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谋不轨》笑栗鼠

46、chapter46

　　有了昨天的事情，陈晞郡也不好意思埋怨秦颂不小心了。看看，人家落落大方，就她整天想着躲躲藏藏。

　　怪不得余令齐谴责她嘛。

　　说好今天拜访的心愿也没达成，陈晞郡想到这儿又觉得内疚。于是拿起手机给男朋友发信息。

　　烟火色：【在楼上吗？】

　　秦颂很快回了信息。

　　ode：【今天一天会议，应该不会过去。】像是怕这句话太过冷漠，他还发了个修猫咪的表情包。

　　好么，未说出口的情意显得越发缠绵，心口被湿重的棉花堵住，她甚至想现在去一趟他那里，亲一亲他的眼睛。

　　这种感觉来的汹涌又突然，连她自己都弄不清这是怎么了。

　　热恋中的副作用吧，她想，也许每对恋人情到深处都是这样。

　　到了下午，家离单位近的，就已经被部门负责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默许回家打扫卫生了。

　　整个大院子人烟袅袅，事儿也算不得多，陈晞郡跟景苑去了值班室，一人抓一把瓜子，听周秀秀讲古。

　　瓜子嗑起来，故事也显得跌宕起伏。

　　周秀秀讲的眉飞色舞：“...谁能想到呢？居然从院子后面的河道游泳游了过来，不知道是不是事先打听过值班表，知道那天是许主任值班，当下直接冲到许主任办公室...”

　　话音未落，就听到此起彼伏一声盖过一声的脚步声，杂乱无章，还间或夹杂着几句国粹。

　　陈晞郡一个激灵，跑出去，就看见楼上领导们聚集着都下来了，一个个几乎是跑着去开车往外。

　　还想着呢。

　　也不知道怎么，心口突然“咚”的一声，无比清晰，紧跟着，手机来了信息。

　　余令齐：秦总受伤了，正在手术室。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握住的手机，只哆哆嗦嗦地回了句：我可以过去吗？

　　余令齐：等下，我安排人接你过来。

　　陈晞郡：不用，你把地址发给我，我打车。

　　领导们走的急，办公室还没意识到什么情况。

　　陈晞郡踉跄着走到薛林办公室说了情况，薛林对两人情况大致心里有数，但毕竟没有明着告诉过他，所以他也没多说，只让她路上注意安全，就挥挥手让她赶紧走。

　　就像是横亘在心里的巨石突然坠下，她终于明白今天早上那些突如其来的感受是怎么回事。

　　但小姑娘没经过事，却也没有慌到乱说话。全程紧闭着嘴，控制着没让自己大哭，偶尔有憋不住的泪意涌上来，她就望望天，告诉自己他一定没事，然后用面纸压眼角。

　　到了地方，她还客客气气地对司机说谢谢，才端端正正的下了车，迎着等在电梯口的余令齐跑过去。

　　余令齐也不多说，拍拍她的背：“一会儿你先去手术室门口等，我会跟其他人说去病房。”

　　“好。”她抿着唇，眼泪才终于大颗大颗的往下砸。

　　余令齐看了难受，忍不住握紧了拳。

　　本以为上次的事情早已经翻篇，杨珂却一直蛰伏着，在这万家灯火的年底，猝然出击。

　　事发突然，就在大楼保安室外面。

　　余令齐的车其实是可以进去的，但他早上要去局里拿文件，秦颂散会散的早索性踱步出来等车。

　　谁都没想到杨珂胆子能那么大，虽然秦颂本能往旁边移了下，并没能伤到要害位置，保安也迅速过来，可一刀到底是捅了进去。

　　余令齐到的时候几乎是红着眼把杨珂撞到在路边。

　　手术室的门大而厚重，两扇门禁闭着，一半玻璃、一半不锈钢，只有垫起脚尖，才能看见手术室门口的护士。

　　尽管年底，手术室还是忙忙碌碌。也对啊，陈晞郡想：天灾啊、人祸啊，才不会管你是不是要过年呢。

　　她坐在长条椅上，低下头，吸吸鼻子，又揉揉眼睛，嗓子被塞住了，连开口的勇气都显得微不足道。

　　旁边有个老太太，自她进来就看着她，见她一直呆着，忍不住的，那个老太太问了一句：“姑娘啊，也有亲人在里面呐？”

　　亲人？陈晞郡钝痛的脑子里似乎突然斜插一把尖刀，锐利的、精准无比的掀翻她所有的茫然。

　　她定了定神，转过脸说：“嗯，是啊，是我爱人。”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表情无比笃定，从未像现在这一刻，她确定着，里面就是她的爱人。

　　可这会儿她隔着玻璃向里看，只看到穿着白色护士服和绿色护工服的人们在忙忙碌碌，紧闭的手术门里，医生在跟死神抢人命。

　　她咬咬唇，往上看了眼，把泪水往里咽了咽，然后问：“奶奶，您等多久啦？”

　　老太太看出来小姑娘此刻内心的慌张了，伸出手握住陈晞郡的手。那苍老但厚实的手此刻覆在她的手上，一如覆住了躁动不安的心。

　　老太太道：“我们亲人都会没事的，里面是我老伴儿啊，心肌梗死正搭桥呢，医生说是微创。”

　　陈晞郡用力地点点头：“爷爷吉人天相，一定都会没事的。”

　　老太太笑着，又拍拍陈晞郡的手：“那我们一起等。”

　　这一等就是近十个小时，老太太已经等到手术成功的老爷爷，可她还没等到她的爱人。

　　陈晞郡已经在外面的长椅上一会儿睡着一会儿惊醒，迷迷瞪瞪的。将近夜里三点，手术室的大门突然打开，她惊得站起身。

　　就看见护工在前面推车，几个医生一齐往外走，见到外面等着的陈晞郡，也知道这唯一的家属必定是唯一的伤员家的。

　　年纪稍长的医生扬起和蔼笑容道：“手术很成功，马上先进ICU，等病情彻底平稳后再转普通病房。”

　　终于，像童话里写的那样，老天终于还是给了她一个完美的结局。卸下来的重担放了下去，她忍不住有点颤抖地走近手术床。

　　因为麻药的关系，秦颂还没醒，偏白的皮肤被条纹的病号枕显得更为病态的白，嘴唇也失去了血色，看起来脆弱又无助。

　　医生见她又要哭，只得在旁边提醒：“病人失血过多，现在脸色不好是正常的，先进病房吧。”

　　陈晞郡赶紧让开，有护工已经按过了电梯，见她这样忍不住安慰道：“家属后面多给补补就行啦，现在最重要的还是休息。”

　　“嗯嗯。”陈晞郡赶紧点头，随着医护一起去了ICU。

　　......

　　其他人早就被余令齐客客气气地先请回家了，秦颂的父母也没敢通知，手术同意书是跟过来的领导签的。

　　这会儿护士把各项监护仪连接好，跟陈晞郡道：“只能待30分钟哦，过会儿我来通知你。”

　　陈晞郡点点头，看着护士出去。

　　监护仪器滴滴答答，虽然说还没有醒过来，但毕竟脱离了生命危险，陈晞郡小心的用手指碰碰他的手指。

　　冰冰凉凉的。

　　陈晞郡低声说：“你可得赶紧好起来啊，听见没？都过年了。”她吸吸鼻子，今天下午以来，第一次有股委屈涌上来，鼻子也瞬间酸了。

　　“...我可刚谈对象啊，你不能让我等太久。”陈晞郡碎碎念着：“本来就比我老，可不能再浪费时间了...”

　　絮絮叨叨的，护士进来的时候都有点不忍心，但还是温声道：“明天再来吧，今天时间到了哦。”

　　陈晞郡自然不可能耽误，只得又摸了摸秦颂的眉毛，然后轻轻的亲了一下他的眼睛，如同早上想做的那样。

　　温温柔柔的，带着女孩子特有的馨香。

　　秦颂其实在护士进来提醒时间到的时候，就已经有点醒了，但麻药的劲儿还没完全过去，只朦胧中嗅到一股子清甜。

　　然后，眼皮上迎来她的吻。

　　他突然就觉得无比安心，幸好啊，没有错过她，幸好她的勇敢抚平了他对待爱情的懦弱，幸好她出现在了他的身边。

　　陈晞郡并没有看到，她起身时他微微颤动的眼睛。

　　.....

　　余令齐一直在车里睡着的，早先就跟陈晞郡说过，让她走的时候打他电话，所以手机铃声调到最大。

　　陈晞郡刚拨通，没响两声就被接了起来。

　　等陈晞郡走到医院大门口，余令齐已经开车在等着了。上了车，陈晞郡已经累到脱力。

　　余令齐道：“你先睡会儿，到了叫你。”

　　陈晞郡点点头，无比感谢余令齐这会儿什么都没问，闭上眼睛。这会子就如同卸下沉重的担子，倒是很快睡了过去。

　　这一觉醒来，陈晞郡恍惚着想哭，骤然发现还在车里，余令齐在驾驶座也睡着了，车就停在荷花新苑的门口车位上。

　　她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看了眼，堪堪清晨五点半，想是余令齐没忍心叫醒她，于是就在门口停了下来。

　　可毕竟到了门口，她轻咳了一声，见余令齐惊醒，道：“谢谢余哥，那我先回家了。”

　　“嗯。”余令齐这一醒就不大可能睡了，眼下秦颂已经脱离生命危险，肯定就要赶紧跟老爷子老太太汇报了。

　　安全起见，最好他去接老俩口去医院。

　　正想着，陈晞郡已经收拾好自己，又拍了拍脸，跟余令齐道：“今天秦总爸妈得过去了吧？”

　　那30分钟不能全都被贪心的自己用掉啊。

　　余令齐看看她，唇角扬起一个安抚的笑：“没事的啊，你回去补补觉，等秦总醒了我告诉你。”

　　陈晞郡点点头，下了车还站在小区门口跟他挥手：“余哥，你开车慢一点。”

　　余令齐其实也相当于是熬了一夜，还开车，其实比她要更累些。当下也挥挥手：“走了走了。”

　　他可闲不得，得去老爷子那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