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河陷落》夕言曦语

44、第四十三章节

　　卡尔得庆幸克里斯没把办公室放在最高的那层楼，按克里斯的性格，他估计是觉得坐电梯太烦，所以直接把每天要进出的办公室放在了一层。
　　“破电脑居然还能用。”
　　卡尔开机电脑，理所当然的输入了哈里森的生日。果然……电脑开了。
　　“我就知道……”
　　他皱着眉在繁杂的文件中搜索着这些个月里的实验资料和视频，找到后在抽屉里随手拿了一个U盘就把这些资料导进去，然后一键删除了克里斯电脑里的所有资料。
　　“全给你删了。”卡尔有些得意地自言自语，就好像是在给这几个月来的被迫付出报仇，也不知道是哪来的闲情逸致。
　　“莉娅，不知道你在不在。我搞定了。”卡尔心说。
　　另一边的亚瑟开始按照梵林所画的完全不准的地图上的定位瞬移，他觉得这就是世界上最难的事，因为现在给他的感觉就像是抽盲盒。
　　他们刚落下脚，就面临着一群变异者闻声扑来，陆星澜用空间把他们全碾到墙上，血肉模糊一片，但凡亚瑟的心理素质差一点都能当场下跪。
　　“能力别那么用，看来在你的课程里我要特殊安排一个控制能力的课。”亚瑟点评道。
　　“随你的便，”陆星澜阴沉地说，“我现在听见这些鬼东西的声音就闹心。”
　　“我看看地图，如果不猜错的话，主控制室离我们不远。”
　　“那快点找吧。”
　　警惕性都比较高的两人开始在楼层里找主控室，这里都有穿着六芒星军服的人的尸体，有时候会突然蹦起来几只，被陆星澜看也不看就用空间撵了出去，有事亚瑟会为了让她保持一些体力端起狙/击/步/枪一枪爆头，但陆星澜就像是有怨气一样，被爆头的尸体都能被她用空间控制着的红月卸下一条胳膊。
　　“卡尔和我们分头行动你也不必这样吧？”亚瑟皱着眉，有些担忧地看着她略显呆滞的眼神。
　　不对劲。
　　陆星澜也觉得自己不太对头，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小腹。刚刚一直听见耳边有一些呢喃声，听不清在呢喃些什么，但让她莫名狂躁。
　　“我没事，我们赶紧找到主控室，尽快离开。”陆星澜阴着脸说，“我怀疑莉丝又要作妖了。”
　　“行，跟着我别走散了。”
　　这地方不算黑，但头顶的灯光一闪一闪，亚瑟看了看楼层的平面图，发现主控室离他们不远了。
　　“谢天谢地，我去通知林翊。”亚瑟用手表给林翊发了消息，林翊回信说他把飞机停在海滩那边了，给亚瑟发了个定位。
　　“好样的，关了磁场和防御系统就可以带卡尔回去了。”他本来以为陆星澜会回应他的，但身后一点声音都没有，让他觉得有点奇怪。
　　“陆星澜？”
　　回头看向陆星澜时，她已经挨着墙倒下了，双眼紧紧闭着，手里紧握着红月，有些黑色的雾环绕在她身边。
　　“糟糕。”
　　亚瑟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平稳但有点微弱。这个是意识被拉进幻境的，那些黑雾还想缠住亚瑟，被他躲开了。
　　“我劝你赶紧收手。”亚瑟对着那团黑雾道，“我怕卡尔杀了你。”他知道莉丝听得见。
　　但那黑雾只是停顿了一下，便风一般地飘走了。亚瑟把陆星澜背起来，直接瞬移到主控室里。
　　仪器屏幕上都积了一层厚厚的灰尘，亚瑟找到住电脑，如他所料还要破解密码。
　　“有点麻烦呐。”
　　六芒星的军事电脑系统虽说不是不可破解，但会花很多时间，但梵林才是这一方面的高手。他用手表联系了梵林，感觉他还没恢复过来，但可以隔空破解密码。
　　亚瑟看了一眼睡在椅子上的陆星澜，催他快一点，他怕到时候这孩子扛不住。

　　陆星澜耳边一直充斥着模糊的呢喃，听不清在讲什么，但几乎要占据了整个大脑，她能感觉自己晕了过去，醒过来时，自己在老家北海市的宅子里。
　　“又是幻境……”
　　莉丝又要搞什么把戏？陆星澜烦透了，大脑里还在嗡嗡作响，让她几乎没法集中精力，她好像以上帝视角看到了她爸爸，在书房里翻找着什么资料，也能透过书房的窗户，看见对面楼顶的狙击枪瞄准镜的那刺眼的反光。
　　“……莉丝·埃林特你够了！”陆星澜咬牙切齿地道。
　　陆诚浩似乎注意到了，但一抬头，子弹已经击穿玻璃，雪白的衬衫被染红，眼前的人倒在地上的时候，大脑一阵轰鸣。
　　为什么？为什么不用空间挡着啊蠢货！
　　陆星澜有一种无力回天的感觉，她伸手想按住那个不断淌着血的弹孔但始终无法触碰到他。
　　“爸……”
　　后来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看见哈里森赶了过来，看到陆诚浩的尸体时也是神情淡然，陆星澜听见他下令：“把现场整理干净，防止那孩子回来后看到。”
　　她看见他站在书桌前盯着她的照片发呆，陆星澜也大概猜到他在想什么了。
　　“莉丝……你够了。”陆星澜握紧拳头，但双眼还是愤怒地瞪着幻境中的场景，莉丝变换了很多场景，从她的爸爸，再到很多不认识的异能者，她以上帝视角，看到了他们的死亡，是在战场上，因为核心能源的缘故无法再使用能力导致被子弹贯穿胸膛，同样因为核心能源对身体的剧烈影响导致因病身亡，她还看到了卡尔一次又一次的死去，还有那些死在克里斯手上的人。
　　直觉告诉陆星澜，那些都是初代的异能者。当她看到林玲的时候，内心一颤。
　　“莉丝，你真的够了，停下。”陆星澜抱住自己的脑袋痛苦地蹲下，眼前的场景在无人村的幻境中见过了，但还是如此触目惊心。
　　“够了……”
　　她感觉四周燃起的火焰竟然如此真实，烧灼着她的身躯，哪怕这火海来自十五年前的无人村，来自她被遗忘的那段记忆，那些记忆突然像电流一般袭击大脑，窜到她眼前，她看见白狼飞奔在满目疮痍的雪地上，身后是她爸爸稳健的胸膛，曾经的她在恐惧，但有父亲不厌其烦的安慰，而如今身处幻境被迫回忆起一切的她也在害怕，甚至比十五年前的她还要恐惧，但她依旧孤身一人的在这幻境里。
　　“够了！！！”
　　她愤怒地尖叫，能感到体内一股能量冲了出来，紧接着是玻璃破碎般的声音，世界突然安静了。
　　平静下来，陆星澜睁开眼睛，感到一阵眩晕，踉跄了一下才站稳。
　　“简直要疯掉了……”她扶额呢喃道，眼前崭新实验室的场景让她知道自己还在幻境里。
　　“回忆总是令人窒息，对吧。”克里斯坐在桌子上，手里百无聊赖地转动着手术刀。
　　陆星澜忍住怒火看向他，冷笑道：“你比回忆更窒息。”
　　“你刚才看到的，是我以前的那些战友。”克里斯道，“大多都死在战场上了，不过，我亲手杀掉了一些。”他亲吻了一下手术刀的刀尖，疯子般笑道：“还被我亲手解刨了。”
　　“疯子……”陆星澜后背一凉，心里油然而生一种对眼前人的恐惧，红月已经不知不觉地出现在颤抖的手上，随时准备自卫。
　　“小丫头，你得明白，这个世界只有疯子才能真正活下去。”
　　陆星澜皱眉，将红月横在身前来与眼前正在靠近的人拉开距离。
　　“我也只是想活下去。”
　　“你放屁。”陆星澜实在听不下去了，道：“你说的活下去就是踩在战友的尸体上？还是给六芒星工作？”
　　克里斯温和地笑了笑，道：“两者皆是。”
　　陆星澜愣了愣，克里斯已经握住了红月的刀刃，鲜血顺着他的手臂流进衣服里。
　　“你有病啊！这红月有毒的！”陆星澜想抽回匕首，但刀刃依旧紧紧握在他手上，疯子的笑容给了她无形的压迫感。
　　“我很好奇你要是死在幻境里，永远没法醒过来，卡尔会是怎样的表情。”
　　陆星澜听了，咬了咬牙，刀锋一转，刀尖指向克里斯就刺了过去。
　　克里斯侧身躲开，还是被刺到了肩膀，他抬手抓住陆星澜的后颈，稍一用力就把她摁在桌上，掰过她握着刀的右手。陆星澜用左手拔出腰间的手枪，她看不见后面，只能凭感觉向后开枪。
　　感觉身后的人轻哼了一声，便用力挣开他。
　　克里斯看了眼侧腹的伤口，刚刚他没来得及用能力。看来红月的毒素会让人的精神麻痹。
　　“原来如此……”他笑着呢喃，看向从他手里逃走的陆星澜。
　　看见他这样看着自己，陆星澜下意识地用空间支起屏障，果然，空间建起地瞬间她就感受到来自四面八方的压力。
　　亚瑟说过克里斯的能力很难对付，她的空间根本没法抵挡，反而会伤了自己。
　　克里斯听见了她的内心，小丫头心里骂得很难听呢，他轻笑一声，手心反转朝上。
　　陆星澜感觉脚底一阵轻浮，还没反应过来，她的重力就像反转了一样让她想从高空跌落一般摔在天花板上，空间不攻自破。
　　克里斯再将手心转回来，陆星澜咣的一声摔在地上。
　　“艹……”后脑勺好像摔出血来了。
　　“你啊，本来是不用在这里和我周旋的。”克里斯蹲在她面前，轻抚了一下她的脸颊，道，“谁叫你要来救卡尔呢？”
　　这种语气，温柔到让她心里发毛，她在心里咒骂这个疯子，完全忘了他会读心。
　　“不过……你真的很爱他呢。要是摆在很早以前，卡尔会想到未来能遇见一个真正爱他的人吗？”
　　说这话的时候，他好像很落寞。
　　陆星澜无暇在意他落寞的神情，红月在她摔下来的时候落在了一边，她用空间把匕首移了回来，反手就瞄准他的脖子划过去。
　　克里斯再次徒手握住她的刀刃，感觉刀刃在他掌心翻转了一下，便抽了出来，陆星澜从地上爬起来道：“克里斯，我最后警告你一次，卡尔无限复活的能力不是拿来给你挥霍的。”
　　“那你也不看看他的能力是谁给他的，不过，他要是再死几次，估计会记忆错乱了，到时候会把你忘掉也说不定。”克里斯讥讽地笑道，“这是不死之身的代价。”
　　陆星澜知道，所以她才想想法设法地把他救下来，克里斯刚才的一些话提醒了她自己来这个岛上的目的。
　　她想帮卡尔摆脱一切，哪怕是在自己最无能为力的时刻。
　　她想拯救的人从来不只有她自己，但是不管她怎样挥舞匕首，总会被他的能力弹开，陆星澜不知道当年的林玲是怎么使用红月的。
　　“当”的一声，匕首掉落在地上。
　　冲击而来的压力让她无力反抗，就这样被扔到一边，她好像砸到了什么东西，应该是关那些动物实验体的铁笼。
　　铁栏像绳子一样困住了她，无论他怎么用空间能力都没法挣脱出来，“克里斯！你丫放开我！”
　　克里斯轻轻抚过她的头发，笑道：“能不能醒过来，就看你了。”
　　陆星澜突然感觉心脏一凉，她愣了一秒，低头便看见红月刺进了自己的心脏，她迟钝地感受到了刺痛，像蛛网那样蔓延全身，匕首上的毒素很快出现了效果，她开始对外界感到麻木，甚至想用自己的异能都有些困难。
　　克里斯留下嘲讽的笑容，转身就要离去。
　　真该死啊……
　　陆星澜咳出的血沫染红了胸前一片，低头去看插在心口的匕首，红月柄上的银色牡丹，在血液的浸染中开的艳丽。
　　莫名有一种力量告诉着她死也要拉个陪葬的，她几乎调动全部精力去用空间拖住胸口的匕首，一点一点地拔/出来。
　　银色的寒光在眼底闪过，似乎比曾经的每一次还刺眼，等克里斯察觉到时，红月已经从后刺穿胸膛，在他眼前无力地坠落在地面上放出清脆的声响。
　　和我一块儿去死，高兴吗？
　　这是自己倒地前，她唯一的心声，克里斯转头就看见陆星澜同样的讥笑。
　　“哈…哈哈哈——”克里斯不禁为她放出一阵狂笑，也没有为伤口止血，看着她道，“来日方长，小怪物。”
　　“你tm才是怪物sb……”陆星澜看见自己的胸口不断淌着血，眼皮也更加沉重。
　　完蛋，真要死在这儿了……
　　她想动一动被困住的身体，却一点力气的没有。不知道他们离开这里了没有，卡尔还让她等着呢。
　　他们最好把她的尸体带走。她可不想客死在这么个鬼地方。
　　想着想着，她心底轻笑，仿佛死亡像是一阵清风吹过一般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