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河陷落》夕言曦语

45、第四十四章节

　　“快醒过来！陆星澜！坚强一点！”
　　她总能听见莉娅在呼唤她，焦急地让她醒过来。但她都要死了，已经活不下去了，还怎么睁开眼啊……
　　“……澜！陆星澜！”
　　“你没有死！这是幻境！你还活着啊！”
　　活着？明明所有伤痛来得那么真实，心脏到现在都在抽痛，感觉全身的血液都要流光了。
　　好累啊，早知道当时看到那封信就直接烧掉了，她好后悔去了“无人村”。
　　“该死的，陆星澜你不能睡！”
　　“睁一下眼就好！”
　　“拜托，我求你了……”

　　莉娅捶打了一下座椅的靠背，捏着眉心叹息道：“她现在没有任何想醒过来的念头。”
　　“怎么办？”哈里森不久前刚从昏迷的状态下清醒过来，亚瑟把陆星澜送到林翊手里后再找到的昏迷状态下的他，见到这情况本来就头疼的他现在更难受了。
　　“只能等她有了醒过来的欲望才行，她的潜意识在我姐姐的幻境中以为自己已经死了。”莉娅抚摸了一下她的脸，怜惜地道，“怎么就成这样了呢？”
　　“抱歉，我没看好她。”亚瑟转头对卡尔说。
　　卡尔的脸上看不出一点表情，他像以前一样冷静，但一直抓着陆星澜的手。面对亚瑟的道歉，也只是说了一句：“和你没关系。”
　　“卡尔，她可能醒不过来了你懂吗？”莉娅已经有一点哽咽了，“如果她没有求生欲的话，她就会一直这么在幻境里徘徊。”
　　“我知道。”卡尔看着有些不耐烦了，他看了眼靠在座椅上面色苍白的陆星澜，莉娅这样的精神系异能者都没办法，他也更没办法了。
　　“林翊哥，她会不会醒不过来了啊？”梵林偷偷问道，瞄了一眼躺在后面的陆星澜。
　　“开你的飞机，不会。”林翊空出一只手猛地拍了一下他的脑袋。
　　莉娅继续尝试着唤醒她，但幻境中陆星澜的潜意识明显已经睡去，她再怎么叫唤，如果陆星澜自己不想清醒也无济于事。
　　莉娅使劲儿揉了把头发，已经快哭出来了：“到底该怎么办啊……”
　　哈里森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别急，急也没用，她会醒过来的，对吧？”他看了眼卡尔。
　　卡尔只是默默闭上眼睛，许久才缓缓点头，将她的手攥得更紧了些。

　　陆星澜感觉自己睡着了，因为全身冰凉，眼睛酸痛，实在受不了就闭上了眼，但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又惊醒了过来。
　　“嘶……”
　　心里还是冰凉冰凉的，很难受，伸手按了按胸前却摸到了一手鲜血。
　　“……”
　　好难受啊。四周漆黑一片，就算感觉自己睁开了眼睛也看不见任何东西，死一般的寂静让她感到强烈的不安。
　　但她突然感觉自己的右手掌心有些温热，有谁紧紧捏着她的手，还在轻轻地颤抖，甚至还拿拇指慢慢抚摸她的手背安慰她。
　　掌心传递给她的温暖让她好受了些，陆星澜不自觉地回握了一下。
　　“……澜？”
　　可能是他的声音太令人安心，陆星澜又闭上眼睛，等再一次睁开时，她发现自己在雷鸟号上，看来正在回学校的路上。
　　她听见莉娅轻柔地按摩着她的太阳穴，问她感觉怎么样，看见亚瑟如释重负的表情和哈里森亲切的笑容，还有驾驶座那两个人时不时的转头看她一眼的着急的样子。
　　动了动僵硬的身体，发现卡尔坐在她边上，他一只手紧紧攥着她，他没有过多的表情，看不出惊喜害怕或者喜悦，但眼神却比以前更温柔了：“醒了？”
　　“嗯……”
　　看来大家都在。
　　“你还好吧？”莉娅笑着问，这回她是真的哭出来了，“吓死我了，刚刚还以为你醒不过来了。”
　　“心脏，有点……疼。”陆星澜皱了皱眉，幻境里潜意识受的伤仿佛真真切切地刺痛着她的□□，其实不只是心脏，她几乎全身都在隐隐作痛，四肢无力。
　　“那再睡会儿吧。”卡尔伸手盖在她的眼睛上，“睡会儿就好了。”
　　“不怕我醒不过来？”陆星澜苦笑了一下。
　　“不会，我们都在。”
　　莉娅也建议陆星澜再睡一觉，她会用能力帮助她的潜意识排除伤痛。
　　“刚刚都是幻觉，现在已经安全了。”莉娅说道，“我们和哈里森都在呢，没事的。”
　　“嗯……”
　　陆星澜合上眼就睡了过去，飞机上的人再次松了一口气。
　　“吓死我了，要是她醒不过来了我还在想该怎么办呢。”梵林乐道，“还好没事，亚瑟哥，校长，我们回去庆祝一下？”
　　“庆祝个头。”亚瑟恨不得把梵林从飞机上扔下去，“我还有好多事要善后。”
　　“我也一样。”哈里森笑着说。
　　“那林翊哥？你呢？”
　　“开你的飞机。”林翊看着前方翻了个白眼，道，“你别哪壶不开提哪壶啊，我哪次飞行完之后不要去北联报道的啊？”
　　“……行吧。”
　　“你自己还有好多学业呢。”亚瑟提醒道，“马上开学考试了。”
　　“啊……完了，我上次生物没及格啊。”
　　雷鸟号终于进入维斯克斯岛的领空，在北联分部的军事基地停机坪降落。

　　傍晚，陆星澜在宿舍醒过来，卡尔还在旁边，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打着瞌睡。陆星澜沉默地看了他一会儿，便坐了起来，伸手叫醒了他。
　　卡尔睁眼前还是像以前一样习惯性地微皱了下眉，满不情愿的样子，陆星澜忍不住笑出了声。她知道他睡眠很浅，轻轻拍一下就能醒，好像还有起床气的样子。
　　“醒了？”卡尔问她，“心脏，还疼吗？”
　　陆星澜摇摇头。
　　“刚刚笑什么？”
　　“笑你......醒过来的样子。像只小猫。”
　　卡尔挑眉，但看见她的笑脸后，也慢慢露出微笑，移到她的床上坐下，轻轻抱着她说：“我以为你醒不过来了，刚刚在飞机上。”
　　“吓到你了？”
　　“嗯，我在害怕。”
　　“你连续半年的消失也让我害怕。”陆星澜撇了撇嘴道，“扯平。”
　　卡尔又笑了一下，在她额头上落下轻轻一吻。
　　陆星澜哆嗦了一下，惊讶地看向对方，问：“你嗑药了？你以前不这样的。”
　　“仅限于你好吧。”
　　她欣慰地点点头，把脸埋进他的怀里，两人沉默了许久，房间里只剩下均匀的呼吸声。等陆星澜酝酿好了语言后，才说道：“我在幻境里，看到我爸爸是怎么死的了。”
　　“......嗯。”
　　“不只有他，还有好多人，是你以前的战友吧。”陆星澜道，“我也看到了你，一遍一遍地赴死。”
　　“嗯。”
　　“克里斯说你再死个几次，记忆会更加混乱，说不定会忘了我，是吗？”
　　卡尔叹了口气，说：“是的。”
　　“以前的事还记得多少。”
　　“不多了，战争前在孤儿院的时候，我的父母，还有以前能玩乐的时候，我连自己死过多少次，都是怎么死的也记不清了。”
　　“......是吗。“
　　”但每一次战友的死亡，每一次临终的托付我都记得，还有每一次和你们在一起的时候，我都记得，尽量不要忘记。”
　　陆星澜回忆起之前在关着他的那间没有窗的昏暗的牢房里，满墙的用血液写下的“找到她”，心疼地抱了抱他，说道：“谢谢你没忘记我，我以前老是惹麻烦，也谢谢你没有在‘三岛之约’的时候就把我丢掉。”
　　她成功把卡尔再次逗笑了。
　　“以后不会让你死的，所以你要一直记得我。”陆星澜往他怀里又靠近了些，“妈妈很早就没了，现在爸爸也死了，我就剩你了。”
　　“我不会忘的，你，还是现在我能在这里见到的任何人，我不会忘的。”卡尔承诺道，“我发誓。”
　　“好。”
　　陆星澜不知道卡尔到底忘记了多少，但她知道失忆有多难受，就像她把妈妈遗忘了十五年，最后被人被迫回忆起那些不堪的往事时，那种无能为力的痛苦，他不知道卡尔经历过多少遍，她只希望自己和他以后不要再经历了。
　　和克里斯见过后，她想保护他的心更加强烈了。
　　“话说，陆星澜。”卡尔把头埋在她颈间，在她的角度只能看见他逐渐泛红的耳廓。
　　“嗯？”
　　“我们......现在算在谈恋爱吗？”
　　“......”
　　“不算吗？”
　　陆星澜哭笑不得，道：“算，当然算。我再重复一遍。”她清了下嗓子，一字一顿地说：“我、喜、欢、你。”
　　“我也是......”卡尔一脸严肃地回答道，“我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