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了初恋》鱼馨草

6、六、你好呀同桌

　　第二天，当许悉大摇大摆地抱着东西啪得一下扔到林无意旁边的桌子上的时候，全班同学都震惊了。

　　方娇娇震惊地下巴都合不拢，他把许悉拉到一边，悄声问道：“老大，你疯了？”

　　许悉奇怪道：“我不是跟你打过招呼了我要换位置？”

　　“我以为你是跟林无意换，你怎么跟许悉换的？你们不是，不是情敌吗？”

　　许悉神秘地笑了一下，语重心长地拍了拍方娇娇的肩膀：“情敌变情侣的戏码见过吗？”

　　“窝草老老老老老大！你你你你……”

　　许悉指了指方娇娇的座位：“滚回去。”

　　方娇娇马上跑了。

　　许悉大摇大摆地坐下，顺便跟自己的新同桌打了个招呼：“你好呀同桌。”

　　林无意十分无情地手一翻：“昨天的作业。”

　　许悉愣了愣，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的手放了上去。

　　林无意：“？”

　　许悉：“？”

　　“不是你要我关注你的学习？连作业都不写，我为你们喻家的未来感到担忧。”

　　许悉啧了一声，不情不愿地在书包袋里翻了一会儿，发现自己压根儿没带一本书，更别提作业了。

　　林无意像是早有意料，从抽屉里拿出一份空白作业，“贴心”地放在了许悉面前：“做我的同桌，至少要考年级前十，不然丢脸。”

　　许悉：“？？？”

　　许悉：“你对你前同桌怎么没有这种变t要求？？？”

　　林无意：“因为他是我男朋友。”

　　许悉：“……”

　　你好好睁大眼睛看看老子也是你男朋友！！！

　　许悉盯着本子上大大的“喻言”两个字，无奈叹了口气。

　　许悉一边求导，一边问道：“同桌，你中午跟谁一起吃饭？”

　　林无意头也不抬：“你说呢？”

　　“我看你男朋友不想和你一起吃嘛。”

　　林无意被戳了痛处，有些无言以对。

　　许悉眨了眨眼，凑上去问道：“你跟我一起吃吧，你对小悉越是步步紧逼他越不接受你，你给他点空间保持距离，他说不定就想起你的好主动来找你了。”

　　“你不跟我一起吃，我就去约小悉，你觉得让他自己选，他是愿意跟你一起吃还是跟我……”

　　“闭嘴，我和你吃。”

　　许悉满意地眯了眯眼：“这才对嘛。”

　　食堂。

　　许悉打完饭，在靠后的一个角落里找到了孤零零的林无意。

　　他放下餐盘，把其中一瓶汽水推到林无意面前。

　　林无意先是一愣，随后奇怪地看着他：“你也喜欢桃子汽水？”

　　许悉装作惊讶，问道：“你也喜欢？”

　　林无意摇了摇头：“是小悉喜欢。”

　　许悉：“哦，你们感情真好。”

　　嘻嘻嘻，我男朋友真了解我。

　　“对了同桌，你上个星期为什么没来学校？”

　　林无意：“……”

　　许悉咬了口鸡腿：“不想说就别说了，当我没问。”

　　“我和小悉的照片，被人发给了林健树。”

　　许悉的鸡腿掉回了餐盘。

　　“所以，你被他关起来了？”

　　林无意自嘲道：“林健树把我当成继承人培养，怎么可能允许这种事发生，思想工作做不了，就想办法给我绑一段婚姻。”

　　许悉：“……”

　　“那我觉得，既然林健树知道了许悉的存在，说不定会对他下手。”

　　林无意道：“我不会让小悉遇到危险的。”

　　“不不不，”许悉道，“即使你再有心，你的势力终究比不过林健树，不如把许悉交给我吧，我可以保护他。”

　　林无意：“你？”

　　许悉道：“你别多想，我现在对小悉兴趣不大，不会趁人之危的，你如果相信我就这么办，你也不想哪一天林健树拿小悉威胁你吧。”

　　“如果你不放心，可以……”

　　“我知道了。”

　　“哇，”许悉道，“你占有欲不是挺强的吗？还那么讨厌我，怎么突然松口了？”

　　许悉原本只是逗逗他，没想到林无意抿了抿唇，认真道：“这是最好的办法了，而且……”

　　他顿了顿：“我不讨厌你。”

　　“？？？真的？”

　　许悉撇起嘴：“我不信。”

　　“以前讨厌，但是，这几天你给我的感觉不太一样……”

　　“怎么不一样？”

　　林无意叹了口气：“说不好，可能是错觉吧，你别问了。”

　　许悉哦了一声，一边继续啃鸡腿一边洋洋得意：废话，这几天是你亲男朋友在和你相处啊！！！

　　两个人吃得正香，许悉听到一个软糯糯的声音——“言哥。”

　　他回过头，发现原装许悉正端着盘子站在身后看着自己。

　　林无意拿筷子的手停住了。

　　许悉艰难地咽下一口白米饭，微笑道：“怎么了？”

　　原装许悉面色复杂地看了看“喻言”，又看了看林无意，下唇被咬得泛白。

　　“没什么，只是来和你打个招呼，”原装许悉笑得有些苍白，“谢谢你送我上学，我先走了。”

　　许悉目送这小孩走远，回过头看见眉头紧锁发着呆的林无意，伸手在他面前挥了挥：“怎么了？”

　　林无意的眼底流露出一丝伤感：“没什么。”

　　许悉打趣道：“男朋友走过来没跟你说话，吃醋了？”

　　林无意摇摇头，看向“许悉”走远的方向：“我，不知道。”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说话做事软软糯糯的许悉，一点也不像记忆力那个人的影子。

　　哪怕有相同的声音与外貌，却总感觉哪里都不对。

　　他垂在桌下的手虚虚一握，心底好像缺了一块，有什么东西在离他而去。

　　男朋友为了别人伤神，许悉心里很不是滋味，他夹了一块糖醋排骨扔到林无意盘子里：“吃点肉吧，别再想那些了。”

　　晚上，许悉把原装送回家，然后往家里赶，在半路上遇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于是赶紧让司机停车。

　　许悉把头伸出车窗：“林无意？”

　　那个人回过头，果然是自己的帅气同桌。

　　许悉下了车，走到他跟前。

　　“这么晚了，你在这里干什么？”

　　“……不知道。”

　　许悉伸出手探了探林无意的额头：“也没发烧啊，林无意你……”

　　许悉的心脏好像突然漏了两拍。

　　收回的手停在半空中，随后落在了林无意眼角。

　　连许悉自己都没发现自己的声音在发颤：“你哭了？”

　　林无意好看的眼角湿漉漉的，失了焦。

　　他哽咽道：“今天是，我和小悉初遇的纪念日，可是他不记得。”

　　许悉心尖震荡，耳边突然响起嗡鸣。

　　傻瓜，“许悉”当然不记得啦，因为你的男朋友在这里啊。

　　虽然真正的男朋友也没想起来就是了。

　　许悉有些尴尬地搭上林无意的肩膀，太矮了，他尴尬地踮起脚，按着林无意的脑袋想让他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然而林无意静静地注视着他，突然伸出手，把许悉的脑袋结结实实按在了自己肩膀上。

　　许悉：“……”

　　身高是硬伤。

　　许悉失声笑道：“怎么老是见到你可怜的一面啊。”

　　会哭的，发疯的，可怜的，软弱的，沉默的。

　　那些作为“许悉”的时候不曾见过的一面，在成为了“喻言”之后，反而见得越来越多了。

　　许悉心里发笑，究竟谁才是你的男朋友啊。

　　他本以为林无意啊，就是小说里的学霸男主，学习好长得好家里有钱，技能点满为人谦逊有礼。

　　后来他为了完成第二个任务，见到了这个人发狂的一面，原来他不只是个品学兼优的好孩子，还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再到现在，他作为喻言，见识到了这个人更加不为人知的一面。

　　会在黑夜里对着月亮发呆，对自己诉说着从不曾为外人所道的过去，那些不堪、那些伤感、那些无助，他也会哭，会哽咽，会因为男朋友对自己的冷漠而不知所措。

　　许悉曾经以为，天大的事都可以交给全能男朋友；后来他才知道，男朋友也有好多好多事，好多好多空白，是需要自己的。

　　强硬的林无意见得太多了，真的以为他无所不能、无坚不摧。

　　许悉心里发酸，眼前也发酸，他忽然抱住林无意，坏心眼地把眼泪和口水都蹭在他身上。

　　风声大了，他小声道：“对不起啊。”

　　不知道在风里站了多久，许悉挣开林无意，但结结实实揽着他的胳膊。

　　“走吧，我陪你过。”

　　林无意没说话，任凭这个昔日情敌把自己塞上车。

　　汽车兜兜转转，载着两人来到夜市街，许悉拉着林无意找到一家烧烤摊。

　　许悉笑着点了烤串和啤酒：“林大少爷吃得惯地边摊吗？”

　　林无意也笑了：“不是跟你说过，我十四岁才成为少爷，在那之前，我吃过的地边摊比你多多了。”

　　“那就好，”许悉拉着人在一张矮桌前坐下，利落地开了好几瓶啤酒：“小孩子不能喝酒，今天喝点啤酒意思意思算了……你酒量行吗？”

　　许悉从没和林无意喝过酒，不知道这些啤酒对于林无意来说是什么程度。

　　林无意没说什么，拿起一瓶就对瓶吹：“来。”

　　林家和喻家两个少爷坐在小摊前痛痛快快地吃起炸串来。

　　许悉拿了一串鱿鱼咬了一口，随后皱起眉：“啊，这串沾了太多辣椒了，嘶——林无意你吃……”

　　林无意看着伸到自己面前的串串，愣了一下。

　　许悉反应过来，立即道：“不喜欢就算了，我可——”

　　林无意因为喝了酒，脸上沾染着淡淡的粉意，此刻他俯下身，咬住了串串上的鱿鱼，十分乖巧地撸到自己嘴里，顾不上嘴角被签子蹭上了油，也顾不上被辣椒辣得神经一痛，他一边皱眉一边笑：“喜欢。”

　　可能已经有点醉了。

　　拿着签子的手好像在发烫，许悉把签子丢在桌子上，随后起身想把林无意面前的啤酒拿走。

　　然而手刚碰上啤酒瓶，就被人按住了。

　　林无意不是体热的人，此刻掌心却发烫，他的手那样大，把许悉的手整个包住了。

　　好烫。

　　林无意像个小孩一样皱起眉，不悦道：“是我的。”

　　许悉赶紧抽出手：“啊，你的你的。”

　　“……林无意。”

　　“啊？”

　　许悉忍不住，拿起一串年糕在林无意面前晃了晃。

　　“林无意？”

　　“啊。”

　　“想吃吗？”

　　林无意点点头，视线随着这串年糕移动。

　　“叫我一声男朋友，我就给你。”

　　林无意皱起眉。

　　许悉突然内心慌乱起来，如果林无意没有完全醉了呢？如果——

　　“小悉。”

　　在这两个字从林无意嘴里发出的瞬间，汽车鸣笛声、烧烤叫卖声、说话声、欢笑声……统统消失了。

　　许悉感觉到什么东西堵在自己胸口，想出来但又出不来，好难受啊。

　　我喝醉了吗？好想哭……

　　“我让你叫的是男朋友。”

　　林无意直直地盯着“喻言”，头顶上的灯光在晃，好烦，看不清了。

　　“对啊，我的男朋友。”

　　林无意捉住了许悉捏着炸串的手，年糕掉在地上。

　　许悉愣怔地看着林无意站起身，他闭上眼，唇上传来绵柔温暖的触觉。

　　林无意捧住他的后脑，舌尖抵开了许悉的唇，大肆地在口腔里扫荡。

　　好烫……快要窒息了……

　　可是舍不得分开。

　　许悉回抱住他。

　　两个少年在人声鼎沸的夜市街，人来人往烟火十足的烧烤摊上接吻，去他娘的世俗去他娘的家族。

　　许悉享受着这个粗暴得快要窒息的吻，只是迷迷糊糊地想着。

　　这是我的男朋友啊，我的男朋友。

　　不管多少次，不管我变成什么样，请都不要认错了，更不要忘记我啊。

　　曾经的一天我们相遇啦，今年的这一天我们仍然在一起啊。

　　怎么会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