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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伊甸园*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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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同诗人弗罗斯特所说:“但我知道路径延绵无尽头,恐怕我难以再回返。”踏入红路的那一刻起,三个人就如同泼出了一盆水,回旋的余地被瞬间蒸发掉。
野生罂粟花犹如晕开的鲜血,瓣包裹着眼睛一般的花心,烧到路尽头。让人想到云朵般柔软的幻境,想到一只溺死的飞鸟。
荒唐而真实。
苏文镜故作从容地走在最前面,却忽地停住。
“陆哥……前面有人。”
“什么人?”
苏文镜喃喃:“好像已经死了,他躺在地上。”
小胖子话罢,贺鸣从他身后绕过来,走到了那个面色如土的死人面前,居高临下地望着。
陆封潜和苏文镜也跟上来。
确认人已经死透了之后,贺鸣蹲下,随手检查了下尸体。
“嘴唇青紫,脖子上有明显的勒痕,且颈静脉怒张,他是窒息而死。”
机械性窒息。
贺鸣继续道:“从尸斑来看,他死了一段时间了,大概2-6个小时前。”
进入系统之前,贺鸣曾是s城警校的学生,对此有一定了解。此刻,他正在感谢那位秃顶老法医,教给了他一些还算实用的知识。
贺鸣os:我错了,不该骂他秃驴。
苏文镜问:“会不会是被‘荆棘’杀死的?”
陆封潜摇头:“不太可能,游戏才开始不久,‘荆棘’杀错人会被淘汰出局,不应该这么心急。而且,这个人体格不小,一般人勒不死他。”
虽然这么说着,但陆封潜知道,这个人的死亡时间明显在游戏开始之前,问出这样的问题,实在算是“童言无忌”。
他只是给个台阶下罢了。
贺鸣赞同:“没错,我觉得这个人可能是触发了某种特定条件,才导致死亡。”
一阵冷风袭来,仿佛在提醒着他们:此地不宜久留。
三人继续前进,一边思量着下一步打算,一边观察着周围环境——青草颓丧地醉倒在泥土里,显然,有一行人曾经也来过这里。
不知是不是错觉,陆封潜忽然感觉到天暗下来几分,呼吸也有些不畅。
叮铃铃——
“天黑黑,坏人来,
是谁偷走了我的善恶果。”
“是谁!!”
一声野兽般的叫喊中断了歌声。
一个浑身是血的白裙女孩突然出现,她披散着头发,脸色不像活人。
“啊!”
苏文镜被吓了一跳。
女孩闻声,扑到苏文镜面前,好似一头炸毛的狮子,冲着他声嘶力竭。
“坏人!你们都是坏人啊啊啊!”
女人口音很含糊 十分别扭,陆封潜突然发现,她没有牙齿!
苏文镜立刻害怕地推开女人,跑到二人身后,依旧惊魂未定。
……
“我们不是坏人,但也许我们可以帮你找到坏人。”陆封潜试着和女孩交流。
女孩的眼睛很大,宛如侵泡在冷泉中的黑葡萄,她颤抖着呼出一口长气,终于慢慢地恢复一些理智。
“呵,你们想证明自己不是坏人,就要给我唱歌。”
“什么歌?”贺鸣问。
“那首童谣。叔叔,你能完整地唱给我听吗?”
小女孩“咯咯”笑得诡异又天真,一身的血让她看起来像一朵被露珠打湿的罂粟花。
“你们有3分钟的练习时间哦。”
贺鸣:……
陆封潜:“应该是刚才系统播放的那首歌。”
“‘天黑黑,坏人跑,是谁偷走了我的善恶果’ ,是这句?”贺鸣回忆道。
“不,还有一句。”
陆封潜脑海中浮现出第一天他们待过的林荫,想到当时安静而洁白的冷冷月光,还有连拽撕扯着他们灵魂的诡谲曲调。
他想到贺鸣轻轻扯动自己的薄衣衫,还有那句近在耳畔的嘘声 。
陆封潜闭上眼睛,终于回忆起歌词的下半句。他看向小女孩,按照记忆中的调调,开始慢慢慢慢地哼唱:
“天黑黑,坏人跑,
是谁偷走了我的善恶果。
天黑黑,捂住嘴,
是谁把真相藏进黑屋里。”
小女孩歪起了头。
她冲陆封潜笑了一下,接着向他伸出血淋淋的手:“你答对了,我现在愿意和你们交朋友啦 。”
陆封潜握住了对方溃烂的手,那双手却意外地温暖柔软。
苏文镜呼出一口气,暂时放下了悬着的心。
小女孩似乎很满意,她昂起头,张开没有牙齿的嘴巴,依旧用含糊的口音讲道:“你们可以和我的其他朋友一起玩捉迷藏了!我负责捉,你们藏起来。”
“五分钟(玩家藏起来的时间),被我捉到的人,要付出代价哦——”
女孩咧着嘴,神经质地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游、戏、开、始。”
可是,对于红路,陆封潜一行人并不了解。更何况这伊甸园除了花花草草就是矮树清泉,实在没有太多类型的藏身地。
也就是说,他们完全是在碰运气。
一番找寻过后,陆封潜选择了一颗靠近河边的大石,如果在特定的角度可能会暴露,他还可以暂时躲入水底。
而贺鸣则藏进附近的一大簇草丛之后,方向正好对着陆封潜。
不过,看着贺鸣一米八几的大个子委委屈屈地挤在个小角落里,陆封潜心中不免觉得有几分好笑。
苏文镜虽然胖,但个子矮,身形相比他们较小,躲藏起来也更加方便,他刚好寻到了一个树洞,从外面看不是特别大,但一个少年人爬进去,勉勉强强能装的住。
三个人全部藏好的同时,其他同样选择红路的玩家,也纷纷找好了躲避的地方。
五分钟很快在众人的心跳声中逃离。
小女孩转过身来,哼着歌儿提着小裙子开始找人,染血的破皮鞋趟过大片青草。
“哒哒哒,哒哒哒。”
“我知道你们在哪里,你们每个人身上都有特殊的味道!”
“嘘——,我好像闻到了‘贪婪’,我讨厌这个味道。”
小女孩走向西边的草丛,竟然毫不费力一把拽出了一个比自己高许多的男人,然后似笑非笑:“找到你了,坏叔叔。”
她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气?
男人大概是觉得自己死到临头了,面色狰狞地扑向小女孩,准备最后一搏。
不过,他还没有跑到小女孩的面前,就被不知从何而来的红丝带至脚底一直缠到脖子,宛如一只被毒蛇看中的猎物,硬生生地被一点一点夺去了呼吸。
“要愿赌服输。”
小女孩丢下一句话,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