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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4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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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
唐明礼要随金宇上工,只是在出工前,需要把罗灵的事情先安排好。
罗灵很配合地坐在椅子上,金宇用绳子将她五花大绑地捆在椅子上:“媳妇儿,我也是没法子了。那东西不是好药,那是毒,咱得狠狠心戒了它。”
罗灵点点头,眼中弥漫着水雾:“都是我不好!”
金宇摇摇头,捧起她的脸庞重重地吻了一会儿:“都是我没用,苦了你了……”然后狠心地转身锁上了房门。
阿瑜在外面候着:“公子?”
“阿瑜,你留在家里,金家嫂子还有赖你来照看。”唐明礼拒绝她跟着自己上工。
金宇向她作辑:“有劳阿瑜姑娘了,我们晌午就回。”
阿瑜没办法违背自家主子的意思,只能福了福身:“诺。”又不放心道,“公子千万小心!”
两人自往林中去了不提。
却说这罗灵被结结实实地绑了大半日,倒是没什么异样,阿瑜顾自准备午食。
椅子上的罗灵只觉心痒难耐,脑子还算清明,浑浑噩噩地捱到了晌午,才迎来了解脱。
金宇给她松了绑,好让她松快松快。
午休过后,二人如常出工,罗灵自然也被绑了回去。
如此过了几日,也合该出事了。
被五花大绑的罗灵经受着白抓挠心的痛楚,在神智尚清之时唤了阿瑜:“水、水,我要喝水。”
阿瑜给依言给好喂了水。却不见罗灵好转,但她也束手无策,只转身出了房间。
“啊……”屋中再次转来呼喊,阿瑜又进了屋,只见到罗灵面色惨白央求着,“放开我、我、我要解、解手!”
阿瑜哪敢擅自决定:“金家嫂嫂……你、你且忍忍……”她果断地转身又出了屋,择着菜的手有些发抖。公子他们怎么还不回来……
好不容易择好了菜,屋里却一直痛苦地呻吟着。阿瑜狠狠心不去看,让自己忙碌着生火做饭,眼神不时地朝着院门外张望……
终于,远远地看到两个身影。阿瑜小跑着等在院门口:“公子!”
二人见状,心道不好,连忙跑进屋子。
椅子上的罗灵已经满身大汗,身下浸着黄色的水渍,发散着异味……
唐明礼退出房间询问了阿瑜。
阿瑜福着身,诚惶诚恐:“公子,奴婢不敢私自给她松绑。”
“你做的对。”唐明礼扶起她,“接下来情况会更糟糕,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诺。”
金宇给罗灵收拾好,她已经没有力气再作挣扎了,金宇心疼地将她抱上床,才出了屋。
几人用了晚食,合计着明日要去城里请个大夫,需得先给罗灵吊着命。
阿瑜备了一碗参汤,让金宇先给罗灵喂下。
入夜,月光皎皎。
忙碌了一天的金宇怕是不容易被吵醒的,环着美人的手臂被轻轻抬起。
房门被人悄悄打开,月色下纤细的身影深一脚浅一脚地离开了村子。
待到晨光熹微,东屋的金宇才从梦中惊醒。
“媳妇儿!罗灵!你给我出来!媳妇儿……罗灵……”一声声的呼喊痛彻心扉。
唐明礼和阿瑜都被这凄凉的呼唤惊醒。
她走了……什么也没有带走。
金宇抱头痛哭:“她不会回来了……她一定是去找福彪了……”
“那我们去找她呀!”唐明礼试图安慰他,却不知说些什么。
金宇摇头:“她不会回来了……就算我不在乎她与人私通,我也没办法留住她!”
“起来!”唐明礼将他从地上扯起来,“我陪你去把她找回来!都已经坚持了这么久了,不能功亏一篑!”
金宇泪眼婆娑地望着唐明礼:“她能跟我回来吗?”
“绑也得给你绑回来。”
“公子!”阿瑜跑上前来,“奴婢跟你一同去!”
唐明礼果断摇头:“你留在这里,人万一自己回来了呢。”
阿瑜想再说些什么,唐明礼已经跟着金宇出了院门。
两人急赶慢赶地往城里赶。
山路蜿蜒,光是出了山林就费了好些时候,也不歇息,继续往城里去。
日头渐高,路边的小摊贩已经架起了炉灶,卖炊饼的,卖馄饨的,还有卖凉茶的。越是靠近主干道越是热闹。
“那福彪在何处?”
金宇指了指前面的一个巷子:“就在前面不远处了,以前都是在那里找的他。”
唐明礼点点头:“走。”
穿过热闹的街区,他们拐进一个巷子里,不怎么高的门头,垂花柱下两盏灯笼只简单绘了花草,并无字样,大门上的铜钉无甚光泽,落了灰也无人打理。
金宇上前抓起大门上的铜环,敲地“铛铛”作响:“福彪!福彪!你给我出来!福彪……”
叫门叫了许久也不见来人,金宇气地踹门,奈何薄薄布鞋实在扛不住这样的磋磨,踹地金宇龇牙咧嘴。
唐明礼伏在门上探听里面的情况,却没什么动静:“里面应该没人。他肯定不止这一处宅院。”狡兔三窟,金宇都能找上门的地方显然只是个幌子。
金宇愤愤,却无可奈何:“可我只知道他这一处地方,只能守在这里了。”
也罢,唐明礼想着虽然觉得守株待兔希望不大,但暂时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赶了大半天的路,肚皮早已饿的咕咕叫:“先吃点东西吧。”
金宇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对对,先吃点东西再说。”
就在巷子口一家摊子前,看着锅里面沸腾的面条,唐明礼狠狠地咽了一口口水:“金大哥,咱们吃碗面罢。”
“好。”金宇回过头,对摊主道:“两碗。”
“得嘞。”
摊主在碗里扣了猪油,料作,又撒了一把绿油油的葱花,热汤一浇,甚是香气扑鼻。煮面的间隙,唐明礼不禁把视线从盛了葱花的碗里转移到了金宇头上,心中暗叹:这芙蓉膏害人不浅呐!
不多会儿功夫,二人接过面碗,唐明礼见摊子附近也不支棱个桌子,面露难色。
“咋滴?怕烫?跟我来。”金宇端着面领着没见过世面的唐明礼来到摊边的牌坊下,将面碗放在石墩上,“搁这不就行了。”
唐明礼笑着点头:“还是哥有主意。”
简简单单的佳肴,教人吃地无比满足。
正嗦着面,看到远处有一行带着刀的人,唐明礼指了指,问道:“那穿青衣的是干什么的?”看起来有点像兵。
金宇顺着唐明礼指的方向看去:“不好!”
唐明礼有些懵,看着碗里的还没吃完的面汤,直觉要无福消受了,赶紧再吞了一大口,还没咽下就被金宇扯着往城外跑。
只见路边的商贩纷纷手忙脚乱地收拾摊子,刚刚给他们煮面的摊主更是直接舍下了炉子,收了值钱的物什就往巷子里跑!
一时间,原本井然有序的街道顿时乱作一团。
金宇扯着唐明礼跑了好一会,总算是出了城门,撑着膝盖狠狠地喘了两口气才开口解释:“那是叛军!前些时候县衙才剿过一群!”
如今二皇子把持朝政,所谓叛军?难道是太子余孽?想到这里,心底深处的恨意顿生,那股戾气几乎再次淹没了唐明礼的灵魂。太子是三皇子的胞兄,都是从皇后肚子里出来的,对三皇子的所作所为,太子更是一味地纵容包庇,所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唐明礼面色阴霾,灵魂似乎正在撕扯!
金宇只以为他被吓着了:“别慌,先回村里去!”
唐明礼似提线木偶般跟着金宇一跟往村里回去,脑海里闪过一些回忆,心口生疼。
那是一个雨夜,雨注如倾,小小的人儿从冷宫外一路跑向皇帝所在的鸿宇宫,整个人就跟从水里捞上来一般无二。迎面而过的便是从鸿宇宫出来的太子,翩翩公子少年郎,举止潇洒安详,对比之下真真是教人自惭形秽,而那对自己一扫而过的眼神却多是不屑。
顾不得多思多虑,小小的公冶明礼看向宏伟的宫殿,里面点了无数灯火,很是耀眼。
他径直跪下在殿外,行大礼。
“儿臣求见父皇!”
宫殿的余晖施舍般地点缀在公冶明礼的小脸上,没有一丝温暖。
“儿臣求见父皇!”
一遍又一遍,除却公公通报过一回,便是再也无人问津了。
“儿臣求见父皇!”
……
那个雨夜,分明是盛夏,却是刺骨地冷。
直到大殿里的灯火逐渐暗淡,他的父皇也不曾露面,他依旧跪在殿外,直到阿瑜来报:“殿下,娘娘要见你。”
阿瑜的伞起不到任何作用,小小的公冶明礼又是冲进了雨里,衣裳倒是湿地不能再湿了,只那惨白的小脸被雨水打地发青,面容与冷宫那一方小小门洞里的女子愈发相像。
“母妃!”公冶明礼垫着脚尖往里探,稚嫩的双手在门洞里挥舞着,试图抓住母亲的双手。
女子面容憔悴,支撑着最后的力气扶墙过来:“明礼……”
“母妃……”小小的人儿已经泪流满面。
女子从手上摘下一个手镯:“明礼……别哭,人终有一死……”她吃力地将手镯塞到小明礼的手中,“这个,千万别弄丢了!今后你一个人在皇宫里千万小心,一定要活下去,走出去。去找你的外祖,告诉他母亲是怎么死在这个皇宫里。”
女子说着已经慢慢往地上滑,她已经支撑不下去了,小明礼怎么也抓不住她:“母妃!母妃!”他哭地撕心裂肺,女子却再也没有回应。
雨若冰霜,不时划破天空的闪电映出母妃不甘地遗容,雷声嘶吼着,教他的哭喊湮没在雷电交加的夜色里,无人聆听。
镯子被紧紧地握在手里,良久,才被他小心翼翼地揣进怀里,湿漉漉的、凉飕飕的压在他小小的胸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