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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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明辉说完长久沉默，办公室里的老师走了许多，剩下的也在收拾东西了。
李芳盯着面前茶叶漂浮的茶杯，缓缓开口。
“杨老师，我们家长不同意。”
“什么？”
荀宇着急地开口，“妈—”
“你闭嘴。”李芳脸色沉下来，攥紧了自己怀里用了好几年的帆布包，说：“杨老师，我的孩子，我知道，他不转，就学文科。”
“妈妈——”荀宇平静的脸上多了一丝丝破裂。
“荀宇妈妈。”杨明辉伸手拦了一下荀宇的动作，看向李芳，“我们作为老师作为家长，第一反应肯定是尊重的孩子的选择。荀宇——”杨明辉看向荀宇。
后者紧抿着唇，表情克制。
“现在你妈妈也在这，你...你的想法，要不要和妈妈再说一说？”
杨明辉性格直率，但作为老师，他一直都秉承尊重负责的原则。
荀宇扭头看了他一眼，黑色的瞳眸里看不出波澜。
杨明辉等着荀宇说他的想法，李芳没站起来，她坐在沙发上，仰着头，女人饱经风霜的脸被夕阳柔和线条，碎发散落，她眼睛里闪着淡淡的光。
“荀宇，你是我们家的希望。”
无数次回响在夜晚的话，突然萦绕在荀宇的耳边。
少年动了动，许久之后，吐出四个字“我不转了。”
“......”
杨明辉表情一愣，很快又恢复原样，上前笑着拍拍他的肩，“老师支持你的选择。”
荀宇艰难地扯了扯嘴角。
李芳站起来，也笑着，伸手牵住荀宇的手，扭头和杨明辉说了声“谢谢”，就带着荀宇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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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爸，去吃烤串不？”代辛手里刷着手机，胳膊肘捅了捅陆凡星。
后者靠在栏杆上，嘴里叼着根棒棒糖，“不了，今晚去我姐......”说到一半，陆凡星停下来。
代辛疑惑地抬头，顺着他的视线看到校门口被一个中年女人拉着走的荀宇。
代辛眯了眯眼，问：“那是荀宇吗？”
陆凡星点点头，说：“是吧。”
代辛又说：“那是谁啊？他妈妈？”
陆凡星舌根搅了搅糖心，甜腻的荔枝味渗入齿缝，看到荀宇在人群中显眼的身高，暖黄的夕阳下看不清他的表情。
陆凡星摇了摇头，说：“不知道”。
李芳拉着荀宇，只高到男孩胸口的女人力气不大，可就是把他从教学楼扯到校门，又塞进车里。
荀宇沉默地望着窗外，车窗外的风物缓慢地向后倒退，掠过熟悉的少年，又掠过墨绿的树色，倒映出自己不怎么好看的面庞。
李芳没有直接回家，她让司机把她放在公司门口，就下了车。
下车前，她敲了敲荀宇的那扇窗。
淡茶色的玻璃缓缓降下，荀宇抬眸，看向李芳。
“我今晚加班，你晚上自己弄吃的吧。”李芳顿了一下，又从钱包里抽出两张100放进荀宇的掌心，“或者点个外卖，吃好点，明早我回家给你做好吃的。”说完，她就示意司机开车。
夜色渐晚，下班的车流变换成一条条霓虹的灯河。
掌心的钱已经没有了李芳刚从钱包抽出来的余温，荀宇低头，忍不出笑了一声。
听到声音，司机师傅透过后视镜，看了看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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嗡嗡
荀宇刚一下车，手机就收到两条微信，一条是李芳的，另一条是陆凡星的。
李芳发的是一条公众号软文链接，标题是“寒窗十几年，最终不负父母希望......”
“......”荀宇点开陆凡星的对话框，他的头像是一片黑，点看仔细一看才发现是暗夜的星星。
陆凡星：哥，你吃饭了没？
荀宇：刚到家
荀宇信息刚过去，两秒之后就有了回复。
陆凡星：那就是没吃了，你饿不饿
荀宇：。
陆凡星：我姐今天做烤肉，太多了，吃不完，你来么？
荀宇眨了眨眼，手指摩挲在有裂痕的屏幕边缘，他看了看前面楼道里它坏了快两个星期的声控灯忽闪忽闪的，像悬疑电影里的感觉。
他站了五分钟，那一头的陆凡星等不来，又发了几条。
陆凡星：？
陆凡星：？？
陆凡星：？？？
陆凡星：你来不来？
荀宇：来
陆凡星：好，就是上次你来的店，【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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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城的夜市街很热闹，绕着城区可以说围了一圈。
荀宇骑着单车，沾染一身的烟火气。
叮叮
荀宇推开玻璃门，陆凡星在前台搅拌烧烤酱。抬头看到荀宇，笑了笑。
“你来的正好，帮我搅酱吧。”陆凡星招了招手。
荀宇下巴藏在衣领，黑色的鸭舌帽盖住了他半张脸，他抬腿向前，接过碗。
“顺时针搅拌就好了。”陆凡星说完，弯腰在冰箱的冷冻层拿出一沓啤酒。
“姐，来了个朋友。”陆凡星把啤酒放在桌上，微微偏开身子，把荀宇扯到前面。
陆凡月是店长，荀宇还记得。
他点了点头，说了声“你们好”。
陆凡月今天扎着双马尾，浅淡的妆容让人看不出来真实的年龄，笑起来的样子和陆凡星很像。
“噢，你就是荀宇吧？”陆凡月打开一罐啤酒，从下往上对上荀宇在帽檐下的眼睛。
后者身子顿了顿，点头说是。
陆凡星把荀宇拉到身边坐着，旁边是哼哧哼哧冒汗的王小军，他被陆春的操作虐了大半，一边吐着脏话，又一边求饶陆春让他几把。
陆春没说话，手指在手机屏幕来回滑动，不到一分钟，游戏失败的机械声再一次从王小军手机里传出。
“啊啊啊啊你个臭陆春！”王小军生气地夹起一片牛肉，把他当陆春似的狠狠咬着。
“你吃牛肉吗？”陆凡月手里的夹子夹着几片烤着呲呲作响的牛肉。
荀宇意识到她在和自己说话，忙把碗递过去。
烤肉的是陆凡星，他腰上系了半身围裙，来回翻烤刷酱的姿势很熟练。
噗呲
荀宇目光收回，看到自己面前冒出气泡的啤酒。
他扭头看陆凡月，后者笑着回应他：“你能喝酒吗？”
荀宇没说话，陆凡月当他能喝，举起自己的碰了他的一下。
陆凡星忙着烤肉，没注意到这边，荀宇缓缓捏起罐身，因为帽檐的遮挡，他扬起头喝的时候正好看到陆凡星在烟火里也喝了口酒。
男孩唇瓣饱满，被烤炉熏出的红色上沾了一层晶莹的水渍，然后被很粗鲁地手背擦掉。
荀宇没有收回目光，啤酒淌进口腔。
陆凡星突然看过来了，荀宇下意识躲开，冰凉的液体猛地灌入喉咙。
“咳咳咳咳”
“诶呦，荀宇你没事吧？”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到他旁边的代辛很贴心地替他拍了拍后背。
荀宇摆了摆手，手心传来一阵冰凉，下意识抓住。
是一杯冰水。
他抬起头，生理性的泪液框在眼角，有些雾蒙蒙的，陆凡星站在他对面，说：“我还以为你不喝酒呢。”
“不能喝吗？”陆凡月很适时地插进来。
“我说姐，你怎么回回见着新认识的就灌酒呢？”
“唔”陆凡月啤酒罐抵在唇边，心虚地偏开眼神，说：“谁知道他不能喝。”
说完，陆凡星很无奈地叹了口气，低头看荀宇，问：“你要换衣服吗？”
荀宇抬头，陆凡星指了指他的胸前。
因为穿着深灰色的开衫，刚才咳的口水和啤酒在胸前洇出一滩巴掌大的水渍，深黑色的水渍很明显，啤酒味混合着烤炉上的烟味，丝丝钻进荀宇的鼻腔。
他点了点头，陆凡星嘱咐了几句带着他上了楼。
陆凡月租的店面是一幢复式小楼，有两层半，二楼是住的地方。
陆凡星把荀宇带到他的房间。
陆凡星房间很简单，就是一张床一个衣柜一张桌子，唯一不同的是他的这一面可以看到不远处的南江大桥，彩色的霓虹灯把暗色的天幕增添浅淡的色彩。
荀宇四处看了看，目光落在窗边挂着的天体模型挂失，模型看上去有些老旧，上边的铁丝有一些生了锈，行星模型有的也已经褪了漆。
行星模型下，摆在窗沿有一张照片，里边是一家四口。荀宇有些近视，他看不太清，不过应该是陆凡星一家。
“你穿这个吧，是新的。”陆凡星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荀宇转过身，接过，陆凡星指了指卫生间。
叮叮
荀宇开门，发现陆凡星跨腿靠在窗边，手指轻轻点窗边的天体挂饰，指尖轻轻一推，星体之间开始旋转发出清脆的响声。
男孩的身子浸在月光里，勾勒出起伏有致的侧脸。
陆凡星转过头，看着荀宇走近。
“这个是金星。”荀宇开口说道。
“？”
荀宇指了指被陆凡星捏在手里的浅金色星球模型，淡淡地说：“太阳系中温度最高的行星，古代中称它为太白金星，意为启明和长庚，常代表黎明和黄昏。”
陆凡星略微惊讶地眨了眨眼，松开这颗，又指了指另一颗，问：“这个呢？”
“火星。”荀宇走近了一些，黑色的瞳孔在月光下微微细缩，投射出面前还保留很新的金红色小球，“中国人把它称作‘荧惑’，意为‘荧荧之光，离离乱惑’，是目前人类试图去往生活的星球。”
陆凡星咽了咽口水，盯着荀宇。
后者回过神，认真的神色还未退开，半冷淡半火热之间男孩的五官仿佛撒上一层细碎的光。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0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