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劫》川逾

8、昏迷

　　暮色渐晚，下人为姜妤沐浴梳妆。她半披着长发，插上了李慕恩送给她的那支簪子。

　　下人带她来到韩亦的寝宫：“姜贵人，皇上已在此等候多时。”她走进宫中，每走一步都倍加忐忑。她极力掩盖自己的紧张，还是不由得干咳了几声。

　　她停在屏风前，下人为她移开屏风后退到宫外。

　　她全身止不住地颤抖，缓缓跪下，双手贴地，用几乎嘶哑的声音对韩亦说：“参见皇上。”

　　韩亦卧在榻上轻蔑一笑：“美人不必多礼。”

　　姜妤站起身，一步一步朝着韩亦走去。她停在床榻边，韩亦一把将她拉上去。

　　韩亦望着她，放出放荡不羁的笑声。

　　姜妤勉强冲她笑了笑，全身上下依旧止不住的颤抖。韩亦朝她挑了挑眉：“美人似乎很怕朕。”姜妤拼命地摇头，韩亦接着说：“别紧张，朕又不会杀了你。”姜妤抬起头看了韩亦一眼，又迅速移开了视线。

　　姜妤缩到墙角里，韩亦在她耳边轻声说：“美人，你不真诚。”

　　姜妤打了个激灵，不敢直视韩亦的双眼：“臣妾不懂皇上在说什么……”

　　韩亦再一次奸笑：“是吗?”他用手勾起姜妤的头发：“你是姜华府上的那个大小姐，你叫姜妤，是吧?”

　　姜妤有些吃惊，愣了愣才说：“你怎么知道的?”

　　韩亦再一次贴近她，怒目圆瞪望着她：“别以为朕不知道你前来选秀是什么意图。”他轻蔑笑了笑接着说：“你想谋害朕。”

　　姜妤一愣一愣看着他，一时之间不知要怎么办。韩亦继续说：“没想到吧？朕再告诉你一个秘密好不好?在你来这里之前，朕已经派军去了你那姜府。这个点，怕是已经血流成河了吧……”他继续肆无忌惮地笑着。

　　姜妤扇了他一巴掌：“卑鄙无耻！”

　　韩亦轻蔑笑了笑，将腰间的令牌摆在她眼前：“你也一头雾水吧?是她告诉朕的。”

　　而就在不久前，南祁着急忙慌告诉李慕恩：“不好，韩亦派人包围了姜府……”

　　李慕恩将手中的地图扔在地上：“这个老狐狸……顾鸿，你带一支军队前去姜府支援……”

　　顾鸿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姜府，可等他到时，姜府上下百余人已全被赶尽杀绝。除了陪同李慕恩行动的绮儿，全府上下无一幸免。顾鸿将这一噩耗告诉了李慕恩：“都怪我，没及时赶到……”

　　南祁顿时失去理智：“韩亦这畜生！姜府的人做错什么了？”他愤然往墙上撞，李慕恩拼命拉住他：“你冷静点！”

　　南祁攥紧拳头向墙上捶去，手上留下了鲜红的印迹：“姜府被赶尽杀绝，你要我如何冷静?阿妤知道了该怎么办？我又该怎么办？”

　　李慕恩皱了皱眉：“正是这样才更要杀了韩亦！否则下一个遭殃的就是李府和南府！”

　　南祁跪在地上，用手抱着自己的头，李慕恩蹲下细心安抚他。

　　姜妤用力踢了韩亦一脚：“你这混蛋！”

　　韩亦把她摁在榻上，掐住她的脖子：“像你这种毒妇就该千刀万剐！”

　　姜妤难以呼吸，抓住他的手止不住地咳嗽。她用尽全力踢了韩亦一脚韩亦反射性地缩手，姜妤见势将头上的发簪取下，拔下簪尾向韩亦刺去。不料韩亦一把将簪子夺过去：“你这贱人，竟敢谋害朕！”他跨在姜妤身上，用簪子深深扎进姜妤的胸膛。他边扎边骂：“你这贱妇！”他连插了数刀，鲜血淋漓，染红了姜妤的衣裳。姜妤眼前逐渐模糊起来，她逐渐失去知觉，眼中却仍然翻涌着泪水。

　　韩亦高举起那根簪子，欲向姜妤喉咙刺去，了结她的生命。就在他即将要刺到姜妤时，一根匕首飞了过来，打掉了那根簪子。李慕恩与南祁带着部下闯了进来，两人的剑上满是鲜血。

　　姜妤见到两人，这才缓缓闭上了眼，昏迷了过去。她不知两人在宫外到底经历了什么。

　　他们迅速包围了韩亦，部下将韩亦控制住，绮儿冲到姜妤身边失声喊到：“小姐……小姐……”

　　李慕恩皱了皱眉对绮儿说：“快带你家小姐下去传太医！”

　　“是……”绮儿回应道，奈何她一人抬不动姜妤。

　　南祁见势抱起姜妤，向侧殿冲去，绮儿跟随他跑了出去。

　　韩亦恶狠狠看着李慕恩：“朕未曾想到李长风那畜生的儿子出息了，竟敢谋害朕。”

　　李慕恩皱起眉看着他：“你的那些走狗已经被我收拾干净了，不用再妄想着有人来救你。”

　　韩亦奸笑着：“你敢杀朕?朕是当今圣上，是黔朝的天子，你犯弑君之罪，就不怕遭到报应吗？”

　　“该有报应的人是你。”李慕恩拔剑刺向韩亦的大腿，韩亦哭叫连绵：“这一剑，是替黔朝的苍生百姓还的！”

　　他将剑拔出，刺向另一条腿，鲜血顺着剑肆意流出：“这一剑，是替被你残害的忠臣还的。”

　　韩亦额头上冒着汗，面部狰狞看着李慕恩。李慕恩再次刺向他：“这一剑，是替姜府上下百余人还的。”

　　韩亦疼到浑身颤抖着，李慕恩拔出剑，血滴随着剑乱飞。他向韩亦刺出最后一剑，这次他声音明显微弱下来：“这一剑，是替我死去的父亲还的……”

　　韩亦颤抖指着李慕恩：“你这奸臣……你罪该万死……”

　　李慕恩收起剑：“你荒淫无度，残害众生，你才罪该万死！”他取下韩亦的腰牌：“将他押去水牢……”

　　几个士兵上前，将韩亦架了出去。

　　李慕恩举起腰牌，士兵通通跪下，向他行礼。

　　女医官为姜妤上了药，将伤口包起来。南祁红了双眼问医官：“伤势如何？”

　　女医官向南祁行礼：“小姐失血过多，暂时昏迷。不过公子不用担心，过上个几日，小姐便能醒来。”

　　“多谢。”

　　医官退了出去，南祁握着姜妤的手，压低自己的声音：“阿妤……都怪我没保护好你……”

　　李慕恩坐在大殿前的台阶上，风吹过他的头发，他泪眼婆娑，虽已推翻了韩亦的政权，但他忧心忡忡。

　　李母匆忙向他跑去：“慕恩！”

　　李慕恩不应她，李母上了台阶：“慕恩，情况如何？你怎么一个人坐在此处?”

　　李慕恩掏出韩亦的腰牌：“姜府上下所有人被韩亦剿灭……”他突然哭出了声：“母亲，是我对不住她……”他失声哭起来，李母抱住他：“慕恩，你是黔朝百姓的救世主，有所得必会有所失……”

　　“为何受苦的是她?这一切明明与她没有关系，她只是为了帮我……”

　　李母叹了口气，沉默了片刻：“日后想方设法补偿她……”

　　李慕恩：“但她现如今还昏迷不醒……”

　　李母顿了顿：“她是黔朝的功臣。慕恩，姜家那位大小姐对你甚是关怀，日后你定要好好待她。”

　　李慕恩沉默点了点头，李母的心也为此揪了起来。

　　南祁守在姜妤的床边，安意泽与孟渊匆忙赶来。

　　安意泽看着南祁问：“姜府为何被赶尽杀绝?”

　　南祁不说话，只是默默看着姜妤。

　　孟渊走上前：“阿妤这是怎么了？”孟渊气的甩了甩袖子：“我就知道让阿妤去肯定会出事……”

　　安意泽跟着埋怨：“当初劝你，你硬是不听，现在倒好，待阿妤醒来，你要如何与她解释?那可是她最爱的家人，你让她如何接受姜府覆灭的噩耗?”

　　南祁咬咬牙抬起头：“是我没保护好阿妤，你们要骂便骂吧……”

　　孟渊：“现在说这些有何用?”

　　安意泽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他在南祁身边连声叹气。

　　南祁依旧沉默。两人在床边坐下，三人与绮儿守了姜妤一整夜。

　　旭日初升，黔朝的忠臣聚集在大殿里，商议立新帝之事。

　　苏丞相（黔朝右丞相）：“我认为，李府那位长子方可继位。”

　　傅丞相（黔朝左丞相）斜眼看了看他：“李府长子犯了弑君之罪，理应打入天牢，新帝应另寻人选。”

　　苏丞相轻笑：“那傅丞相倒是说说，什么人才能继承皇位?先帝上位前，将自己的同胞兄弟赶尽杀绝，难不成傅丞相想让死去的藩王来继承皇位?”

　　王相点了点头：“我也认为李府长子能够继承帝位。”

　　李慕恩携着南祁等人来到大殿。

　　傅丞相：“总之，我是不会同意弑君的乱臣贼子继承帝位的。”

　　苏丞相：“先帝祸害朝政，无关国事，乃是罪有应得。傅丞相出言替先帝说话，难不成是希望黔朝衰微的局面再度出现?”

　　朱太尉望着几人，偶然提到协助李慕恩推翻韩亦政权的那几位公子也可继承帝位。

　　南祁听到这里，走上前说了句：“李将军文武双全，我认为帝位由李将军来继承更合适。”

　　李慕恩转头看了看他：“南将军……”

　　苏丞相笑着点点头：“李府长子继承帝位，协助其推翻政权的公子封为藩王即可。”

　　王相等人点了点头：“臣附议。”

　　傅丞相看着众位朝臣连声附和着让李慕恩继位，顿时没了声音。

　　继位大典依旧在大殿上举行。李慕恩顺理成章成了皇帝，李母奉为太后。他改国号为临，心中埋下复兴临朝的志向。南祁，安意泽，孟渊分别被封为熠王，胤王，怀王。

　　这一召令到达了侧殿，三人接连下跪：“谢皇上隆恩。”

　　处理完政事后，李慕恩匆忙赶到侧殿。

　　众人：“参见皇上。”

　　“平身。”李慕恩见到三人，三人满目疲惫：“大家这些日子都辛苦了……”

　　安意泽站起来对李慕恩说：“如今你已成了新帝，可阿妤已经昏迷不醒，日后，阿妤还需皇上多加关照。”

　　李慕恩点点头：“朕明白。”他走向榻边：“大家也都累了，阿妤这里我派宫人照料着就好。”

　　南祁摇摇头：“我不放心。”

　　孟渊拽了拽南祁：“你已经一整夜没合眼了，再这样下去，没等阿妤醒来，你自己先透支了。”

　　李慕恩在榻边坐下：“没关系，这里有朕。”

　　李慕恩将他们三人分配到风云殿，华兴殿和朝荣殿，自己一人留在姜妤身边。

　　他不知待姜妤醒来，该怎样告诉姜妤姜府覆灭这一事实。他望着姜妤憔悴的模样，心生怜惜。

　　韩亦的政权被推翻，朝中还有许多遗留问题需要处理。即便称帝了，李慕恩也不能有丝毫松懈。过一阵子后，李慕恩便回去处理政事。

　　绮儿呈来汤药，一点一点喂给姜妤，可姜妤仍然昏迷，没有一点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