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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9、探心花(七) ...

  •   敛春台。青玉殿。

      殿中两侧的长桌之上,已经放满了诸路贺礼,一时间青竹琼枝、水落成珠、紫霞涌动,桌上宝物之中的灵气不断地涌出,像是层层的云起一样覆盖了整座宫殿。

      殿门之外不断有小仙娥从青竹帘后进来,手中托着雕刻成金鱼形状,插在沙堆之中的白玉,缓缓来到了桌子前面。长桌边上站着的小仙娥看见她走了过来,微笑着上前从她的手中接过了白玉制成的金鱼,将自己手上的香篆放到了金鱼的口上,擦燃了火柴,鱼嘴之中就喷出袅袅的青烟。

      仙娥偷偷朝着站在殿中的那个身影看了一眼,只见那人穿着青色的长袍,头上戴着一顶莲花状的玉冠,剩下的黑发像是浓墨一样泼洒到腰间,长身玉立,像是山间青松那样挺拔。

      这几日敛春台发生了不少大事,春神句芒身上小天人五衰的症状终于严重而至大天人五衰了,已经于一月前陨落。

      敛春台不可无主,而祭春官陈洗砚和濯枝神使幼青现在还未归,因此敛春台上的十二仙一致推选春寅君来担任新春神。

      人间有句话叫新官上任三把火,但是春寅君除了接受虹映天以及同级别神仙聚居之处的礼物之外并没有做什么,连青玉殿之中的吃穿用度都和春神还在世上的时候一模一样。现在春寅君出来受礼的时候,也只是遵循着先前的礼制,戴着青莲冠,并没有任何的逾越和无礼。

      小仙娥又偷偷看了他几眼,一不小心就吸入了不少香篆之中出来的那些烟气,忍不住咳嗽起来,最后还是和那个抱着盘子进来的仙娥一起跑出去了。

      春寅君这个时候转过了身,走到了那排放着诸路贺礼的长桌前,轻声朝着身后站着的人招了招手,道:“清商,你来。”

      仙娥出青玉殿的时候门口两片卷起来的青竹帘一下子落了下去,竹片相撞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之中回荡,春寅君呼唤的声音不知道为什么也沾上了一丝狎昵的意味。

      从殿中的屏风后面绕出来了一个女子,手中抱着一只琵琶,细碎的黑发从盖住头顶的白袍之中露出来,整个人都很安静像是白描手法描绘的鸟,她仰起头来看了站在桌旁的春寅君一眼。

      “夫五声八音,清商流徵,损聪者也。商音是五音之中最悲伤的一个音调,传说之中的流徽公主手中有上古法器枯荣琴,我给你起这个名字,是希望你能成为那样厉害的人物,祝我一臂之力。可惜你偏偏喜欢琵琶,难道说慧者必伤的道理是真的么?”春寅君站在那白玉雕刻而成的鲤鱼前,拾起了长桌上的书卷,随意地翻看着。

      他的手指在桌上放着的同株九生灵芝上面停了一下,轻声道:“放下怀中的琵琶吧,怎么像是离不了这个东西的样子?过来!”

      最后的话,尾音明显加重了,清商一直随侍在他的身边,当然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于是抱着琵琶又走进了几步,紧挨着他站着。

      春寅君手指上用力,将整株灵芝上的一个分叉摘了下来,空气中传来清脆的一声。

      他有些孩子气地将灵芝放到自己的口中嚼了一下,苦笑着将灵芝扔到地上,轻声道:“一点都不好吃,那我们还是虹映天贵族囚徒的时候你为什么要去偷紫灵芝?我知道你关心我,可是不过是指甲盖大小的东西,就让你受了失声的刑罚。”

      身后传来了几声不成语调和话语的声音,春寅君轻轻转头,看到了她抱着琵琶张着嘴不知所措的样子,心中又传来了一阵阵的隐痛,浑身像是失去了力气似的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之中。

      清商将自己手中的琵琶放下,很快就到了他的身边,伏在了他的膝盖上。春寅君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拨开她头上的那层兜帽,将她头上的那些花钿金钗全部取下来,放到桌上的那株紫色灵芝上面。

      她的头发很长,虽然不会说话,但是这双眼睛中已经包含了无数的感情,忧伤的、痴情的、衷心的,有的时候,眼神比话语更加具有说服力。

      春寅君用手指绕着她的几缕黑发,轻声道:“父辈们犯的错,就由子孙来承担,那个时候安逸的生活突然结束,你和我一起被带到敛春台上面的时候,或许也是后悔的吧?”

      他是个喜欢试探别人的人,或许是因为自己胸腔中的也是一颗七窍玲珑心,所以总是对别人带着一点莫名的敌意。清商抬起头来,眼睛中甚至还带着泪光,最后那些浓浓的泪光都化作一种惊惧的感情,她朝着后面退去,一下子坐在了青玉殿中那些冰凉的石砖上面。

      几缕鸦羽般的长发还缠绕在她的手指上,春寅君知道自己将她扯痛了,连忙放手,又折了一片桌子上面的灵芝扔到地上。清商静静地看着他,紫灵芝植株上被他掰秃了,全部落在了地上。

      春寅君祖父和父亲连任敛春台春神一职,但是到春寅君的父亲担任春神的时候,很快就传出了濯枝神使与罗刹海国灵力最强的巫女相恋一事,连带着他的父亲也受到了责罚,最后似乎还擅自修改了各地春天的时长,虹映天知晓这件事情之后要处罚其父,但是其父畏罪自尽,只留下了春寅君一个人。

      赏罚有度,需要承担的责任自然不会因为一个人的去世就消失,因此春寅君被族中许多老人推出来承担其父的责任。族中其他瓜分春天时长的人在一瞬间都撇清了自己身上承担着的责任,只有之前被春寅君所救的清商愿意和他一同承担罪行。

      回首过去的那几年,实在是不堪忍受的日子,每天梦境的最深处都会出现带着倒刺的鞭子扎进皮肉之中、戴着金铃给虹映天所属的百药城权贵当奴隶的日子,最深的黑夜、最深的梦境,还好每一个梦境之中都会有清商的影子和高高低低起伏的琵琶音出现。

      倒是令人心安不少了,看见依然跪在地上颤抖着的清商,他站起身,腰间垂着的香囊不停地散发出清幽的香气,像是要覆盖地上跪着的那个女子。

      他弯曲了自己的一个膝盖,与她到同等的高度,轻声道:“现在我终于是敛春台万人之上的人了,清商,你不为我高兴一下么?或者我们干脆好事成双,等到下一次春日大祭结束的时候就将你嫁给向敛春台提亲的人怎么样?”

      清商豁然从地上站起来,甩开了他的手,走到了长桌旁将自己的琵琶捡了起来,就要朝着宫门之外走过去。

      没想到,刚踏出一步的时候,殿门口两片还在颤动着的青竹帘立刻就像是被拧干的衣物一样,很快皱了起来。最后整个青玉殿中的场景都开始皱起来,像是完笔后不小心被人撒上水的墨画一样,黑白淋漓,整个世界瞬间都失去了颜色。

      春寅君带着笑意的声音在她身后响了起来:“阿姐,你看我新修炼的‘颠倒乾坤’术法如何?”

      她刚好踩在殿中的一块玉砖上面,那玉砖正好在一条将整座青玉殿都分成两半的斜线上,斜线前面黑白交融的场景逐渐又变成了一个不停转动的太极图,朝着她的面孔贴过来。

      清商朝后退去,没想到正好撞入一个坚实的怀抱之中,朝后看的时候只见春寅君漫不经心地笑了一下,轻声道:“我就是说笑的,阿姐不要见怪。在春日大祭上面,我还是个新学徒,全要靠阿姐指教。就算有人提亲,我也是舍不得阿姐走的。”

      殿中的场景又恢复如初了,太极图被春寅君托在了手中,依然像一个陀螺一样不停地转着,他长舒了一口气,像是放生一样将太极图放到了殿中的石砖上。

      太极法阵中的黑白二气开始交缠,上空中出现了一朵并蒂之花,一黑一白,根茎花叶之间互相缠绕,花瓣上面的茎脉依稀可辨,色泽红艳,像是少女的红唇一样炽热。

      春寅君踩着自己的方履绕着双生花转了一圈,冷笑道:“罗刹海国本来就是与敛春台同等级别的所在,千年之前,那里也有澎拜的仙气和如丝如雾的仙乐,而现在却是一片死气沉沉的样子。不仅春天的时长受到限制,国力也日渐匮乏,而敛春台却愈发繁荣昌盛起来。”

      他继续说道:“在虹映天之下的那些仙人居住的地方,还有许多类似于两生花境遇的地方,此消彼长,一方衰落下去,另一方就会变强。”

      清商将琵琶抱在自己的怀中,沉默了下去,在敛春台之东,仙人居住的地方,沧溟墟和无量城也是这样世代缠斗不休的地方。但是,此刻为什么春寅君要主动提起依据还非常稀少的两生花呢?

      她心中不解,于是走到一旁搁置贺礼的长桌上,在春寅君为她备用着的宣纸上面没写道:“我或许知道大人想要做什么,但是现在证据尚且不足,还望大人三思。”

      现在搁置贺礼的长桌上面竟然也有他们平常交流时用的纸笔,清商的心中立刻泛起了一股暖融融的感觉。或许为父辈赎罪几年为奴的生活让春寅君养成了心细如毛发的性格,在相处的过程中还是时刻能感受到那股温暖的。

      清商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在春寅君的眼中,此刻也能感受到她心中的快乐,那时常带着悲切的眼睛这个时候也展开了。

      但是他心中始终有一个疙瘩,现在一切安定下来之后就想要解除掉自己心中的这个疙瘩了,他转头轻声说道:“虹映天四大帝都之一清都王最不受宠的一个儿子疏明太子,是预测星象和周易之道上面的高手,我最近一直在了解和卜卦有关的事情,我要寻人。”

      现在敛春台上的一切事物对于他来说都是崭新的,现在的濯枝神使不在,但是敲结春印的日子就在春日大祭之后了,就到了要用她的时候了,就算是准备春日大祭,那需要的神仙也是不够的,光是这几件事情,就足够让他焦头烂额了。

      只是......清商站在他的身后看着他的背影,心道:寻人?寻的也许就是濯枝神使吧。但是这到底是于公还是于私呢?

      揣测他的意思是不好的,清商收回了自己的目光,走到了那一排长桌之前还是帮助他一起整理那些纷乱的贺礼。

      虽然获得这么多的贺礼,在别人的眼中都是莫大的荣耀,但是春寅君未必是这么想的。

      春寅君大约也知道她在想什么,轻声道:“还记得我们摆脱了奴藉之后,虽然春神句芒给我一座崭新的居所,但是那座屋子之中所有东西的陈设,我都力求和自己六岁离开家的时候一模一样么?”

      他说着抽出了贺礼之中的一把长剑,拔剑出鞘,湛铁构成的剑身像一泓清泉,其中的冷意直逼在清商的眼中,“我有择席之症,只喜欢使用让自己顺手的东西。就算是刀兵,轻微的重量和形状之间的改变都会让人觉得不舒服,更何况是人呢?”

      清商大约是明了他的意思了——被派到下界去寻找春日碎片的濯枝神使是换不得的,是他使用得顺手的兵器。

      只是这么说的话,自己到底算是他的什么呢?这个人会在她生气的时候喊阿姐,但是从小到大就是这么喊过来的,就算现在年岁大了,继续使用这个说法也无伤大雅。

      她有些迷茫了,但还是走到了一旁的桌子上面,抓起了桌子上面放着的纸和笔,研了墨,写道:“敛春台十二仙人没有向你推荐新的人选么?再说神使幼青这个时候应该和神官一起在下界收集碎片才是啊,大人现在就要知道她的行踪么?”

      春寅君眸中神色半明半昧,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清商心中害怕,但是手脚竟然都已经动不了了,只能静静地站在原地,一动也不能动。

      白玉金鱼嘴中含着的香篆已经要烧完了,过了良久,春寅君朝着她走过来,看着她的眼睛。

      清商知道,这是他们在小的时候也用过的传音秘术,只听见识海之中传来春寅君冷静的声音:“原本句芒的身上应该是带有巨大的继承给下一任春神的力量的,金木水火土五行之力中缺一不可,但是现在很明显春之力之中缺少了代表水的力量。等到春日大祭上见真章的时候,万一不能让春天重回大地的话就糟糕了。”

      她心中一惊,看向了站在自己身前的人。谁都知道春寅君这样一个脱离奴藉之人得到春神之位有多么不容易,清商就更加知道他的辛苦了,要守住得到的东西就更加不容易了,真是......

      长桌上面的一个用透明的紫纱包住事物形状十分怪异,清商心中焦急,越发像是一只无头苍蝇一样兜兜转转,停下脚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站在了那样事物面前。

      似乎是察觉到人的靠近,紫纱布之后很快就显示出金色的铭文,带着神秘而危险的气息,引诱着人靠近。

      她刚伸手碰到那层紫色的纱布之后,春寅君就上前几步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将她扯离了那一片地方,但是紫纱之后的铭文还是不停舞动着沾上了她的手指。

      清商的手腕很细,仿佛一捏就要断裂开来一样,春寅君放开了自己的手,捏住了定在空中的那些金色铭文,一寸寸地将那些金色的事物给捏碎了。

      他将清商拉到自己的身后,轻声说道:“这是来自清都的事物,为了防止运送的过程中有他人染指,所以一般上面会加只有受礼之人才知道的铭文符印,你并不是手里之人,贸然打开这件礼物,反而会受到上面法术的反噬。”

      清商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退得离那样事物远了一些。春寅君用手拨动着漂浮在紫纱上面的符文,过了一会儿之后,那样紫纱就无风自动,飘开了一角,露出了下面的事物。

      是一柄极长的玉曲,头上是一朵祥云的样子,尾部拖长像是仕女图上凉夏时露出的半截胳膊,圆润光滑。这柄玉曲是疏明太子命令人拟造出来的测算方法所要使用的卜卦器具,据说能将六十四象以及延伸出去的那些卦象全部预测出来,实在是精妙非常。

      他顿了一下,转身朝着清商说道:“我先前让你准备着的和濯枝神使有关的东西,你还留着吧?”

      这句话是询问的语气,但是清商能感受到他的急切了,于是便之前碎在殿中的那把珠花梳篦给取了出来,递给了春寅君。

      春寅君很快接过了那把梳子——这是幼青之前从头上取下来掷向陈洗砚所用的事物,上面镶嵌的几颗绿色的宝石已经掉落了。

      敛春台上永远都是多雨的,像是春天刚开始的时候绵绵的春雨一样细密,珠花梳篦上面的铜底现在已经有些朽烂了,变成黑色,就像凝固起来的血液一样。

      春寅君轻声道:“清商退开些。”

      她不想的,她其实是不想退开的,但是这么多年已经习惯了他用命令语气说出来的话语了,已经形成了肌肉记忆,等到退开了好几步的时候脑子才反应过来自己是不想的,最后也只能看着他站在那柄玉曲前的背影了。

      春寅君踏开了几个步子,双手抡成一个圈子,玉曲上面的那些铭文随着他的手势一起飞到了空中,镶嵌在空中正在转动着的那个太极图上面,从太极图交融的中心生出了一股股的水流,像是锥子一样聚集到了春寅君的身前。

      水流就像无数个镜子,映照出来了许许多多不同的景象,春寅君眯着眼睛仔细地看了几眼那锥形水流之中的事物——都是自己和幼青之间的那些回忆。

      小的时候春神忙碌,嘱托自己照看这个小姑娘。初见的时候,她虽然年岁尚小,但是眼睛却澄澈非常,就像一汪山间的清泉,抬眼看自己的时候,覆盖在泉眼上面的那些枯萎的藻荇就被吹开了,露出里面汩汩的泉眼来。

      他年少经历大变,心性阴戾,面对的无数双眼睛都是充满着猜疑和戏谑的,除了清商、春神,少有遇见过这样明亮的眼睛,因此幼青的眼睛也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春寅君张开了自己的手掌看了一眼,手掌之中有一道被利器割伤的深痕。在春神带着敛春台十二仙人去参加春日大祭的时候,他就带着幼青回到了青玉殿中,让她学习跳青帝云门舞。

      她本来应该是对自己言听计从的,但是那个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跳错舞步,不知道是她心有反骨还是真的跳不出来,他都非常地生气,因此狠狠责罚了她,让她在青玉殿外的石砖上面跪了整整一天一夜。

      最后不知道是怎么收场的,反正等到春神回来之后就将淋了雨的幼青带回去休养了,春神句芒很久没有用戒尺打过他的手心了,那个时候竟然直接剃了青玉殿中种着的青竹来打他的手心。

      也许那个时候是鬼迷心窍了,但是自从父亲被虹映天查处之后,例会上面给他的东西就少得可怜,每天他都要将那些几乎分发给自己的东西摸上好几遍,甚至连敛春台的每一块青砖,每一朵年年都会盛开的青阳花他都摸得透彻了,知道哪个种类的花朵生长在向阳的地方,哪些需要多浇些水,哪些经常被包裹在叶子之中,哪些花瓣的数量多于其他的花朵。

      他知道得一清二楚,无他,只不过每天除了梦魇之外的时间,他都在复刻敛春台上每一寸土地的场景以及复习每一道咒术,日久天长全部都知晓罢了,这个没有什么捷径可以走的。

      那些咋咋呼呼的小仙娥只知道他从一个虹映天贵族的奴隶变成新任春神罢了,那都是表面上的光鲜,少有人知道他的艰辛,知道这些的人不过就是清商和春神而已。

      痛苦的回忆,既是苦难岁月的见证,也提醒他自己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很不容易,一不小心的话眼前的事物就会像镜花水月一样,很快就散去了。

      其实他拥有的不过就是这么一点而已,但是就这么一点,便什么也不想失去了。卜卦之术会消耗掉施术之人的精力和气运,更何况这还是虹映天四大帝都之一中产出的法器,春寅君将心一横,走上前去用手中的梳子梳着玉曲上面流动着的水。

      那些水流从梳子的缝隙之间穿过去,时间仿佛也凝固住了,金色的铭文融化在了流水之中,像是给那些流动的水烙上了一层阳光的印子。

      春寅君心中明镜也似的,看着原本变成锥形的水流流动的方向,心中传来一阵安定的感觉。

      清商站在他的身后,看到了他脸上舒张开来的表情,心中既有苦涩也有快乐,原来知道濯枝神使的行踪对于他来说是一件这么快乐的事情,但是她也为他高兴,但是苦涩的是若是他对于自己的行踪失而复得的话,脸上会出现这么快乐的表情吗?

      春寅君轻声道:“根据疏明太子编写的玉曲卜卦论,在我们下界去参加春日大祭的时候,幼青说不定会在淳国出现。这样正好,刚好可以将她带回来。”

      青玉殿之中的两人各怀心思,像是有一条汹涌奔流的暗河横亘在他们之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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