经被十年后火箭筒击中那样，被抽离的感官和如同黑白默片般扭曲的立体影像。
　　身不由己地穿梭于时空的夹缝中。
　　“Reborn……蓝波……骸……”意识终止前纲吉只来得及把那些名字断续念出，而后便沉没于虚空中，再无声息。

　　“看来果然是这样啊，”窸窣的脚步声渐起，中年男子立于一片黑暗中，语调里透着岁月积蓄出的恶毒，“就此消失吧，VONGOLA！”
　　——以你自己的血裔，来承受你一手酿成的后果，永远的，消失于时空中！
　　“你说呢，兰斯？”沉默良久后，卡罗再度露出温和的笑容。
　　“是的，BOSS。”他身后的部下却分明像是害怕那笑容一般一脸惶恐的低下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