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魔》浮云有思

33、chapter.32

　　满月舞会的钟声即将敲响。
　　这场舞会的主角是两位被正式册封过的王子。
　　月圆之夜的舞会，月亮不再有任何的阴影，尤其是在丰饶的月份，是秋收的赞歌，也同时代表了某种神秘的力量，会在此刻达到巅峰。
　　乐队的奏响声不断，在高昂处，最备受期待的两人陆续入场。

　　本来，按子爵小姐的身份，陪伴这样的人物入场，必定会有腥风血雨，霍尔顿目光落在笑意盈盈的小灰麻雀身上，看着她的喜悦，筱然笑出声来。
　　他扔下盛放酒的高脚杯，在舞会最盛大的开幕时悄然离去。
　　铂莉站在赫伯特身边，他们来得早，容不得一点闪失。

　　站在舞会的中心，他们面无表情地略过帕特里克，站在戴纳身边，无声地昭示着。
　　莫娜不在意这些。

　　走得越高，总会树敌的不是吗？
　　尤其还是奥菲莉亚公女身边的人。

　　视线交锋的下一瞬，她握紧了帕特里克的手，在他们的目光下，轻轻摇晃着。
　　帕特里克并没有注意莫娜的举动，兰提斯家的女骑士和奥菲莉亚的哥哥，他们都走向了戴纳，这是示威。
　　他知道。

　　危险的火星子在帕特里克心中被添柴加火，像雪球一般越滚越大。
　　有可能在不远的未来，两方就必须迎来盛大的交锋，一旦失败，或许也不会死，只是有些惨罢了。
　　他闭上眼睛，尽力把这些令人不快的设想除去。

　　舞会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在过去，满月舞会便是庆祝秋收，时代不断向前，也没有把习俗摒弃。
　　等国王致辞后，舞会就正式拉开了序幕。
　　祝福的阵法被额外附着了驱魔的效用，铂莉看着因为第一支舞步入舞池的莫娜，眼中光暗流转，不断尝试着辨别她身上是否真的有什么东西。
　　很遗憾，她并没有发现什么。

　　如果这个人真的没有和什么黑暗的东西有牵扯，那么，这个在舞会高潮时启动的法阵将不会有任何影响。
　　时间越来越近，她转过身，离开了这热闹的地方。
　　—
　　关于过去的旅途结束得匆忙，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奥菲莉亚也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
　　醒来的地点还是在森林之中，像最初被传送醒来那样头有些晕，昏昏沉沉地，记不清很多事情。

　　就像，她也不能确定，自己到底是不是回到了所在的时代。
　　能轻松地感应到许多元素时，奥菲莉亚才真真正正地意识到，自己真的离开了旧纪元。
　　明明是好事，可心中的迷惘和失落却止不住，她的眼角自顾自流下眼泪，她擦掉，泪却不止。
　　为什么呢？

　　待最后一滴眼泪滴落，她伸手揩去，好不容易从虚无的状态中走出来。
　　树木之上，隐隐是一轮圆月，夜风吹过，带来了些许凉爽的风，她离开的时候还是炎夏，现在至少已经是深秋了。
　　一年多吗？

　　奥菲莉亚猜测着，这段时间太长，足够发生太多太多变化，最要紧的，还是先回到莱斯利府上。
　　回家。

　　这时候的莱普拉森林有空间禁制存在，就算还有些力气，面对偌大的森林，她也只能采取步行的方式离开。
　　沿着河流步行许久，她终于来到了有些人烟的地方，像是森林附近的小村子。
　　河流边还有个孤零零的姑娘在淘洗衣物，时间已经不太早了，奥菲莉亚走上前去与她搭话，如果可以，她希望能打听一些消息。

　　少女虽然被她突然的搭话吓到了，看清人后松了一口气，听到对面的搭话，瞅了瞅不远处的农屋，继续和她交谈下去。
　　"这位小姐，你知道现在是什么日子了吗？"奥菲莉亚向少女伸手，把她从水里拉起来。
　　"秋收……秋收节。"少女的话里还带着些许的紧张，似乎是长久住在森林里的人看到不熟悉的人实在是紧张，奥菲莉亚不想吓着她，问了哪边离埃齐奥帝国近些就离开了。

　　走到空旷处，月的清辉洒在她的脸庞，她抬头向上望，忽然想起来，差不多秋收的日子，就是开办满月舞会的时候。

　　"时间可真快啊。"
　　离家还有好远好远呢。
　　—
　　阵法在舞会高潮迭起时启动，铂莉的眼睛自始至终都在莫娜身上。
　　这时候的她似乎在尝试和安西娅公主闲话。
　　不知从哪一瞬开始，莫娜感觉好累。
　　不只是身上，似乎这种疲惫来自灵魂深处，像是在剥离什么。
　　在这一刻，她听见了萨麦尔的尖叫——
　　连带着她，也从身体的最深处传来被暴力撕扯般的痛感。
　　她没有喊出声，汗滴大颗大颗地往下流，不顾自己想和安西娅公主打好关系的心思，她强撑着扶在手边的柱子上，心里也强喊着萨麦尔，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和我一起……"
　　"和我融合在一起……"
　　低低的呐喊声让莫娜在疼痛难扔的情况下分辨不清，到最后，她强撑着离开舞会的中心区域，在没什么人注意到的角落，集中精神才听清楚是怎么回事。
　　要是不融合，萨麦尔会消失，连同他带来的一切。
　　至于融合，要是融合了，她也不必再付出灵魂了，这不是百利而无一害吗？
　　她才不想过回原来的日子呢。
　　最后，铂莉和赫伯特没有再看到莫娜的身影，那个人逃的太快了，等到再次发现她，她有精神抖擞地出现在帕特里克殿下的身旁，没办法了。
　　而且这时候吗，霍尔顿·伯德也出现在了他们的身边，手中捧着一束娇艳欲滴的玫瑰。
　　他是个怪人。
　　铂莉收回了目光。
　　"喜欢玫瑰吗？"霍尔顿把玫瑰递给了帕特，没有看小灰麻雀一眼。
　　莫娜脸上还洋溢着笑，却低垂着目光，不再往那处瞟一眼。
　　她已经和萨麦尔初步融合了，而那个所谓的被下的禁制，等到完全融合的时候，就不可能再困住她了，只要，只要不引起他的注意。
　　"为什么拿着玫瑰花？"帕特里克反而这样问，霍尔顿有时总奇奇怪怪，但玫瑰，他是知道的，他只用它称呼过奥菲莉亚。
　　"因为到该准备玫瑰的时候了呀。"霍尔顿的笑变得有些奇怪起来，"帕特，该准备玫瑰花了。"
　　"你在说什么呢，霍尔。"帕特里克的重心完全不在花上，接过后随手让侍者把东西放到休息厅去，随口应他，"现在不是玫瑰的季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