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委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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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是避之不及的地方，越是不得不去。
上班之后才发现自己拿错了放在桌上的文件，宝糖带走的是凌南要用的合同，而自己的广告文案却到了他那里。
没有办法，一定要去换回来，一路狂催司机快点快点，看看时间，如果来不及赶在签合同前送到……方宝糖此刻真是连撞死的心都有了。
“姑娘，别着急，咱得安全第一。”
“是是是，可是师傅，我真的赶时间。”
“放心吧，是你的跑不了，不是你的也追不到。”司机调侃的一笑，说出口的句子，半是安慰，半含哲理。
心就慢慢安定下来，像很久之前，深可入骨的哀伤萦绕心头久不消散，慢慢去习惯，和疼痛做伴，才能不断告诉自己，已经学会笑看风轻云淡。
是我的，真就跑不掉么？如果我不要了，他还会在原地么？
洛悠，是我不要你的。从今以后，爱散情收。
我不用你等我，即使你站在原地，我也不一定故地重游。
如此决绝。决绝地让再次见面的两人甚至没有了回旋的余地。
看见迎面而来的女子急急冲进电梯后长舒一口气的模样，说不难过是假的。
“凌夫人。”
“嗯？”抬头看见洛悠英俊的脸，那是她熟悉的容颜，却有着她从未见过的冰冷。
假使你站在原地，像这样站在原地，我们身处同一个经纬，却相隔了多少流年。能不能够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可不可以不哀伤。
再没多说一句话，默默尾随他走出电梯，走进会场，即使在座的人又是一脸震惊和看好戏的表情，宝糖却再无力掩饰什么。
看看洛悠身后的小女人一脸的沮丧，凌南几乎是下意识地把她拉到自己身边。
“我的文件呢？”
“这里。”递过手里的文件，连逃离的力气都没有，却还是只有逃离可以选择，“我先回去了。”
“等等，签完合同我送你。”
看看凌南，宝糖点点头，不再说什么。
而待在一旁的洛悠，面色铁青。
她知道她在做什么么？
方宝糖，你的高傲呢，你的绝情呢？都输给凌夫人这三个字了么？近乎讽刺地开口，语气里充斥着无法压抑的嫉妒，“凌总好福气，娶到这么体贴的妻子。”
“过奖，洛总喜欢的话，”看看对面的男人，凌南低头在合同书上签字。
全场屏气凝神，宝糖更是把心都悬了起来。
他要说什么？
洛总喜欢的话，让妻么？
缓缓地吐出后半句，“自己找一个好了。”
顾伟凡差点把嘴里的茶水喷出来，看看上司浅浅一笑的表情，浑身散发一股寒意。
而洛悠则以算你狠的瞪视看了凌南一眼，低头签字。
那凌厉的笔迹。一如其人。
宝糖在一旁却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
洛悠，你在后悔么？还是在庆幸呢？庆幸自己没有摊上我这样的妻子么？
你知不知道，我后悔了。
坐在车上，宝糖向后倚了倚，好像经历了一场搏击，十分疲惫。看看身边的凌南，不知道该说什么。
最后只能挤出一句，“今天真是谢谢你了。”
“不用。我只不过是在行使权利。”
权利？“什么权利？”是夫妻间相互爱护的权利，还是室友间相互帮助的权利，实在没办法定义他们之间的关系，所以对这个权利的意思完全不解。
“打击对手的权利。”
原来如此。
临下车的时候，凌南似笑非笑地问她，“方宝糖，我是不是娶到宝了？把对手的软肋捏在手里。”
车子飞驰而去，留下方宝糖哑然失笑。
开始冷战，不知道是气凌南利用自己还是心疼洛悠，方宝糖无声抗议，但这招显然对凌南没有丝毫用处。
即使是不冷战，他们每天说的话也少得可怜啊。
气鼓鼓地连早餐也不吃就往外走，家里的男人却仍然镇定自若的吃饭，宝糖甩上门，看看凌南的黑色跑车——挤公交就挤公交，谁怕谁。
不幸的一天就这样开始了，先是找不到车站，再是上错车，第一次从凌南家做公交上班，方宝糖对怎么走完全不清楚。好不容易摆脱一路拥挤到达公司，已经迟到了近半个小时。
而接下来，更加残酷的事情正在等待着她。
毫不在意她的迟到，主管和蔼可亲地招呼宝糖。
“小糖，来我办公室下。”
惴惴不安地进去，只是一次迟到而已，不至于这样单独审讯吧！
“婚姻生活怎样？”给她倒了杯水，主管一脸殷勤。
“呵呵，还好。”原来是打凌南公司的主意。
“嗯嗯，刚开始总会有摩擦，慢慢就适应了。”摩擦，她怎么知道他们有摩擦。“夫妻间最重要的就是信任。”
疑惑地看看对面的女人，宝糖不知道她到底要说什么。
“听说你和洛悠认识。”终于开门见山。
是他。
“嗯，不熟。”想起洛悠那张冷漠的脸，他们现在关系恐怕连陌生人还不如。
“怎么会不熟，整个业界恐怕没有比你和他更熟的人了。我们公司和洛悠公司有个合作的项目，我想派你去最合适不过。”想来她和他的关系已经人尽皆知了，难怪主管一脸的胸有成竹，说什么夫妻间要信任，她是打定主意要让自己接下这项工作。
“可，可是，我们两个……”
“不想和他把误会解释清楚么？”
一下就被人击中要害，方宝糖苦笑，多么诱惑的条件。
是不是只要我解释清楚了，你就会接受我？
“是不是只要我们有足够的钱，问题就都能解决了？”宝糖一脸骄傲地出现在洛悠面前，拿着书包的手甚至有些颤抖，好不容易才说服国外的学校提前支付奖学金，她就立刻跑到医院来找他，献宝似的开口，想看他久违了的笑容。
“不是。”
兜头的冷水，浇熄她全部的喜悦。而后面的话，是她一辈子也不能忘记的。
“宝糖，我想你不会迁就别人，所以……”
看着一脸疲惫的男生，方宝糖用尽全身的力气开口，冷冷地打断他，“所以，我会自己出国，不再等你，一个穷小子，怎么配得上一个留学生？”
用瞬间凝聚的冷漠来抵挡近乎决堤的泪水。
是我不要你的。
彼时的方宝糖，怎么可以容忍这样的不信任。
而现在的她，又要怎么面对这个负她在先的男人。
还是答应下来了，不是没有奢望，出门微笑着开口，“主管，你这样明白一个人，爱情一定很幸福吧！”
“也不是，”推推黑框眼镜，“只是旁观者清。”
原来，她始终还是当局者，沉迷至今。
拿着大叠的资料，按照主管告诉的地址来到洛悠的公司。
电梯越往上升，心脏就跳得越快。宝糖把资料紧紧抱在怀里，仿佛那是她可以靠近他的唯一理由。
走出电梯门，接待处没有人。
已经下班了么？宝糖有点失落，转眼看看办公区，忙碌的景象吓了她一跳。
为什么每个人都像工作狂一样。
找了一个看上去比较清闲的人，宝糖礼貌地开口，“你好，请问洛悠在么？”
也许是办公室太嘈杂的缘故，对方没有听清。
“你说什么？”
“我说洛悠在么？”声音稍微大了点。
“谁？”
“洛！悠！”这一次，不只是被询问的人听见。
整个办公区的人都停下手里的工作看这个直呼总裁大名的女子，包括刚刚走出办公室的男人。
“你找洛总，预约了么？”
显然没有看见背后的状况，敲着键盘的职员继续回答宝糖的问题。
“没有。”
“要先预约。”
“那句没有，不是我说的。”宝糖讪讪开口，看看越走越近的男人，有了退缩的冲动。
“不是你说的？那是……”
“我说的。”
看着突然出现在面前的上司，小职员忙不迭的起身点头。
“继续工作。”
接到命令的所有员工迅速恢复到刚才的忙碌状态。
“找我什么事。”语气不耐地开口。
“合同。”把材料举到他面前，却不敢看他的脸。
“跟我来。”
看着这个陌生的女人跟着洛悠走进办公室。几个八卦的人开始窃窃私语。
“又是打着工作的旗号来套近乎的吧。”
“看上去不像啊！”
不知是谁突然大叫一声，“啊，我知道她是谁了。”
办公区再次安静下来，所有的眼睛都盯住声音的来源。
“凌总的新婚妻子啊！”
办公室里，宝糖半开玩笑的询问，想缓解两人之间的气氛，“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严肃？”
“凌夫人，你来不是想关心我这些年的生活吧？”语气不善，脸色难看。
知道自己又弄巧成拙了，尴尬地一笑，“不是。”
“那言归正传吧，我一会还有事情。”
“哦，好。”
这么多年的隔阂，确实不是一两句话就能结束的。
摊开手上的资料，他们之间的谈话范围只局限于工作。详细记下洛悠的要求，再看表时已经是九点钟了。
“那就这样吧，没事的话我先回去了。”宝糖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
“等等。”
“什么？”一脸木讷地看看洛悠。
“这个广告片要到丽江取景。”
“取景？好，我会告诉主管的。”
“你们公司只负责文案，片子的事是我们这边在做。”
“嗯？”既然不属于她的职责范围，干嘛要跟她说。
“你也一起去。”
“我不是只负责文案么？”
“你可以在只看片子和产品介绍的情况下就写出令人满意的文案么？”不屑地笑笑，“凌夫人的文案水平，确实让人难以信任。”
一时语塞，他还记得。
“或许，出国这几年，能力有了提升？”知道他是讽刺，回了句“那我去准备。”便转身要走。
“凌夫人，”又是这三个字，他可不可以不要每次都戳她的痛处，“你和我合作的事凌先生知道么？”
摇摇头，“他还不知道。”她也没打算让他知道。
“你不怕他误会么？还是……”男人走到她面前，俯身开口，“只要能赚钱，什么你都会答应？”
温热的气息吹拂过皮肤，却让她感觉不到一丝暖意。
他到底要做什么？非要这样糟蹋她才肯满意么？
薄唇霸道地覆上她的唇瓣，宝糖一惊，不自觉地想要逃开，却感觉到腰间陡然一紧，整个人被狠狠压进怀里，无法挣脱。
不论时间过去多久，她始终是他无法逃脱的宿命。既然摆脱不掉，那就一起沉沦吧。
回到家的凌南，面对的是一室黑暗。
打电话给她，只有提示语的声音，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稍后，稍候。
凡是等待，不论时间长短，都是一样的难熬。
莫名的压抑。
凌南发现，他对这个“枕边人”真的是一无所知。没有她公司的电话，没有她朋友的电话，不知道她会去哪。
你在赌气么？因为他？
拿起钥匙出门，到底还要走一趟每天的必行之路。黑色跑车的油门被踩到最底，发出怒吼，一路狂飙。
炙热的亲吻一路蔓延到颈下，宝糖总算获得一丝喘息的时间，“洛悠，你放开我。”
放开，怎么可能，放你回到他身边去么？我做不到。
直视她的双眼，洛悠听见自己一字一顿地说，“方宝糖，你知不知道你有多可恨。”
来不及辩解，宝糖已经被压在门前的沙发上，洛悠近乎发泄的举动，丝毫不在乎是否会伤害到她。
他要用最直接的方式，结束他们之间所有的隔阂。
衣服被一件一件剥开，他的欲望是未经云雨的她所不能接受的，眼泪顺着脸颊流下，近乎恳求地开口，“悠，很疼，不要再做了。”
火热的欲望和冷绝的哀伤交织成复杂的表情，眼前的男人恍如鬼魅般狰狞的脸上是压抑已久的愤怒和嘲讽，“凌夫人，你还会疼么？看样子，凌总比我温柔。”一语双关的语言，伤得是渐行渐远的两颗心。
“不是的，我们什么都没有。”
停下对她的伤害，看着满脸泪水的宝糖，洛悠再一次感受到心疼的滋味。
她的表情，让他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
可是，我们两个究竟谁更过分？
“什么都没有？”
“我们，没在一起。”抽噎着说完这一句，宝糖拉起被褪去的衣服挡在胸前。
“你们不是结婚了么？还说没在一起？”她穿着礼服站在凌南旁边的样子，洛悠一辈子都不会忘。
“我是说，我们没有，没有发生任何事。”
沉默良久之后，洛悠松开对她的钳制，起身离开。“是因为我么？”
“什么？”
“我说他不碰你是因为我么？”还是，有什么其他原因。
一丝喜悦从心底缓缓升起，如果他们的婚姻不算数。
楼道的灯被打开，长久沉浸在黑暗中的眼睛一时还无法适应这突如其来的光亮，好像是长期沉溺在悲伤中的人，畏惧眼前的幸福，是因为曾经的疼痛。
坐在门前的女人用手环住小腿，下巴抵在膝盖上，长发凌乱，眼睛红肿。
凌南回到家所看见的，就是她极其狼狈的模样。
不自觉的，手指紧握成拳，他们的婚姻里，不只是她会心疼。
“你去了哪？”温和的语气，收敛了所有的情绪。他要冷静下来，才能安慰她。
“我去找他了。”
多么讽刺的答案，愤怒把所有的温情燃尽，他花了整整一个晚上要找的新婚妻子，却在极力追寻一段昨日之情。
“方小姐，旧情复燃了么？”
惊讶于凌南冰冷的口气，方小姐，凌夫人，她是无故出现又搅乱别人生活的坏女人么？为什么每个人都想摆脱和她的关系？就算这段婚姻是出于无奈和将就，委屈的也不只你一个人。
“凌先生，就算旧情复燃，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她有多久没以这样咄咄逼人的气势去说话了？因为怕伤害别人，所以就委屈自己，她的爱情里，从来没有爽性而为这四个字。
“恼羞成怒么？”不怒反笑，凌南幽幽开口，“就算现在离婚，也不能证明你有多清白，你们的感情还有这么牢固的信任做支撑么？”
死咬着嘴唇，她不要在这个男人面前落泪。
他比洛悠更清楚她的弱点，下手亦更狠绝。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委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