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陨落后》鹤寒澈

139、壹叁玖

　　没有人会不需要未来，除非他想要的已经全部得到没有遗憾，或者他想要的已经不可能得到没有希望。

　　而白胡子长老明显就是后者，他不可能再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了，或者说是他早就已经失去自己最想要的东西了。

　　所以他不需要什么值得展望的未来，甚至不需要明天和以后，也不需要任何可以期待的东西。

　　与其说他如今是油尽灯枯即将羽化，不如说是这三百多年他一直在等着现在，他在等着死亡的降临和最后羽化的释然。

　　当这个日子即将到来的时候，他数着自己为数不多的日子，开始为欧阳门规划布局未来的百年千年。

　　为这个自己坚守了一生的宗门尽最后的努力，为那个人的后代做最大的争取，为此他也放弃了自己一生的原则。

　　所以不管是对欧阳门还是对那个人，白胡子长老都敢说是问心无愧和竭尽全力了。

　　但他一定对不起自己，也肯定对不起真心教导他却反被他利用的许朝。

　　毕竟到现在许朝也还在给他机会，只是白胡子长老自己没要而已，因为他不需要未来，也是真的愧疚于自己对许朝所做的。

　　也许他有的选但欧阳门没得选，所以为了欧阳门他选择了这条路，的确是不好走也很煎熬，但他觉得自己应该不会后悔。

　　两个人就那么沉默了很久，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直到白胡子长老想开，准备再跟许朝说几句话。

　　但此时的许朝却已经不想继续听了，只见他摆手打断了白胡子长老的开口，示意让他不必多言，然后道。

　　“你回星辰峰休息吧。”

　　“许掌门……”

　　说完这些之后，许朝直接就凭空消失离开了主殿，然后就不知所踪了，他甚至没给白胡子长老开口的机会。

　　而白胡子长老看着空无一人的主殿，还有那桌案上没被拿走的欧阳门符术古籍，最终也只得是苦笑地摇了摇头。

　　然后他就转身离开主殿到了门口，他转头看着主殿内，只见白胡子长老忽然就跪在了地上，然后重重地磕了三个头。

　　而待他再次起身时，已经是额头破皮鲜血直流了，不过对此他却毫不在意，只是随手掩盖整理了一下，就径直回了星辰峰。

　　许朝现身蹲在了他磕出血的地方，用手去抹了一点他的血在自己手里轻捻，良久后才无奈道。

　　“人死如灯灭，何必如此。”

　　话落的瞬间许朝再次消失，连带着那血迹也消失不见了，没有人知道白胡子长老来做过什么，甚至没什么人知道他来过。

　　而自数千年前起就不再踏足任何音修之地的苏长阳，今日却破天荒地来了音月峰。

　　在音月峰主峰的院子里看见他第一眼的时候，萧长月还觉得是自己看错了。

　　但很快她就反应过来这是不可能的，随即看着他略带疑惑地问道。

　　“你是来找我的吗？”

　　“我有个东西想让你帮我带给长云。”

　　“为什么不自己去呢。”

　　苏长阳闻言先是一愣然后摇了摇头，虽说他依旧是面色如常，其他的也并无变化。

　　但却总让人觉得那平静的面容下藏着什么难言的苦涩，而且他似乎还有些不愿多说下去的样子。

　　萧长月没有戴头纱，她颇感无奈地摇头笑了笑，她虽然疑惑但也没有多问苏长阳什么，只是伸出手道。

　　“那你给我吧。”

　　“有劳。”

　　东西只是一个很普通的瓶子，而萧长云接过来就知道里面装的是丹药了。

　　她略微有些诧异，但她诧异的却不是这丹药的本身，毕竟苏长阳本来就是丹修。

　　她感到疑惑的只是，苏长阳为什么不自己去送这东西，毕竟也没什么很特别的，而洛长云要这些丹药又是要做什么呢。

　　但她没将疑问问出口，因为她知道问苏长阳不会有什么结果，也没有什么意义。

　　更重要的是，其实自己和苏长阳并不是特别的熟络，至少还没有熟悉到可以随便问话的程度。

　　“我稍后就帮你带去给他。”

　　“那麻烦你了，我就先走了。”

　　“慢走。”

　　萧长月是笑着温言的，而苏长阳却只是点了点头就转身离开了。

　　其实这场对话的从头到尾，苏长阳甚至都没有认真看过萧长月一眼，但萧长月对此毫不在意。

　　她没有因为自己的好奇心去打开药瓶，虽然苏长阳不一定会设有禁制，但萧长月却不想随意打开查看他人之物。

　　毕竟她要是真想知道的话，完全可以等送去给洛长云的时候再跟他提出自己要看。

　　以洛长云的性格和他与自己的深厚交情来说，他是一定不会拒绝自己的。

　　“洛长老收拾东西，是有什么事准备要出蜀山吗？”

　　已经收拾了快两个时辰东西的洛长云，忽然被一道女声给打断了手中的忙碌准备。

　　洛长云转身看清来人是谁，眼睛一亮有些惊讶地问道。

　　“你怎么突然来了啊。”

　　“替苏长老来给你送点东西，你这是准备去哪啊。”

　　“来来来，快点坐着喝茶。”

　　洛长云连忙招呼戴着头纱的萧长月坐下喝茶，萧长月倒也没有和他客气，摘了自己的头纱就开始端杯喝茶。

　　“你怎么来我这里还带头纱啊。”

　　“这不是害怕你有什么客人在吗。”

　　“我能有什么客人啊，整个剑云峰就我自己一个人。”

　　“喏，这是苏长老让我带给你的。”

　　说着，萧长月将苏长阳给自己的药瓶放在了洛长云的面前，洛长云只是随便扫了一眼，然后继续道。

　　“辛苦你还特意来跑一趟了。”

　　“闲来无事，全当散步了。”

　　“你平时要是无聊可以来找我啊，咱们可以一起探讨一下对战的事情。”

　　一提到这个对战，洛长云的兴致立马就提升了很多，似乎还有了要拉着萧长月跟自己比一场的打算。

　　但萧长月率先开口截断了他的想法，倒不是说她不愿意和洛长云比，只是她对这药瓶里的丹药有些耿耿于怀。

　　“你是受伤了吗？”

　　“没有啊。”

　　“那这个药是？”

　　“这个啊。”

　　“这是我请苏长阳帮我炼制的，但这不是我自己吃的啊，是给我未来徒弟修炼吃的。”

　　洛长云拿起药瓶看了看，但他并没有打开详细查看，直接就将它收到了自己的空间袋里。

　　此时，萧长月看着洛长云的神情，心中耿耿于怀的感觉消失，只觉得他应当是很看重这位徒弟。

　　“就是百年前在群英大会夺魁的那位散修吗？我听说他叫吕霄是个极为难得的剑修奇才啊。”

　　“对，就是他。”

　　“长月，没想到你竟然还知道他啊，你不是一向都不爱与外界接触的吗。”

　　这话一出，萧长月脸上的笑容就僵了一下，然后她下意识去摸了一把自己的脸，随后又很快就恢复了正常，轻笑道。

　　“毕竟魁首又是难得剑修奇才，怎么样也是应该听说知道的。”

　　“不过前些日子不是说，他不愿意拜入我们蜀山吗？”

　　“他想开了呗，毕竟上哪找我洛长云这样的师父，何况这次为了让他拜师的事情，我们蜀山的诚意也是十足十的啊。”

　　“也对，你现在还是当世最强剑修呢。”

　　“音修里面，你应该也是最强的吧。”

　　说着说着两个人就有点像互捧了，然后萧长月就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这忽然的一笑让她看起来更美了，连带那额间的桃夭都仿佛有了生命一般。

　　洛长云看着这样的萧长月，那美丽的容貌让他屏住了自己的呼吸，时间都好像是定格在了这一瞬似的。

　　被他盯着看的萧长月有些不好意思，这倒也不是说她害羞什么的，只是洛长云看着她的眼神太过炙热了。

　　“洛长云？你看什么呢。”

　　“啊？没什么没什么。”

　　萧长月一番的叫喊轻咳终于是让洛长云回了神，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自己的头，对此萧长月也只是淡淡笑着。

　　“你收拾东西是准备要外出吗？”

　　看着一边摆着没收拾好的包袱，萧长月再次问出了这个问题，洛长云无所谓道。

　　“不是，是掌门安排了事情给我。”

　　“原来是这样啊。”

　　“怎么了？”

　　“没事，掌门最近怎么样了。”

　　“挺好的，再说了，他能有啥事啊。”

　　洛长云不明白萧长月为什么会突然这么问自己，他虽然疑惑但到底也是没有多言。

　　而萧长月在听到他的回答后，喝着茶自顾自的低声轻喃了一句。

　　“没事那就好。”

　　“嗯？你说什么呢？”

　　虽然她说这话的声音已经很轻了，但因为两个人坐的并不算远，所以这话还是让洛长云给听见了。

　　不过他并没有听清楚萧长月到底说了什么，所以就看着萧长月好奇地问了出来。

　　对此，萧长月感觉到了些许的尴尬，而洛长云却满脸期待地看着她，最后萧长月只能笑着替自己遮掩尴尬道。

　　“我说掌门也有挺多事情要忙的。”

　　“肯定的，要不然他能是掌门呢。”

　　“你说的也对。”

　　“长月，你要不现在跟我比一场？”

　　“这恐怕有些不大合适吧。”

　　“合适，这有什么不合适的啊。”

　　“那好吧。”

　　为了防止继续聊天让自己再次尴尬，萧长月咬牙答应了洛长云的比试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