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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 1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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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夜的预言
篝火在潮湿的泥地上摇晃,像一只垂死的兽。
“预言说,你会杀死所有人。”老祭司的嗓音裹着雨声,砸向洛兰的耳膜。
她低头看向掌心——那里有一道裂痕,从生命线末端蜿蜒至腕骨,如同一道闪电劈开了命运的纹路。人们称它为“宿命之痕”,传说中英雄的烙印。可此刻,裂痕正渗出细小的血珠,在雨中晕成淡粉色,仿佛大地在哭泣。
“包括你吗,老师?”洛兰抬起眼。
老祭司的瞳孔映着火光,却冷得像结冰的湖面:“包括我。”
荒原的悖论
洛兰选择逃亡。
她跨过被酸雨腐蚀的溪流,穿过长满金属荆棘的森林,每一步都让宿命之痕更深一分。荒原的夜空中没有繁星,只有人造卫星的冷光,如神明垂落的银钉,将她钉在名为“英雄”的十字架上。
第七天,她遇到一个男人。
他坐在篝火旁,正将某种机械鸟的零件投入火焰。电子元件在火中爆开时,会发出类似蝉鸣的悲泣。
“英雄小姐,”他头也不回,“你知道为什么乌鸦像写字台吗?”
洛兰握紧匕首。
“因为预言和笑话一样——”他忽然转身,左眼是义肢,虹膜上跳动着数据流,“都需要足够荒谬,才有人相信。”
轮回的齿轮
男人自称“破茧者”。 他带她潜入地底城,那里的人们正用虚拟篝火取暖。全息投影的火焰不会灼伤皮肤,却让洛兰的宿命之痕第一次停止了生长。
“旧世界的英雄都是帮凶。”破茧者敲了敲自己的机械心脏,齿轮咬合声在胸腔回荡,“他们相信预言,所以用战争实现预言——就像用雨证明伞的存在。”
洛兰凝视着虚拟星空:“如果我不信呢?”
“那就成为新的谬论。”他拆下义眼放入她掌心,冰凉的金属上刻着一行小字:晨光是裂痕的第一滴血。
背叛的晴光
当洛兰重返地面时,人造卫星正在坠落。
老祭司的军队在身后追击,子弹擦过她的耳际,像命运不耐烦的催促。宿命之痕已蔓延至脖颈,她却突然想起地底城那个荒诞的问题。
“为什么乌鸦像写字台?”
因为当晨光撕开雨幕的瞬间,她终于看清——那些卫星根本不是导航仪,而是禁锢繁星的牢笼。
她调转枪口,射穿了老祭司的机械义肢。
“老师,你错了。”宿命之痕在她锁骨处绽开血花,“预言不会实现,除非我们选择相信。”
老人跪倒在泥泞中,电子眼因过载爆出火花。最后一刻,洛兰从他瞳孔的残影里,看到无数个自己:举着火把的、握着匕首的、在雨中大笑的——每个选择都分裂出新的世界线。
归途的算法
地底城的虚拟篝火熄灭了。
人们爬上地面,用卫星残骸拼成真正的篝火架。金属在高温中扭曲,竟渐渐浮现出类似星辰的纹路。破茧者将机械心脏投入火焰时,洛兰的宿命之痕突然开始褪色。
“疼吗?”他问。
“像蝴蝶撕开茧。”她仰起头,真实的星光正从云层裂缝中渗漏,与火光交融成一条金色河流。
某个清晨,孩子们在废墟间发现一行刻痕:
世界是永恒的追问,而我们在篝火中成为彼此的答案。
他们不知道的是,当最后一个字刻完时,洛兰的掌纹已如新生的荒原,干净得能种下所有可能。
未完成的寓言
很多年后,流浪诗人传唱着两个版本的故事:
一说英雄死于黎明前的暴雨,她的血染红了整片荒原;
一说她化作守夜人,永远徘徊在繁星与晨光的交界处,为每个迷途者指路——
“看,乌鸦飞过写字台时,天空会裂开第一道笑纹。”
而真相隐匿于篝火的灰烬深处,等待下一双拨开余温的手。
当预言成为集体潜意识的枷锁,个体的“不信”便是最锋利的破壁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