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双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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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杂？王爷何出此言？”
南千霆缄默片刻，又长吁一声：“罢了，一切，顺其自然吧。”
影伯轻笑：“靖王爷，你与当初，着实不同了。”
“哦？何处不同了？”
“当年我还在太医院，王爷还是先皇的一员武将时，行事言情一向直来直去，从不肯对所遇之事多加思索，开罪了朝中不少大臣也不曾觉察；而今王爷一字一句无不是经了千斟万酌，三思而后行。王爷对事态的洞察力，较之先前可是大有所长啊。”
“换作当年，我必然径直去寻那慕容庄主问清原委；可如此重要的玉，先帝交给了他，怕也是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吧。若是先帝早有什么计划，我贸然行事岂不坏了大事？人总是会变的，身在朝廷，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不能看清人心世故，又如何为君上效命呢？”
“话虽如此，”影伯敛了笑容，“这样的生活恐怕不是王爷想要的吧？”
南千霆苦笑着摇摇头：“自然不是。但，我答应了先帝要守护他的天下，我必须遵守约定。”
“是君臣的约定，还是恋人的约定？”
“你觉得呢？”
“可惜我老眼昏花，已然看不分明了……王爷站了那么久也该累了，进来喝杯茶吧。”
南千霆笑道：“不了，你能带我去看看玲珑吗？虽然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我还是想连先帝的份向她道声对不起，还有，谢谢。”
影伯放下茶盏，点了点头：“王爷请随我来吧。”
晨风拂过南千霆微白的鬓发，他放缓了脚步，叹道：“好久……都没有吹到过这么清爽的风了。”
影伯头也不回地应道：“是啊，京城的风，总让人觉得很沉重呢。”
“砰！”
“影寒烟！这是你打碎的第十五只花瓶了！你打算把玄清庄能打破的东西全破坏干净是不是！”
“残仙师叔，我错了嘛，我又不是故意的，这螟蛉针的力道实在是不好控制……”
“不好控制你就给我离远些练！”
残霜笑眯眯地走过来：“诶，残仙师兄，寒烟勤加练习是好事嘛，打碎一两个花瓶算什么？大不了再买就是了。”
残仙白了一眼残霜道：“你就惯吧，你的爱徒打碎的可是你最喜欢的官窑青花瓷。”
“不就是个青……什么？影寒烟！！”
残霜骤然脸色大变，吓得寒烟直向他师父求饶：“师父对不起！我我我再也不敢了！”
“你给我过来！今天我要好好给你点儿颜色瞧瞧！”
“行了，成天吵吵闹闹的成个什么体统！”
寒烟一见着残渊如见救星落九天：“残渊师叔……”
若说不苟言笑，四玄子中当仁不让的自是残渊了。残霜平日虽声严色厉，好歹一棍子下去还能打出三两句话来；而残渊一向惜字如金，多数时候都以眼神示意，能不说话绝不多言半句，但出口必是惊世之辞，可谓“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你们也别吵了，再这么下去，我们也别叫什么‘玄清庄’了，索性从此更名‘喧清庄’倒更贴切些。”
残仙在一旁不满道：“你倒还有心思说笑。”
残渊却一脸正经地回道：“我可没有说笑。先是有了你残仙，又来个十四；俩还不够，现在又来个寒烟——玄清庄还真是个聚宝盆，聚了八方宝器①。”
“阿嚏！”慕容青漓正从门外走进来，“真是的，怎么莫名其妙地打喷嚏……今天怎么这么热闹？连残渊师叔也在啊。”
残渊冷冷一颦眉，噤声不语。
寒烟“呵呵”一笑：“哪里哪里，残渊师叔过奖了，您才是玄清庄的宝器呢。”
“你说什么？！”
寒烟满脸疑惑：“残渊师叔为什么要生气啊？您就别谦虚了，我真觉得您是个宝器。”
残仙看了眼残渊，忽然大笑道：“哈哈，残渊师兄，这就是你失策了吧？不知者无罪，不知者无罪啊，哈哈哈哈……”
慕容青漓也是大惑不解：“师父，残渊师叔到底为什么要生气？莫非这词儿是用来骂人的？”
“正是。你残渊师叔家乡的土话，你们自然听不懂。师兄啊师兄，你也有让徒弟骂的时候！”
残渊自知脸上挂不住，轻哼一声拂袖而去。
“残渊师兄你别急着走啊！”
残霜急急地追了出去。
“师兄慢些走，别气坏了身子啊！”
慕容青漓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残仙：“师……师父，您到底是叫我干嘛来了……”
残仙清了清嗓子：“咳咳……十四啊，为师有件要事要你亲自去办。”
“什么事？”
残仙的神色多了几许神秘：“你可记得曾经为师对你说起过的那对双剑？”
慕容青漓思索良久：“您说的是……啸寒和凝光？”
“不错。这两把剑本是玄清庄的镇庄之宝，沥尽了全庄几代宗师和弟子的心血。啸寒剑你在继任之日已见过，而凝光剑自上次祸乱后就不见了踪迹，至今尚未寻回。方才我收到丹枫的飞鸽传书，说是打探到在御幽境有一把宝剑，与凝光极为神似。且不说消息是真是假，此事极为要紧，为师托你前去一查究竟，若此剑真是凝光，必要将其带回。”
慕容青漓面露难色：“可是，师父，我从来没见过凝光剑，你让我怎么找啊？”
残仙从袖中取出一张宣纸：“这张图上的便是凝光，你只管按图索剑就是了。”顿了顿，又道，“对了，你还记得那把啸寒，与普通宝剑有何异处吗？”
“我记得，上次拿到啸寒时，只看外观与它剑无异，但剑身出鞘时，有一股莫名的寒戾之气让人胆战，而且，剑身似乎通体散发着蓝色的荧光。”
“正是如此。凝光透着的是一股炙热的剑气，剑身也如阳炎般泛着微黄的光。啸寒与凝光一阴一阳，啸寒为阴，凝光为阳。阴阳互克，双剑自然易于驾驭；而少了啸寒的牵制，凝光就会凭借其阳炎之力大敛魔息障气，从而成为一把邪剑，反噬人心。此番是你继任庄主以来第一次大任，定不要辜负前辈们对你的厚望。”
慕容青漓握紧了手中的紫漓剑：“是。”
“残仙师叔，我能不能也一起去啊？”
残仙扭头看了寒烟一眼：“你去干什么？换个地头砸花瓶去？”
“残仙师叔，我只是想帮慕容大哥的忙嘛，不会惹祸的，绝对不会！”
“帮忙帮忙，你去帮倒忙还差不多，自己都照顾不好还帮什么忙？路途凶险，到了御幽境又不知会冒出什么事儿来，就你这三脚猫功夫应付得了？”
“我……”
“师父，让他去吧。”
“十四，你……”
“既然踏进了这方江湖，就不该处处畏首畏尾的，这是您教我的不是吗？”
“话虽如此……你觉得残霜师叔能放他走？”
慕容青漓皱了皱眉：“要不，启程那天我找跟棍子把残霜师叔打晕？”
残仙起身一掌击在慕容青漓印堂上：“亏你想得出来！算了，姑且先瞒着他，到时候再想办法慢慢说。寒烟，我可告诉你，这不是闹着玩儿的，不小心就可能会有性命之忧，不不怕吗？”
寒烟看了看慕容青漓：“慕容大哥不怕，我也不怕。”
慕容青漓抱拳问道：“那么，师父，我们何时启程？”
“不急，还是先做好周密的计划再说。”
“是。”
“残仙师叔，庄主，影公子，该用午膳了。”拾翠恭敬地交叠着双手候在门外。
“知道了。好吧，十四，用过午膳后我们再作详细打算。”
膳厅里南凤宵似是在和什么人交谈着，寒烟走近了才发觉原来是云奇山和楚剑秋。
慕容青漓见着云奇山先是一怔，随即大吼一声：“云师兄，你回来都不跟我说一声，真是太过分了！”
“十四你就不要生气了，我们也是刚刚才到的，这不可巧赶上午膳嘛。”
“楚大哥，还是你会说话。”
云奇山看着慕容青漓“呵呵”一笑，也不多说什么。
楚剑秋忽然停箸：“云将军，嘴角有粒白饭哦。”
“咦？哪里？”
楚剑秋微笑着拈下云奇山嘴角的饭粒，然后，送入了自己口中。
顿时满座悄然。
慕容青漓更是大惊失色：“楚、楚大哥，我从来都不知道当副将要这么辛苦啊，你可真是忍辱负重，难为你了……”
楚剑秋猛地反应过来：“啊，不好意思，平日在营中习惯了，所以不知不觉就……”
“楚大哥你耳朵很红啊，是不是今天拾翠做的东西太辣了？”
“不、不是……吃饭吧，吃饭。”
云奇山拍拍楚剑秋有些瘦弱的右肩：“哈哈，有你这么个体贴入微的副将可真是我三世修来的福分。”
慕容青漓也拍了拍楚剑秋的左肩：“楚大哥，你有这么个头头儿可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
残仙面无表情地把慕容青漓按到座位上：“十四，不要跟你师兄无礼。快些坐下，吃过饭我们还得好好计划一下去御幽境调查的事。”
“御幽境？”楚剑秋再次停下手中的竹筷，“为什么要去那里？”
“为寻玄清庄失落已久的宝物。怎么，楚副将知道这个地方？”
“残仙前辈说的可是西域御幽境？”
“不错。”
楚剑秋微微一笑：“实不相瞒，小妹楚若莹便是御幽境主人吟殇的大弟子。”
残仙双眼虎虎生光：“亏我刚才还绞尽脑汁想着怎么潜入，这下好了，找到熟人了。”
慕容青漓低声对残仙道：“师父，这样随便麻烦别人不太好吧？”
“玄清庄的事就是云将军的事，当下属的自然要对将军尽心尽力了。稍后我便给若莹飞鸽传书，至少要让各位受到应有的礼遇。”
“那楚大哥你不一起去吗？顺便也可以看看你妹妹啊。”
楚剑秋摇摇头：“我怎么能随便离开京城呢？如果若莹能将一切安排妥当，我也可以放心了。”
寒烟在南凤宵旁边的座位坐下：“对了，凤宵哥，我也要去。”
南凤宵疑惑地看着他：“你去做什么？”
“闯江湖！”
“那我也去。”
“咦？”
残仙正色道：“南二公子，这可不比你平日出游那般悠闲自在，江湖凶险，危机四伏，路上若是出了什么差错，我们玄清庄可担待不起。”
寒烟也跟着点头道：“是啊，你一点武功也不会，要是真有什么事儿怎么应付得过来啊？”
南凤宵温柔地看看寒烟，又在他耳边低语道：“你会保护我的，不是吗？”
寒烟转了转眼珠：“不会。”
“……”
“好了，开玩笑的，你想去就去吧，残仙师叔都答应让我去了，多你一个也不多。”
“我就知道你不会这么狠心的……啊呀！”
寒烟一脚跺在南凤宵靴上，南凤宵却只是笑脸盈盈地看着他，也不生气。
残仙叹口气道：“好吧，南二公子若是执意同行，便让白怜也一起去吧，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寒烟自告奋勇：“师叔，我会保护他的。”
残仙扫了一眼他那细胳膊细腿儿的样子：“你保护好自己就不错了。那么，此事就暂定如此，你们尽快择日启程吧。”
“是。”
“是！”
残仙看着寒烟的笑容摇了摇头：显然他还不明白，江湖，并不如他所想像的那般风平浪静。
①蜀渝方言，形容人疯癫痴傻，行为乖张。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双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