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庭教师/G27]情惘．十世三生》鸣弦

10、Chapter 03 初遇—（1）

　　天空是蒙蒙的灰色，开阔的长街上渺无行人，整座城市都还沉睡在黎明前的寂静中，只道路两旁隐约透出几点灯火来。
　　少年一边走一边扭头打量四周，眼前薄雾环绕，空气里有湿润的雨水味道，望着这条从一开始就没有改变过样子的长街，纲吉不由得小声嘀咕：“Reborn那家伙跑去哪里了？到底是不是这个方向啊？我一个人又不认识路……”

　　说起来，虽然来到意大利已经差不多三个月了，但这期间不是被Reborn勒令学习各种资料文件，就是被要求和家族内部及其他相关人员见面，更别说还要应付魔鬼家庭教师常年如一日的‘基础’训练，忙乱程度丝毫不逊于还没从并中毕业的时候。
　　可怜自己生平第一次去到异国，不要说好好观光旅行了，就连离开总部的机会都少的屈指可数，也难怪他会在‘自家’门前迷路了。

　　转过街角总算看到一座还算熟悉的喷泉广场，虽然这个时间没有音乐也没有晶莹的水花从呈合抱状的花蕊中喷射而出，但由白色大理石砖砌成的圆形喷泉在阴霾的天空下依然有种圣洁的美。
　　围绕在梯形台阶周围的是一圈相同质地的白色雕塑，十二个形态各异的天使或坐或立，或眺望远方或展翅欲飞，无一不是栩栩如生。纲吉记得自己初来总部时曾趴在车窗上看了好久，一直到汽车停下，然后那座恢弘的宅邸和标有‘VONGOLA’徽章的大门同时映入眼帘。
　　那时候心中曾隐约觉得，这无暇的白色仿若一道模糊又明晰的分界线，隔开的不仅仅是两条路，两个方向，而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喂，蠢纲！你一个人在那发什么呆！！”一声熟悉的呵斥忽然在耳边响起，纲吉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见眼前白影一闪，下一秒钟某个‘天使’直接飞身撞上自己的脑袋。
　　“Reborn，拜托你不要总用这种方式打招呼好不好……”一边抱怨一边揉着脑袋坐起来，望着眼前一身白色天使装外加两只绿色翅膀的小婴儿，纲吉忍不住嘴角抽搐：“还有，你那是什么奇怪的打扮啊……”
　　“怎么样，很应景吧，”Reborn转了转身，露出个（自以为的）纯洁笑容，“都是因为你太慢了。”

　　“可是我一个人……啊对了，”想到自己后来的遭遇，纲吉慌忙问道：“大家呢？狱寺他们都回来了么？”没等Reborn开口，跟着又有些歉疚地垂下头，“蓝波有没有受伤？云雀学长回去总部了吗？还有，和骸走散之后就再也没有感觉到他的气息，也不知道库洛姆……”
　　“没事。”Reborn接道。
　　然后某家庭教师难得温和地拍了拍自家学生的肩，“不用担心，大家全都平安无事，关于斯卡拉莫家族的后续处理，九代首领也已经着手在做了。至于守护者们……”Reborn顿了顿，黑色的大眼睛里透出一点揶揄和玩味，“也许过不了多久，你就会再见到他们。”

　　“过不了多久是什么意思？”纲吉一脸疑惑地正要再问，Reborn却已举起他那形状颜色都很诡异的列恩式手枪，指着自己威胁道：“既然来到了初代的时代，那么就给我好好学习如何成为一个合格的黑手党BOSS，不然的话，你就等着把家族史抄一百遍吧！”
　　“一百遍？！”还没来得及抗议这极度不公平的惩罚，纲吉忽然意识到刚刚小婴儿好像说了什么奇怪的话，不由惊诧得睁大双眼，“初代的时代？你在说什么啊Reborn……”
　　“以彭格列指环为媒介，以火焰为牵引，不正是因此，你才会和初代相遇的么？”Reborn一边用食指转动手枪，一边反问。

　　“和初代……相遇？”蓦地有什么在脑海中涌现，金色的发，璀璨的火焰，还有挡在自己身前的黑色披风，那时的记忆如同被谁按下开关，正一格一格在眼前回放重播。
　　“那么，就祝你好运喽。”Reborn弯起嘴角，一贯纯真的笑容里多了分少年看不懂的复杂意味，然后手指微动，对着少年扣下扳机。

　　“呜，好痛……”纲吉喃喃着睁开双眼。再次醒来的时候，模糊的视野里依然充斥着一整片灰蒙蒙的颜色，少年望着头顶陈旧的天花板，一时间还以为自己身在梦中。
　　头很痛，嗓子也痛，身体却像麻痹了一样轻飘飘的没有知觉，纲吉试着转动晕眩不已的脑袋，努力张大眼睛打量四周。
　　同样是陈旧到泛着灰色的墙壁，房间很小，也没有放置什么东西，几乎一眼望去就能看到全部，只斜对面有一扇小小的木门半掩着，透着些黯黯的光。

　　“这里是哪里？没有人吗？”纲吉在心里小声问着，片刻前那个过分真实的梦境和Reborn熟悉的笑容好像还近在眼前，只是这一次，他已经不能再自欺欺人地否定周围的一切了。
　　空荡荡的房间，陌生的环境，即便再怎么不愿意承认，即便再怎么觉得荒谬，自己确实是来到了未知的世界。
　　“‘以彭格列指环为媒介，以火焰为牵引’……么？”心中漾起莫名的酸涩，也许是因为这一次，就连最重要的同伴也不在身边，失却了理由和方向的自己，总觉得……就像是被谁抛弃了一样……

　　“不管怎么说，大家平安无事才是最重要的，”少年吸吸鼻子安慰自己，“没错，就像Reborn说的，过不了多久一定会再见面的。”
　　没错，就算自己不知道该怎么做，那位神通广大的家庭教师也一定会告诉他。更何况，十年后的小正不是还拥有那个神奇的可以穿越时空的机器么。
　　想到这里，纲吉暂时放下心来。正在他考虑要不要先起来看一下外面情况的时候，忽然一阵脚步声自门外传来，少年慌忙闭上眼睛。

　　“首领大人，不是我说，您这一次实在太过冒险了，”伴随着脚步声而来的，是一个略有些焦急的声音，“竟然一个人去到那么危险的地方，哦，天哪，不得不说您能平安回来真是个奇迹！”
　　说话的大约是个年轻人，那拘谨的用词和颇为古老的称呼在纲吉听来，不免有些好笑。然后是衣料摩擦的‘窸窣’声响，先前那人似乎在外间坐了下来——“我说托尼，你都已经整整说了一个钟头了，不然我们先吃点早餐怎么样？”
　　好听的声音跟着传过来，带着一分轻松两分慵懒，纲吉心头一跳，不知怎么的就想起那人坐在彭格列王座之上对着自己说“一直在等你……”时的情景。

　　“况且也不是全无收获的嘛，”Giotto顿了顿，在托尼‘这么说有打探到什么重要消息’、‘还是说有联络到别的家族成员’等等充满期待的眼神下轻笑着说，“比如，捡到一只小兔子什么的。”
　　“小兔子？”纲吉惊讶，在哪里？
　　“小兔子！！！”托尼的反应看上去比刚才激动了十倍还不止，“拜托首领大人您能不能不要在这种情况下开玩笑啊，等下G大人来了肯定会好好教训我的！”

　　“哦？这么说G也快到了吗……”Giotto抬起一只手撑着下颌，目光微垂像是在思考什么。
　　“是的，根据信上的时间推算，大概今天之内就会抵达那不勒斯湾。”托尼神情认真的回答。接着微微犹豫了一下，才又问道：“首领大人，把那孩子带回来真的不要紧吗？那么巧出现在与敌方家族的战斗中，还帮首领大人挡了箭，怎么想都觉得……”
　　“没关系，那孩子不是坏人。”Giotto笑了笑，刚想说什么，就见面前的大门被人推开，一个浑身都湿透了的蓝发男子快步走进来。

　　“辛苦你了，布伦诺，”Giotto上前接过他手里的东西，关切地问：“怎么样，还顺利吗？”
　　“还好是清晨，又下着这么大的雨，一路上基本没遇到什么人，”布伦诺脱下黑色长大衣，用力抖了抖上面的水珠，这才把它挂到一旁的衣架上，“不过外面可真冷的够呛。”
　　Giotto转身从角落的柜子里拿出两把伞递给托尼，嘱咐他道：“一会儿出去别忘记拿伞，路上要多加小心。”
　　“是的，首领大人。”托尼恭敬地接过。

　　“怎么，是G那家伙要来了吗？”布伦诺转过身来，随口问道。
　　“是的，因为怕泄露消息，所以信里并没有提及具体方位，只是约好了在普罗奇达岛见面，为了以防万一，我想早点去接G大人……”
　　“要从普罗奇达岛上岸么，这种天气里那地方可是非常危险的啊。”布伦诺一脸惊异。
　　“是、是的，G大人说，非常时期还是谨慎一点的好。”一想到那个小岛上肆虐的狂风巨浪，托尼的脸色就苍白了几分。

　　“那么，你们先去吃早餐吧，我去看看那孩子醒了没有。”这么说着，Giotto转身朝里间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