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待》是你的夏天

4、chapter4

　　穆如恒走到石歆身边蹲下，给她递纸巾，他低垂着眼，耐心地听女孩子在这个黑夜重复单调的哭声。
　　石歆抽抽噎噎，说完一句完整的话都困难：“你…你不知道，我表哥他…他刚刚给你…盛汤的时…候，我…我看见他…手上还有一块青紫的淤青。”
　　少年垂眸仔细听着，掩去心疼的神色，又安抚地轻拍女孩子的背。一如曾经，做女孩的倾听者。
　　过路的幼童指着穆如恒，昂头看身后的父母，大声喊：“妈妈，那个哥哥把姐姐弄哭了，他是不是坏人？”
　　像个专打坏人的女侠，声音洪亮，正气凌然的样子显得憨态可掬。
　　石歆一愣，小女孩已经蹬蹬蹬跑到面前，张开双臂，俨然一副保护着的模样，翁声翁气：“姐姐别怕，我来保护你了。”
　　女侠的父母在一旁驻足看戏，满面慈态，给足了小姑娘发挥的空间。
　　小姑娘皱着张小脸，嘴唇微撅，极为不赞同地看着穆如恒。
　　穆如恒失笑，他手指点了下小姑娘的额头，又从口袋里拿出根棒棒糖来，他笑道：“哥哥现在还是坏人吗？”
　　女侠踟蹰几秒，迟疑地扭头看石歆。
　　不是吧，两颗糖就策反了？
　　石歆有意逗她，作势摇头，装模作样地把小女孩往后拉几步，在小女孩耳边说悄悄话：“不能相信坏人！尤其是这种专门带着糖的坏人，他们都是坏人中的坏人，可怕吧？”
　　小女孩果然被吓到，两只小手把耳朵紧紧捂着，一颠一颠朝父母跑去，嘴里还喊着：“妈妈，那个姐姐好吓人！”
　　石歆：“……”
　　有被气到，谢谢。
　　少女一脸不可思议，她瞪大眼睛，原先的泪珠顺势往下流。石歆全然不顾，她转头盯着那个小女孩又转头看穆如恒。来来回回，当真觉得离谱。
　　于是夜晚将那颗泪珠照得发亮。
　　忽然脸颊上覆上了层轻柔的东西，还有温热的触感隔着脸皮缓缓动着。
　　穆如恒在帮她擦眼泪。
　　夏风不吹了，将两个人衬得沉静。
　　石歆下意识往后方躲了下，她立马站起来，用手里皱巴巴的纸团擦脸。冷静开口：“我先回去了。”
　　穆如恒站起身，垂头看着地面。他动了动唇，半响，开口：“好，那我也先回去了。”
　　男孩子声音低低的，不辨喜忧，又如他此刻的脸色，糊在墨色里，又感觉没有温度。
　　石歆狠心地往回走，不顾身后。
　　穆如恒忽又抬头，叫住石歆：“抱歉，我刚刚太唐突了，把你当成小时候那样照顾了，是我的问题，以后不会那样了。”
　　他语气又快又急，像是澄清，却又慌乱。脸上笑容依旧，只是仿佛他人已经入了景，笑意和今晚的风一样瑟索。
　　石歆复又转头，语气稍微温和了些，又夹杂了歉意，她控制的极好，努力不让自己看起来慌乱：“穆如恒，你也快点回去吧，我们明天就走了，到时候微信联系。”
　　方才小孩子活泼的声线仿佛还停留在空气里，穆如恒的笑意却止住在月亮下，他动了动足尖，像一棵生根的大树。
　　石歆没有顾忌，也没有留恋，他有。
　　他眷恋月光，抬眸盯着月亮。整个人脱离了原来温柔的气质，像是苦闷的，浑身低情绪，呢喃着：“今晚月色真美。风却不温柔。”
　　像两艘船只，短暂相遇，然后消失在彼岸，连故事的号角都未曾吹响。
　　石歆不知道她在慌乱什么，但大家都是十八十九的年纪，对很多事情都有敏感的预知，她只觉得气氛微妙得离谱，而她对这种气氛充满抵触。
　　一些猜想隐隐在脑海里生线，石歆皱眉摇头，暗自神伤起来。她一点也不希望是那样，无他，只因为她并不喜欢穆如恒，如果面对不喜欢的人的追求，她会烦的要命。
　　眉头皱了又舒，她马上暗骂自己矫情，别人都说了只是一时间当成小时候那样照顾了，她在这顾虑这么多干什么？
　　石歆把撑着脸侧的手放下，双手张开揉了揉脸，眼睫轻闭后又张大双眼，最后长长呼出一口气，轻松起来。高深地说：“情爱真是磨人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