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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叩金梁(十) ...

  •   那一根根的银线逐渐黯淡了下去,离诏手中的红莲红得几欲滴出血来,坐在地上的王修整个人的脸色都灰败起来,看起来像是失血过多的样子。

      离诏转动着自己白玉般的手腕,那串用陨石拼成的黑色链子散发出星辉,红莲像是被放进水中的一块绸缎,逐渐盛开。

      点点星辉落在莲叶之上,真不似人间之景,离诏捧着莲花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眼前又出现了罗刹海国王宫中九幽王流干自己身上最后一滴血,让池子中的最后一朵千叶红莲由白转红的样子。

      那些莲叶上面的银色丝线逐渐断裂了,与此同时王修身上竟然也传来了骨头一寸寸碎裂的声音,像是被什么重重的钝器给拍碎了。

      阿芷趴在他的膝盖上,看见了面前离诏穿着的一双黑色的皂靴,听到了王修身上发出来的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她心思聪慧灵敏,这个时候立刻知道发生了什么,虽然脖子上面也烧得厉害,抬头时脖子上面都感到一股热辣辣的疼痛。

      寒毒已经侵入了阿芷身上的各处血脉,脖子上的经脉又较别处为多,她虽然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但是依然抬起头来看着王修,眼神代替了她的手指,一寸寸地描摹着男子脸部的线条,这许多年的情意都凝聚在这道目光上了。

      王修似有所感,也低下头去看怀中的人,若不是眼睛上面蒙着布条,此刻他们的视线就会碰撞在一起。

      阿芷的衣襟已经被王和身上流下来的血给打湿了,她虽然没有灵根,但是也听说过许多与修士相关的传说——入道之时,修士夺得天地气运用于自己修炼的那些灵气被存放在全身的骨骼之中,是为遮蔽天机之用。

      她方才听到王修身上那种骨骼寸断的声音,代表着灵气正在缓缓地从他的身体中流失。回想起他方才那样猛力地磕头朝着那个穿着皂靴的女人,求她放了自己的样子,阿芷心脏立刻被揪紧了。

      腰间放着一只香囊,香囊中有龟甲,边缘锋利,极易划开皮肤。

      离诏站在二人的身前,本来紧紧地盯着两人,这个时候刚用自己从罗刹海国中带出来的唯一一朵千叶红莲收集了王修身上的灵气,真是春风得意之时,未免就放松了紧惕。因此她并没有看见阿芷的手缓缓摸上了香囊,纤纤玉指在香囊中抓取着什么。

      阿芷苍白的脸上染上了一层红晕,像是突然知道了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

      那片龟甲被她捏在手中,就像是平常的梳子或者要贴在脸上的花钿一样,她眯着眼睛看着王修的下颚线,微笑着举着那片龟甲朝着像是捣药一样往自己的脖子上面狠狠扎下去。

      今年刚好是她十八岁的生日,只是明年王修似乎再也没有机会给她庆生了。虽然王修身上的那些骨头都一寸寸地开始碎裂,但是此时他的触觉却灵敏万分,很快就感到一滴温热的血液落到了自己的脖颈上。

      这么多年相濡以沫,自然是心有灵犀一点通,王修的脑中传来什么东西的悲鸣声,这个时候虽然处在一种灵气流失、任人宰割的地步,但是他竟然一下子挣脱了千叶红莲的桎梏,死死地盯着怀中之人的面孔,似乎要将这张脸永远记住一样。

      还连在千叶红莲上面的那些丝线瞬间断绝了,离诏被这一振之力反弹到墙面上,上手那串陨石制成的手链立刻断开了。她看着地上那个浑身是血,抱着怀中哪一个穿着被血染红的女子的男人,大声道:“快些抓住他!”

      离诏比谁都知道困兽犹斗的含义,因为她也是在联合罗刹海国之人废除千年来沿袭的每一代王都必须用自己身上的血让一池的千叶红莲盛开的旧制之后,遭到了几位祭司和大长老的追杀,好不容易才逃出生天,在兕之上这片大陆上做了个孤魂野鬼,四处飘荡。

      对于她来说,罗刹海国之外的地方就是天涯海角了,在天涯海角游荡了这么久,终于快到了她将要回到家乡的时候了......

      王修此时的样子和她从海国中出逃的样子叠在了一起,她突然不愿意再下死手了,千叶红莲没有吸取到最后一分的灵气,于是便开始将自己的根部扎到离诏的手臂上了,她本想后退一步躲避一下的,但是红莲的茎已经刺破了她手腕上的皮肤,马上要将自己的根扎到她的血管中了。

      就在这个时候,红莲的花茎似乎被镀上了一层金色,离诏的手仅仅是被利器扎破了而已,千叶红莲原本张开的花叶都立刻缩起来了。

      吴荷手中举着一盏灯,静静地在甬道那一头看着她,什么话也没有说。方才是他使出来“流金铄石”的功法,才没有让自己手中的千叶红莲有机可乘,吸取自己体内的灵气。

      自昨日之后,两人见面都有些尴尬。本来清算厚土组织的事情,吴荷交给离诏全权来做,先前看见她面上似有不豫之色,连手中的红莲也不能控制,便出手相救。

      他脸上有一点庆幸的意思,虽然知道离诏厉害,但是要是她所做的事情一点错也挑不出来的话,那就不怎么可爱了。算上青铜神树和琅嬛福地的事情,他已经救过她许多回了,人心是肉长的,离诏终究是会记得他的恩德的。

      如此想着,他舒了一口气,走到她身前将千叶红莲的茎从她手腕上拔了出来。低头看去的时候,只见她那截手腕上面留下了一个朱砂痣一样的红点。被流金铄石这道术法刺破的皮肤会留下这样的伤口,吴荷看着她,终究还是克制住了自己想要去碰一碰她手腕的心思。

      越王陵甬道的尽头直通一方瀑布,瀑布之下有一个水潭,流水包裹着两个全身的衣服都被鲜血的人在水中沉沉浮浮着。吴荷站在岸边静静地看着水中的苦命鸳鸯,什么话也没有说,这毕竟是跟随他许多年的兄弟,这个时候看见他如此狼狈,心中倒有些念起他的好来。

      吴荷转身朝着甬道的另一头走过去,越往里面走,甬道就越暗;王修只知道自己抱着阿芷,在那一片浮着白芷和女萝的水中缓缓地飘荡着。

      离诏靠在墙壁上,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手上朱砂痣一样的事物,她在甬道中呆了许久,后来慢慢地举起自己的手腕吮吸了一下上面的红痣。

      那颗小痣像是嵌在她手上的宝石一样,无论怎么样都弄不掉这个标记,离诏发了狠,用牙齿狠狠地咬破了那颗红痣,嘴中充满了甜腥的味道。

      那颗红痣最终是消失了,她将自己的手放到甬道口的瀑布下面,让水的凉意沁入到自己的心中来。

      从越王陵下去的水道还是有迹可循的,放任王修离开,终究还是留下了一个大患了。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操心吴荷的事情,或许离氏一族天生就是个不能亏欠他人的性子,和别的事情无关。

      *

      幻境突破,青铜树上的金乌灯已经悉数粉碎了,但是金乌的残影却依然留在树上。令人心生寒意的巨大树枝,被翅黑的三足鸟盘旋围绕着,数百个浓缩的星空图像,被挂在枝头,三足金乌的翅膀不停地拍打着那些球形的星空图像。

      日光熠熠,被这些球状的星空图像给折射成千万个太阳。回想远古之时,神巫与人皇并存的时候,巨大的太阳在长长的星河中滚动飘荡,沾上红橙黄绿青蓝紫七种颜色,最后从星河中滚落下去,照彻长夜。

      陈洗砚一边带着幼青在神树旁走着,一边讲述着上古之时的传说,一时间两人都心驰神摇,恨不得回到远古之时观赏各色的太阳从星河中坠落的景象。

      秋意渐浓,受到秋气和花疫的影响,神树上面已经出现了那些得了花疫之后才会出现的黑色斑点,但是寻常植物被斑点碰到的时候,立刻就会从根部开始发烂,化为灰烬,但是神树却依然依然挺立着,似乎对那些花疫带来的斑点毫无感觉。

      幼青轻声道:“灵犀界中的春日幻境才刚刚被破解,秋气并不浓郁。无论神树是正是邪,终究是天地间通灵的所在,稀薄的秋气终究是不能奈何住它的。”

      二人来到此处,是想要破坏神树上方的灵气屏障的。幼青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中剩余的香料,从怀中抽出了青屏剑,那片青绿色的山水浮现了出来,变成实体。

      看到她在这短时间内竟然获得了这样的进益,陈洗砚也替她高兴,忍不住走到她的身边用手触摸着那实体的山水,那双刻满了咒枷的手轻轻地覆在了山水之上。

      那片靛蓝色峰顶上的颜料似乎还没有完全干涸,陈洗砚的手指上沾了一点青色,他这个时候忍不住就在山峰上面一抹。

      他还不觉得有什么,幼青突然瑟缩了一下脖子——方才陈洗砚的手指碰到山峦的时候,自己似乎也有一些感觉。

      这个时候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轻抚着她的唇一样,幼青终于反应过来,朝着陈洗砚看过去,只见他正在用手指点着那长长的水道。

      仙人们使用的器用有时候能够与主人心意相通,在斗法或者是其他重要时刻,主人受到的疼痛和器用收到的伤害都会转移到对方身上,此时幼青感到仿佛又一只蝴蝶在自己的唇上扇动翅膀,便大概知道了是怎么一回事。

      她于是走到陈洗砚身前,将浮在空中的青屏剑拉到了自己的身前,这些山峦的中间都有凹陷处,香料被放在实体山水的最中间,一道青烟朝着空中升去,逐渐变成青龙的模样,拿出现在神树上方的灵气屏障一下子就破碎了,浓黑的秋气缠绕着树干,将神树整个都勒紧了。

      树干上已经出现了无数的裂口,青色的汁液从那些裂口中流出来,汇流到那些已经干涸了的水道之中。水中似有萤火点点,无数流萤在飞舞。

      陈洗砚弯下腰,看着那片水面,开口道:“虽然这树充满邪性,但是这些从树干中流出来的汁液,倒是和敛春台上那些温养青莲的池水有异曲同工之妙。”果然是神性与邪性并存的事物,他又抬起头来望了一眼神树巨大的树冠。

      树下的一声叫喊打断了他的思绪,只见幼青皱着眉头望着剑上面的山水,大声道:“香料已经快要燃烧尽了,但是神树树干上面的那些伤口似乎已经开始愈合了!”

      那个睁开的黑色眼睛一样的伤口,就像是困倦之人的眼睛,快要闭上了。所剩香料本就不多,现在已经到了所剩无几的地步,根部不足以在放入更多的秋气来。

      “实在不行,就只能登上树枝用剑刺破上方的灵气屏障了。”陈洗砚这么说着,举着折蝉剑,另一只手托住折蝉剑的剑锋,朝着树梢上面望过去。

      似乎是感受到了危险,那些悬挂在枝头的装着流动星河的灯笼都开始转动起来,地上折射出千百个太阳,那些白色的光圈灼热无比,让人难以踏足。

      树干上面裂口似的眼睛已经变成一条缝了,再慢的话就来不及了。陈洗砚不再等待,趁着地上的砖块还没有被灼烧碎裂,身如白鹮,踏在那些光斑交错的地方,朝着神树的枝干上面奔去。

      幼青调动手中的青屏剑,让那些渺渺的烟气更加浓郁一些,烟气缠绕在折蝉剑上面,朝着树干上面的那个还未闭合的眼睛看去。

      整座青铜神树这个时候都开始摇晃起来,渺渺青烟化成一朵青云,拖住陈洗砚的身体,让他不至于从树上面摔下去。

      树干上的眼睛被折蝉剑撑到最大的时候,神树东侧的那一片树冠多出了一种灰败的颜色,枯萎的树叶从枝头落下去,惊起一池的浪花,水中似有青莲盛开,万物复生的景象。

      神树很明显知道自己此时的危机,那些球状的玻璃物都转向了,那些白色的太阳朝着陈洗砚的衣摆射过来,虽然注意万分,但是他的衣角还是被火苗给点燃了,火势借风变大,陈洗砚也毫无办法。

      在二人都没有注意到的地方,一道紫色霞光似的身影落在了树冠上面。

      林咬碧双袖一张,千百朵容纳着秋气的绞紫花从空中落下,花叶倒扣,透明花瓣中黑色的秋气在它们下落的过程中不停地散开,朝着神树上面的那个黑色眼睛中涌去。黑色的眼睛透露出一种人类才会拥有的恐惧之感,眼睛中的瞳仁急剧缩紧,卷起了黑色的漩涡。

      千百朵饺子话中的秋气怎么能放过这个机会,先是十股黑色的秋气撑开了那个眼睛的眼眶,让眼睛不能闭合,随后剩下的黑气潮水一样地将神树上的那个裂口都淹没了。

      那些悬挂在树枝上面的星河灯挂在枝头,那些被?折射出来的太阳已经没有先前那样明亮了,太阳的光芒消失了,最后变成一片黑色,星河灯的外罩都碎裂开了,中间装着的那些闪烁的砂石将地上小太阳的淹没了。

      陈洗砚身上的那点火苗也逐渐熄灭了,他双手握着折蝉剑,从树上滑下来。折蝉剑剑锋并不锐利,但是却将一整条树干都切开了。神树就像褪去了颜色一样,那些从树上剥落的色块都落进了水池中,池子的绿色更加深了。

      看见他安全下来,幼青舒了一口气,但是今天自己的青屏剑实在过于古怪。算了,等自己回敛春台,查找了资料再说吧。身后传来了“咚”的事物落地的声音,想到方才自己唇上和脸上的异样,友情并不想回头,反而朝着水中看去,仿佛看着自己模糊的倒影也是好的,反正就是不想看他。

      但是水中除了她的倒影之外,似乎还有一团绛色的布。神树被破坏掉之后,她的眼睛已经可以辨认一些色彩了,只不过看出去的世界比别人的颜色要素一些罢了。水中已经是两个血人了,但是她却只能看到一块绛色的布在其中沉浮。

      陈洗砚收了剑,并没有看见那双狡黠的鹿眼看着自己,心下一惊,但是看见那抹绿色的影子站在水池边上的时候,又有些开心,也朝着水池边上走过去。

      没想到幼青却一脸凝重地转过头来看着他,指了指水池,他也意识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了——只见水中飘着两个血人,因为身上的衣服色彩淡雅,所以还被此地的水染上了一层薄绿。两个人的手紧紧地握着,也不知道是死是活,就这样在水中漂着。

      幼青弯下腰,正要用自己的青屏剑去勾水中之人的衣领时,陈洗砚突然过来按住了她的手,轻声道:“这个人,衣着打扮和厚土组织中的王修倒是很像。”

      听他这么一说,幼青才反应过来,侧头朝着水中之人的脸上看过去,两张年轻的脸庞对在一起,不正是王修和阿芷吗?两人身上的伤口,莫说是暗的,就是明的伤口,看起来也有深长的数条,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情。

      陈洗砚弯下腰,指着水中的两个人道:“现在就算是将他们从水中捞起来,救治也要花一番大功夫。这神树上面流出来的汁液,虽然比不上青莲有重塑人肢体的效用,但是对治疗身上的伤口一定也是有功效的。”

      王修躺在水池中,一直是个半梦半醒的状态。神树上面的汁液确实有治疗人的功效,加之他修习的术法也有利于治愈他人,因此疗效格外大些,那些因为灵气骤然间离开身体而碎裂的骨头又被神树的灵气给拼凑了起来。

      不过这样将骨头打碎再拼好带来的疼痛实在是叫人遭受不住,他虽然在半梦半醒的状态,但是好几次醒来之时又被疼得晕过去。断骨拼成之时,已经是刀山火海走了一遭的状态,恨不得立刻死了。

      等到月出山头的时候,陈洗砚与幼青才扎了一个小筏子,到水中将鸳鸯一样紧贴在一起的两人捞了上来。那两人的头发都绕成一块根本解不开,幼青用剑握住缠绕着的那一端头发,好不容易才将它们解开了。

      星月朗照,先前尚不觉什么,这个时候二人赫然发现躺在地上的是王修和阿芷。阿芷的脖子上面有一道极深的伤口,干掉的血块凝结在那上面,看起来就像是玉壶中的眼泪一样——这么深的伤口,看起来是不能活的了。

      陈洗砚与幼青对视一眼,叹了口气,道:“分别之时这两人身上穿的衣服未曾变过,没想到人如今已经变成这样了。”

      虽然知道王修曾经存着试探之心对着二人进行过一些不敬的行为,但是此情此景,他们的心中也不免升起一种悲哀之情。

      神仙虽然站在敛春台上高高地看着世人,但是却应当体察实情,就算是看到凡人落难心中也要有悲悯之情,而不可自鸣得意,借着自己的仙人身份不将他人放在眼里。

      陈洗砚手腕一转,折蝉剑很快在神树下面挖了一个小土坑出来,阿芷白色纸片一样的身影就落到了那个小土坑之中。折蝉剑在土坑之上动着,很快就堆了一个小土包出来。

      坟茔寂寂,荒草凄凄,不知道这两人是遇到了什么事情,竟然伤重如此。陈洗砚摇了摇头,召唤着折蝉剑到了自己的手中,环剑入鞘,沉默地看向自己身旁的幼青。

      她的年龄看起来和阿芷也差不多,还活生生地坐在自己的身边。他将手放在膝盖上面,心中竟然有些庆幸。

      过了良久,王修才悠悠醒转。他安静地坐在地上,什么话也没有和身后的阿幼青和陈洗砚说,像是已经找不到什么事情来干的人一样,失去了生活的全部希望。

      幼青看他这幅样子实在是过于诡异,于是做到他的身边大声道:“你来的时候和阿芷在一起,只不过她这个时候已经睡着了,睡在那里的小山包里面了。”

      她说完指了指自己身后刚被折蝉剑挖出来的小山包,王修脸上的表情并没有发生什么变化,跌跌撞撞地走到了小山包前面,看着那上面尚未被抹平的泥土。他伸出了自己的手,一寸寸地抚摸着上面的泥土,仿佛他手下面的不是肮脏的泥土而是美丽的绸缎。

      等到他将整座坟茔上的泥土都抚平了之后,才回头望了一眼陈洗砚和幼青,原本一潭死水般的眼睛中终于出现了一丝光芒。他的嘴唇开合着,旁人听不见他在说些什么,他说的是:“我终于找到她了。原来竟是在此处。”

      “原来竟是在此处。”离诏站在远处的山坡上,拉开了自己的长弓,一支锋利的箭对准了王修的喉咙。那把长弓的阴影投在地上,仿佛就像一轮漆黑的满月,要将所有光明都吞噬一样的满月。

      幼青看见王修这副样子,终究是于心不忍,想要上前一步去和他一起整理阿芷的坟茔之时,突然自己的手被陈洗砚拉住了。转头之时,只见一片巨大的阴影朝着自己笼罩过来,她被陈洗砚带着,在距离那片阴影几寸的地方站定。

      那片阴影所在的地方本来有几盏从神树上面跌落的星月灯,这个时候那些蓝色的星沙从玻璃灯罩中流出去,落在黑色的阴影上,就像是被吸进了黑洞之中一样,朝着地上面落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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