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 9 章 ...
-
这时正逢顾城醒来下楼，他一眼就看见钉坐在凳子上身体微微发抖的虞舒。
再仔细一看，甚至眼眶都红了。
脑海里几乎是不可控地会想起昨天晚上虞舒坐在顾明岑怀里抽噎的画面，顾城的脸一下子就黑了半个。
“大早上的在这儿抽风呢？昨晚春宵一度还不够你开心的是不是，一下楼就看见你这晦气脸真是烦死了。”
回答顾城的只有虞舒转手传过来的报纸。
顾城抓起报纸随意扫了一眼，仅仅一眼。
剩下的半张脸也黑了。
“什么意思？互殴？交谈？都他妈性骚扰了还叫交谈啊，报社的人怎么不去交谈一下？”
虞舒摇摇头，“这恐怕是触及到了谁的利益，才会这么兴师动众地买通各个地方的媒体进行修改美化以达到掩人耳目的目的。”
顾城嗤笑一声：“掩人耳目？我看是掩耳盗铃吧，昨天晚上目击者那么多，怎么可能任凭这种报刊糊弄事非。”
虞舒依然摇了摇头：“昨天晚上你也看到了，那群围观者里面只有两个女孩子挺身而出，可悲，竟无一人是男儿，有些人觉得这仅仅就是一出闹剧，而更多不知道的人则会被这样的报道误导，到时候谁是谁非就真的说不清了。”
顾城猛地一拍桌子：“岂有此理！欺负女人算什么本事！居然还会包庇这种人。”
虞舒看着发飙的顾城，刚想开口说什么，忽然灵光一闪，跑进了自己的房间。
顾城看着突然跑走的虞舒，心底突然有些没了底。
刚刚自己出言不逊，言语攻击小妈，不知道小妈会不会生气。
毕竟是自己没弄清楚事情在先……
“顾城！”
顾城下意识地“哎！”了一声，答应完才听出来这声顾城是小妈喊的，他不禁怔愣了一下，随后撒开步子向虞舒房间跑去。
跑到门口又停下，他虽然确实纨绔玩世不恭，但是基本礼仪还是知道的，只是不想使出来。
刚刚还说了误会小妈的话，为了弥补言语上的过错，顾城把几乎从骨子里刻意抛弃的礼貌又重新拾回来，然后小心翼翼地对虞舒用上。
“你站门口干嘛？进来。”
小妈一声令下，顾城大大方方地走进虞舒的房间。
干干净净的，还带有一点柠檬的清新味道。
好闻。
顾城走到虞舒书桌边，低下头看着虞舒拿出来的一张信纸：“怎么了？”
“如果我要写信投递给几个名声比较好又有很大群众基础的媒体，恳请他们多多关注并彻查这件事，那么我给哪家寄信比较好？”
顾城抬眼思索了番：“如果说希望他们能够重视这件事，那么肯定是中央，还有我们这里的地方媒体是首选。毕竟群众基础庞大，对这件事发散影响力有好处。”
虞舒点点头，示意顾城自己知道了，用钢笔沾了沾墨水，便低头开始写着。
虞舒没有让顾城自行离开，却也没有说顾城可以继续留下来，顾城又是个脸皮厚的主，他便没有离开，一直在看着虞舒写信。
他这个小妈很好看，顾城是一直知道的。
从小妈进家门的第一天起，顾城就知道那被顾明岑领进家门的男人是个好看又比较清冷的人。
就像摆在桌子最角落的一盘白菜，在各种美味佳肴的映衬下总是会让人不经意地忽略它，只觉得朴素淡雅，而一旦品尝过后，便会被它本身的清甜和香气所吸引，一口接着一口下肚。
顾城看着虞舒纤长的睫毛，情不自禁地想。
虞舒就是那清淡的白菜。
而虞舒没有感受到顾城的小眼神，细致地写着那封信。
“……希望此事能引起您方的关注，恶人应该得到他们应有的教训和后果……
如今受害者依然昏迷不醒，为此我深感痛心，她们在这大好的年纪，却要遭受此等无妄之灾……
……希望此信能对这件案子的调查有所帮助，我是在场的目击者，若有需要，我可以帮忙做证……
本案中的暴力行为之恶劣、之猖狂，令我及我身边的朋友头皮发麻。这种事件，不该被‘交谈’‘互殴’等描述淡化……
我们身处于现代文明社会，而施暴者们的所作所为，却是对如此美好的法治社会赤裸裸的挑衅……
最后，我诚挚地希望，您方可以多多关注此事，以让人能够信服的手段对施暴者处罚，给法律和公众一个交代。
以上。”
一共写了两封信，内容大差不差，分别是给中央媒体和地方媒体的。
虞舒写完信后抬起头活动了几圈，过程中却发现顾城一直在旁边站着看自己写信，而且现在还在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
虞舒愣住了，三秒之后脸突然爆红。
完全没有注意到顾城啊……
顾城也没有想到偷看小妈出了神还被小妈抓住了，他的神色也不太自然，以至于错过了虞舒脸红时刻。
他移开目光，手握拳抵在唇边尽可能装作自然地咳了一声：“写完了？”
“嗯。”
“为什么这么在意这件事情？”顾城好奇地问。
虞舒垂下眼睛，目光聚在自己刚刚写完钢笔字迹有些氤氲开来的信纸上。
直到很多年后，顾城长大成人，变成了顶天立地爱打抱不平助人为乐的男子汉，他也经常会想起这一天，在阳光并不是很好的一天上午，他对着这个名义上的小妈微微出神，恍惚间，他听见虞舒说。
“今日我若冷眼旁观，他日祸临己身，则无人为我摇旗呐喊。”
这一刻，顾城觉得虞舒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他回了回神，开玩笑似的说道：“你可是我小妈，谁要敢这么对你，我第一个砍了他！”
话里几分真情，几分假意，除了顾城无人知晓。
虞舒却以为他在说笑，摇摇头笑了笑，不置可否。
顾城看着虞舒并不信服的神情，眸色微暗些许。
把信寄了出去，等待回复的周期可能会比较长，虞舒也没有闲着，平日里隔三岔五就会做多点饭煲好汤，送到医院去看望一下那天饭店里的受害者。
如果顾城下学早的话，那么他们就会一起去送饭探望。
久而久之，那些女孩儿也逐渐对顾城和虞舒熟络起来，每次他们来的时候女孩子们总能拉着他们聊半天。
虞舒望在眼里，都是心疼。
几个女孩子转出了重症监护室，可身上的伤依然惨不忍睹，全身上下几乎将近70%被白色的医疗绷带缠住，头上更为严重，哪怕是绑着绷带只露出一双眼睛，也能看见有很多血隐隐约约从绷带下面透出来。
每一次来探望，虞舒总是觉得心里不是滋味儿。
他觉得，这些女孩子的命运不该这样随意被几个陌生男人而改变。
总是这样。
虞舒想。
男人总是能轻轻松松改变女孩儿们的命运，因为女孩子悲惨的遭遇总是十有八九与男人挂钩。
不知道这个世道怎么了，但凡一个女孩子在人面前透露出自己经济条件很好时，总会有人说这个女孩子找了一个有钱的男朋友。
而当一个有伴侣的女孩子表现出阔气的时候，人们总是会说，这个女孩子是因为钱才和她对象在一起的。
从什么时候开始，人们的认知变得如此狭隘了呢？
人们在一天又一天的潜移默化中，不知不觉地，把女人当作男人的附属品。
以至于他们总是刻意地去忘记，一个女孩子，她也是可以自己赚很多钱，也是可以有一个富裕的家庭的。
他们全忘了。
全都忘了。
亦或者说，他们没有忘，他们只是故意地，以最坏的心思去揣测这些美好的女生，在背地里讥讽、调笑。
而这些风言流语，变成了男人欺辱女人、压迫女人，最有力的底气。
“长得漂亮，还不是给有钱男人做情儿的。”
“她肯定是看那男的有钱才答应人家处对象的。”
总是这样。
虞舒想。
人们总是理所当然地忘记，抑或是知识面太贫乏而从未想过。
只有无能的人，才会把欺负弱者这件事当作至高无上的荣耀肆意宣扬。
顾城也觉得心里不是滋味儿。
和虞舒的想法不一样，他没有那么多弯弯肠子，脑回路也不够用，更不像虞舒那样伤春悲秋。
无他，他只是觉得，这几个女孩子，看小妈的眼神让他不是滋味儿。
妈的，整张脸就剩下一双眼睛在外面了还这样，要是一张脸没事那不就朝着小妈笑了？
只不过再怎么说人家也是受害者，已经这么惨了，总不能剥夺人家欣赏美人的权力吧。
更何况，自己站在什么样的立场上去管这些事呢？
顾城压下心中的不快，倒是真诚地希望这些女孩子能尽快好起来，暴力分子尽早落网。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 9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