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深》傅酒酒

9、自卑

　　沉默不可怕，可怕的是一大伙人都沉默。

　　最后还是铃声打破了僵局，江洲他嘿嘿一笑，“我看快要上课了，我先回班去了。”他就溜了。

　　马文和陈姝留下安慰了段含烟几句，就回座位上了。独留段含烟在那思考人生，但是她也没思考出什么，在老师的注视下只能拉回飞奔而走的思绪继续上课。

　　中午段含烟吃完午饭回来，发现桌上有一杯果茶，她观察了一下四周，意外和虞嫱对视，她直觉这杯果茶应该是虞嫱卖给自己的。她深深地吸溜了一口，还挺甜。她忽然觉得没蟹黄包吃也没什么，表姐也不知道这件事，她决定就这样吧。

　　今天的惊喜还不止这一个，段含烟带陈姝他们一起去吃冰淇淋，她回到家发现今天的菜全是她爱吃的，还有一大笼蟹黄包，李女士说“烟烟，这蟹黄包就是专门为你买的。”

　　段含烟听到后很开心，原来妈妈很在乎自己。

　　李女士和段爸看到女儿这么开心，心里也是高兴的，脸上笑呵呵的。

　　在旁边一起笑着的虞嫱，看着这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样子眼里闪过复杂的神色。

　　开学第二个月。

　　老陈站在讲台上说，【同学们，中秋晚会就要到了，大家要准备起来了，每个班要准备一个节目，就由班长统筹安排。】

　　段含烟听到一阵头疼，每次准备节目事情就会很多。

　　她站起身说【大家有什么想法可以直接和我说，有才艺的同学要表演才艺的也可以和我商量。】

　　老陈环视一周，发现大家普遍都低着头，连原本谈论的人的声音都小了很多，他叹了口气，正准备讲课。段含烟已经对这个情况习以为常,见怪不怪了。

　　以前初一的时候，她刚当上班长，也是要准备节目，还以为大家不喜欢活动都没什么回应，后来才知道是因为大家都不愿意展现自己，但是还是很乐意参加活动的，所以每次她都只能抓壮丁。

　　这时虞嫱举起手，【班长，我有想法，我会舞蹈，我可以当项目负责人嘛？】

　　段含烟还没来得及说话，老陈先说了：【当然可以，我们会给积极的人机会。虞嫱你就当这个项目负责人，班长你就协助虞嫱。】

　　段含烟点头。

　　一下课，很多人就围在虞嫱身边，她笑吟吟地和他们聊中秋晚会的节目。

　　等到下午时段含烟听周围的人说，这次很多人都报名虞嫱的节目了，男生女生都有。段含烟有些惊奇，以往她就是要拉壮丁的，没想到这次大家这么积极。虞嫱课间还来找段含烟和陈姝，邀请她们参加这个节目，陈姝推脱掉了，段含烟同意了，因为以往她也都会参加这个中秋晚会的节目。

　　下午，江洲来找段含烟，她都快习以为常了，以前江洲总是借口找陈姝，也算在二班混了一个眼熟，加上江洲的性格开朗会说话，他很快在二班有了好人缘，甚至比段含烟和陈姝的人缘还好。因为段含烟平时在班上也是很安静的那种人，要不是她是班长还是一个美女学霸，估计是个小透明。陈姝平时最爱睡觉，也不怎么爱聊天。

　　江洲总是找段含烟聊天，或是给她带点好吃的。虞嫱一直在后面默默看着，一开始是因为段含烟，后来是因为江洲。她看得出江洲默默喜欢段含烟，但是段含烟把江洲当朋友。

　　虞嫱也看过少年在篮球场上锋利不羁的模样，现在看到男孩为段含烟柔化了眉眼，小心翼翼的样子，她心生向往，也有了点不甘。

　　她还记得她第一次见到江洲时，他正躲在后面和段含烟他们在聊天，然后偷溜出二班。第二次见面就是他在篮球场上进球和同伴们肆意大笑的模样。那个笑容那么灿烂，像阳光就这么进入了她的心里，她就一直默默关注他，越关注就越喜欢他。

　　但是她知道没用，她低头笑笑。

　　好像每次江洲来的时候，都是虞嫱最沉默的时候。如果说大家是因为有事才围绕着虞嫱，那么江洲就好像是一轮太阳，每次他来，就有很多人无意识地围在他身边，和他聊天，教室里就会热热闹闹的，连平时在学习的人都侧耳倾听又发生什么好玩的事了。

　　【段含烟——】少年清朗的声调在段含烟耳边响起时，段含烟呆呆地抬起了头。她刚才正在做一道物理题，做得她有些晕头转向。

　　【你怎么呆住了——】少年摸了摸她的头。段含烟有些没反应过来。大概是看她太乖了今天，江洲胆大包天又摸了摸，头发细软，很软顺，手感很好。

　　段含烟见江洲没说话，就又低下头写题了。其实一开始段含烟不太习惯别人总在课间找她聊天，她习惯了在课间写写题，江洲总找她的时候，她以为有什么事，没想到是聊天。一开始还好，后面她就有些烦躁，怎么江洲这么多话，后来她自我反思，好像态度有些伤人了，她就又重新端正了态度，只不过在江洲不说话的时候她就写作业。还好江洲也习惯了她的性子，就在旁边看着段含烟写作业，还给她带了一包草莓糖放在她桌上。

　　江洲兄弟给她出了一个主意，让他多到女生身边晃晃，带点吃的，说说话。期间江洲也感觉到了段含烟的异常，有几天异常暴躁，他还在想怎么了，没想到过几天就好了。

　　旁边的陈姝全程围观，吃着江洲带来的零食，默默看姐妹和侄子的大戏。

　　江洲低头一看，【这是什么？】

　　段含烟随口回答道:【物理。】

　　江洲不敢相信这是物理，一副大受打击的样子，【物理长这样？】

　　段含烟以为江洲是在贫嘴，就没有理他。

　　实际上这是开学第二个月，物理老师还在讲一些概念，有人可能提前做过物理题了，但江洲是真的不认识。

　　江洲还在恍恍惚惚的时候，有人来找段含烟问一道数学题。段含烟很快就做了一条辅助线，帮忙解决了。还有人一样提前做了预习，也在做物理题，也来问段含烟，两人小声讨论了起来。江洲无形中被他们挤出去了，他对着陈姝面露哀怨。

　　陈姝还给他一声嗤笑。

　　二班后面的人找江洲聊天，他聊得心不在焉，通过人群的缝隙，他可以清晰看到段含烟严肃认真讨论物理题的样子，还有解决问题后的欣喜，这是在和他聊天时很少表现出来的，江洲不觉有些灰心。

　　这种感觉一直延续到他下午打篮球时，他又没挡住球。

　　【江洲，你今天好逊哦。】沈星宇嘲笑道。

　　自从上次篮球比赛后，江洲和沈星宇就一起打篮球了，他们俩还因为上次那场比赛，被招进了校篮球队。

　　沈星宇看到江洲不同寻常的沉默，感觉有些不对劲。

　　江洲拿着篮球走到一边，坐下，问道：【沈星宇，我学习怎么样？】

　　沈星宇回想了一下，江洲平时认真听了，只不过不爱写作业，上课开开小差，老师问题回答不出来，但是他能考上江城一中，虽然不是二班那种实验班，应该学习成绩也不差，说不定他就是那种不用努力就能考好的人。

　　他这么想的也这么说了。

　　江洲哀叹一声，只有他知道他是怎么考上江城一中的，初三的时候老妈请陈姝逼着他好好学习，给他补课，他发奋图强了一年才考上江城一中的。

　　【你觉得我们班和二班比较，我们班怎么样？】江洲问道。

　　沈星宇白了一眼江洲，好像在问他怎么会问这么傻的问题。

　　【二班是实验班，我们班是普通班，大概就是学霸和普通人之间的区别。二班的人就和段含烟一样都是刷题狂魔，我们班每天嘻嘻哈哈的，负责开心就行了。话说我还挺喜欢八班的氛围的，比在我初中的时候好多了，每天开开心心的多好。】

　　沈星宇想起了初中在新海中学被题目支配的恐惧，平时连电子产品也不能够多玩，临近中考，学校好不容易放了个假，他玩手机玩了个爽，在考试前一天还玩了个通宵，考试时迷迷糊糊的。虽然也考上了江城一中，但还是被老妈打了一顿。

　　对于沈星宇来说，回忆不可追，往事不可回首，也就篮球可以带给他一点安慰了。

　　江洲其实也觉得八班比二班好，他总觉得二班的人虽然也是嘻嘻哈哈的，但是竞争很多，动不动就是【你又在写作业啦？】二班里的阴阳怪气他其实都听得懂，所以他不怎么喜欢和他们在一起玩，只有去找段含烟或陈姝时才说说话。

　　江洲想：还好段含烟不会这样。

　　风的清凉吹散天边的云，涌动的金色黄昏交融于青蓝。五个人走在一起，段含烟和陈姝手挽着手在前面聊天，三个男生就在后面跟着他们。

　　两个女生突然停下，欣喜地望着天边的晚霞，但是殊不知她们也是别人眼中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