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吻荼蘼[gb]》青城浮灯

103、第 103 章

　　裴寒爷爷奶奶的忌日都在三月下旬，他三月回去过，清明就没再去。

　　生日在清明假期后，这两天裴寒心情不错，偶尔没来由地笑，许滨猜是有好事发生，绝非因为生日——裴寒五年没过生日了，算上今年，是第六年。

　　但有池樱在，她一定会打破裴寒的习惯。许滨顺便跟裴寒提了嘴：“寒子，等再烧纸了，你跟他们说一声，说老丈人家承认你了，把你当女婿看。”

　　能被允许去池樱母亲的墓前，意味着，裴寒得到池家人的最高认可，他神情舒展：“嗯。”

　　无论老粉新粉，无论看作复出或出道，粉丝的应援，都是对裴寒无条件的支持与鼓励。本想跟周围朋友打配合，在裴寒生日来场惊喜庆生，刷到粉丝自发组织的生日应援后，池樱决定更改计划。

　　生日前夜缠绵的间隙，池樱瞄向床头的小闹钟，快零点了，要让裴寒看见粉丝刷的“裴寒0407生日快乐”庆生话题。

　　伏在裴寒锁骨处，池樱亲吻他浅色的疤痕，软软唤道：“寒哥……”

　　“小樱，我爱你。”裴寒拥紧池樱。

　　炙热的爱意早已燃遍，他们汗水交融，无休止交换彼此的气息，仿佛世界即将毁灭，要抓紧仅存的时间□□，到一切都垮塌。

　　濒临崩溃之时，裴寒未绷断的视觉却发觉，池樱手偷偷伸出，她要摸的方向，只放有他们的手机。

　　眼看快摸到手机，池樱手腕被裴寒捉住。裴寒大概会问她要摸什么，而离他生日还差三分钟，她得想个借口拖延。

　　装出呆愣，池樱刚编好“摸你”的答语，裴寒胳膊箍紧她，哑声问：“除了我之外，你还想摸什么？”

　　糟糕，自己一到床上智商就下降，裴寒预判了她的预判。

　　眼珠一转，池樱急忙补救：“我想摸手机，拍你性感的模样。”

　　裴寒抱着池樱，把她和他短暂分开，由他挪动过，他们身体的位置变动。

　　“是吗？”裴寒问。

　　他说话时，温热的呼吸洒在她肌肤，如热巧克力酱自绵绵雪冰顶端浇下，池樱强自忍耐：“是呀。”

　　“我看还有白兔在场，可以当证人。”手再移，裴寒的笑坏得要命，“我这就问问白兔，看你撒没撒谎。”

　　问询当然只需要用嘴，手是辅助问询的温和手段，池樱晕晕乎乎死守秘密。问询结束，她勉强恢复一丝清醒，果断重拾主导，到他们困了要睡觉时，她才惊觉时间已过。

　　干脆两个惊喜二合一，池樱睡了，等第二天早上。

　　酣畅又激烈的一夜，裴寒早晨神清气爽。昨晚他隐约察觉，池樱像要把他做得起不来床，或睡个懒觉，她再借机做某些事情。

　　但他长期健身，身体素质足够，于是裴寒下床去找池樱。

　　她没在卫生间，裴寒洗漱过下了楼，池樱人正在厨房忙活，骨汤的香味飘出，餐桌上，盘子里装着两只煮鸡蛋。

　　裴寒不吃煮鸡蛋，池樱很少单独吃煮鸡蛋，更爱温泉蛋拌饭吃，他走近，池樱忽然转身，手比个“×”的手势：“别过来！”

　　看了眼，池樱已关掉燃气灶，裴寒笑了笑，举起双手投降：“听你的。”

　　“眼睛闭上。”池樱又发布指令。

　　“嗯。”裴寒照做。

　　“嘭”的声响，有什么掠过他睫毛和眼皮，似蝴蝶在世界降落。裴寒睁眼，池樱手拿旋开的礼花筒，彩色纸片亮闪闪的，落在他头发上。

　　他低头看，它们做成蝴蝶形状，是颜色各异的闪蝶。

　　“寒哥，生日快乐！”池樱挥舞礼花筒，大喊道。

　　裴寒怔住。

　　……生日。

　　六年前的生日，裴寒躺在医院病房里，许滨来陪护，犹豫斟酌措辞，告知他新闻报道中残酷的数字。

　　兄弟们的死讯重重砸在他心上，比烧伤换药的剧痛更痛，他沦为失去兄弟和爱情的废人，受伤的声带，发不出半个字。

　　浑噩度日，裴寒再没庆祝过生日，自然也忘记了在今天，他正式年满二十八岁。

　　确认过他要确认的事实，裴寒嘴唇翕动，缓缓说出滞涩的语句：“今天是我生日。”

　　“我给你煮了骨汤长寿面哦！”池樱丢掉礼花筒，跑回料理台。

　　她去端盛好的面，碗略烫，指尖冷不防被烫了下，裴寒忙抓住她手，到水龙头下冲洗。

　　他手好烫，热度从手传到她脸颊，池樱弯起眼睛，笑着看裴寒：“没事的，还没你手烫呢。”

　　“那也不行。”裴寒把池樱手擦干。

　　好复杂的神色，池樱悄悄打量，裴寒在感动她为他庆生，心疼她烫到手，无奈她做的类比，和她也说不清的，更深沉的情感。

　　端面到餐桌，两把椅子并在一起，裴寒搂过池樱和她坐。

　　骨汤的香气扑鼻，大虾煮得通红，和油菜香菇码齐，四片胡萝卜刻出圆润的“生日快乐”。

　　裴寒尽力平缓失态。

　　他上次生日吃煮鸡蛋，还是和爷爷奶奶住的时候，久到他今天才唤醒往日的印象。

　　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池樱特地早起，为这碗面，为他这个不过生日的人，只愿能让他留存生日的美好回忆，抚平他陈年的创伤。

　　贴在她耳边，他问：“你几点起的？”

　　“我没起很早，骨汤是托厨师帮熬的，家里送来的，我不太会熬汤，面是我用厨师机弄的。”池樱手搂在裴寒颈间，拿筷子挑起长寿面，“快尝尝！”

　　筷子掉在桌上，池樱被裴寒困在他怀抱。他的吻蛮横又霸道，毫无辗转温存的技巧，只在直白描述他有多渴望与她亲密。

　　“唔……”池樱任由裴寒攫取。

　　浑身无力，她哼了声，裴寒才停，他定定看着她，要让她住在他深邃眼眸里。

　　唇上温度还未消退，池樱耳垂又是一热，火星落入春季的旷野。裴寒含住她耳垂，含混道：“我应该晚点再吃它。”

　　先让我吃你吗？不，池樱甩掉脑内的晨间废料。她掏出手机，点开“裴寒0407生日快乐”的微博话题，递到裴寒面前：“寒哥，粉丝在祝你生日快乐呢，你快发微博营业。”

　　从历史搜索里点进，说明池樱搜过，裴寒一瞬联想，昨天池樱说要摸他。

　　“你昨天想提醒我看微博吗？”他抱池樱到腿上，和她看起微博来。

　　受美神所诱，池樱甘愿沦陷，她含羞亲了口裴寒：“微博没看成，然后就做上了。”

　　碗映出他们朦胧交叠的镜影，裴寒开机，拍下池樱亲手煮的长寿面@她，爱心和樱花，两个最简单也最明了的emoji后，跟着他生日的第一条微博：

　　【你在我这里永远排第一，谢谢你祝我生日快乐，我爱你】

　　再度夹起面条，池樱叫裴寒拿她手机拍了张，也发到微博上：【快吃，再不吃该凉了！】

　　坐裴寒腿上吃饭有点麻烦，她坐回她座位，碗放他们中间，两个人你一口我一口互喂，甜蜜吃完整碗面，喝光骨头熬的面汤。

　　不常吃煮鸡蛋，池樱拿过盘子，怀疑自己能否吃得下的小懊恼：“忘吃鸡蛋了。”

　　在盘边敲两下鸡蛋，裴寒剥掉蛋壳，蛋白洁白光滑，他莫名想起它的一种妙用。两只都剥好，他讲起小妙招：“煮鸡蛋能消肿，用它来回轻滚。”

　　“是哎，但我没试过。”对于总哭的池樱，要用鸡蛋给眼睛消肿，未免太浪费了。

　　和池樱并肩而坐，裴寒似乎置身他想象的学生时代，小情侣坐了同桌，趁教室没人在，赶紧把椅子并拢，再坐近点。

　　他贴得更近，幼稚鬼欺负同桌的痞气劲儿：“你这小哭包呢，就别考虑了，不然得浪费多少煮鸡蛋。”

　　“我不是哭包了！”池樱梗着脖子，纠正恋人的错误认知。

　　是，裴寒清楚，池樱早不是哭包了，长成坚强的女孩，不会在去墓地后发烧生病。

　　戳中他心底最柔软的部分，灵光忽现，裴寒分享新设想：“我在想，如果那次用煮鸡蛋给你消肿，你会不会爱上煮鸡蛋。”

　　那次，得知自己身世，池樱哭到眼睛红肿，是裴寒给她冰冻的勺子，叫她拿去消肿。在他们双双陷入初恋前，最动人的暧昧期。

　　裴寒与任何人都不同，他是她一生仅一次的初恋，池樱坚定回答他：“是你的话，我会。”

　　是你的话，我会，胜过千万句文采斐然的情话，裴寒凝视池樱，她甜美的笑靥在春日绽放。

　　有池樱在，他曾受过的忽视与冷落，对身为异类的自我厌弃，和遇见她之前的漫长孤寂，都变得无关紧要。

　　“这是我人生第一碗长寿面。”裴寒眼角发热，滚烫的泪水滑落。

　　过去是多苦，才会让裴寒五年都刻意忽略这天，池樱手攥紧，向裴寒剖白心绪：“我知道你五年没过生日了，可我不想看你这样，我想给你的人生里，加上一点属于我的甜，我想你能开开心心的过生日。”

　　“一点甜吗？可是有你，甜度超标了。”裴寒握住池樱的手，放在他心口，感知他被爱填满的心房。

　　她给的甜岂止一点，够他下半辈子溺死在里面。

　　一幕幕场景，在池樱眼前走马灯般闪过，陪伴过裴寒又离去的人，其实始终在赋予他力量，她把它讲给裴寒听：“父母结婚有了你，你有了第一次生命，生日是你出生的日子，但在大家的爱里，你才真正活过来。你的爷爷奶奶，你的兄弟们，我，你在圈内结识的朋友们，和热爱你音乐的粉丝，每种爱你都有资格拥有。

　　你是值得被爱的，裴寒，不管你曾怎么吃过苦，你的今后都该被鲜花簇拥，被掌声包围，会获得很多很多的爱，会和我一直相爱下去。”

　　他在被坚定地爱着，永远不会被颠覆的真理，裴寒度过困顿的寒潮后，终于迎来花朵盛放的春天，樱花和荼蘼开着，开到很久很久以后。

　　与他的樱花依存，裴寒抱紧池樱，情感波动成剧烈起伏的曲线。

　　他喃喃道：“都说人的运气是守恒的，怎么命运就格外偏爱我，让我遇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