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故安可[娱乐圈]》话者南山

5、第五章 风雨欲来

　　晨晖暖暖洒下，带起几分暑意。

　　安静地靠在肩上的人迷迷糊糊地皱了一下眉，小幅度地偏过脸。

　　他这一动，祁烨才觉得肩膀有点麻。他舒张了一下五指，想稍微恢复一下手臂的知觉。谁知肌肉只是收紧了一下，江孜羽就醒了。

　　他动了动，身体向前一倾，一面撑着额头缓神，一面长长地“嗯？”了一声。

　　祁烨立刻知道，这一个音节在潜意识里包含了太多问题。

　　为什么我会靠在你肩上？为什么手臂麻了也不叫醒我？起码，可以把我的脑袋挪一挪吧？手臂现在还难受吗？

　　但目前他还没睡醒，这个疑问更多出自下意识的行为，江孜羽更可能自己也没捋清楚他想问什么。

　　但祁烨已经捋明白了，一面揉着手臂一边有条不紊地回答他：“坐着睡不舒服，我这个身高坐下来，你靠着不是正好？我也是刚发现，还没动你就醒了。不过没事，现在已经完全不麻了。”

　　江孜羽刚睡醒时有点呆，思维也很慢。茫然地点了点头，想起来要问时间。

　　“……几点了？”

　　“快八点。”

　　他闷闷地哦了一声，不动了。

　　祁烨的声音向来好听。这个想法在纷乱的思绪中一闪而逝。不是低沉。该怎么说，大概是磁性吧。

　　我讲话没他好听。江孜羽下意识地比了一下，竟然还挺满意。

　　睡醒的时候思路总是特别混乱，所有相关的不相关的信息思绪都翻腾起来，声势浩大地占领意识。江孜羽放空大脑，任由各种各样的想法在脑海里信马由缰地奔涌了一会儿。

　　半晌，才问：“怎么不叫我？”

　　“你太累了。”祁烨轻巧地滑过这个问题，仗着江孜羽还没完全清醒，伸手拉他，转移话题：“回去吧。不是还要帮他们带早饭吗？”

　　江孜羽愣了一会儿才模糊想起确有其事。于是拉住他的手，借力站起，任凭他牵着自己往便利店走。

　　方是六月中旬的早晨，这点儿温度算不得太热。买东西的时候还觉得困倦，等再走了一会儿，江孜羽也慢慢醒了。快到公司门口，正好远远看见一个捂得严严实实的身影。

　　“那是赵城前辈吧？”他晃了晃祁烨的手：“师兄团的前辈。”

　　“……是吧。”祁烨有点不确定，毕竟前公司易主后，两个团本就不多的交集更是寥寥，算是两年没怎么打过照面。别说是轻微脸盲的江孜羽，他也不太敢认。

　　“那算了，叫声前辈就好。”江孜羽微微摇了摇头。

　　快走到门口时，两人身后，快门声忽然突兀响起。祁烨猛地回头，却只看到灌木丛微微晃动。上前两步，拍照的人已经不知所踪。

　　“你着什么急啊。”江孜羽赶上两步拉住他，失笑：“应该是蹲前辈的狗仔。”

　　祁烨有点不悦：“那也是狗仔啊，鬼鬼祟祟总不是什么好人。”

　　“未必未必。”江孜羽推着祁烨往回走，后者不情不愿地挪动尊贵的步伐，江孜羽在他耳边说：“万一人家是约好的，你追上去，岂不是闹乌龙啦？”

　　说着，他笑了一下：“别看前辈捂得严实，这样捯饬得也很帅呢。”

　　这就是在说赵城是特地打扮好要被拍到的了。祁烨看了一眼，想起以前同公司时偶尔看到他私下里不修边幅的样子，觉得也不是没可能。

　　江孜羽见状，立刻再接再厉。

　　“你想，师兄团不是马上也要回归了？过两天也该放消息了。这时候如果想带点话题起来铺垫一下，也很正常吧。”

　　祁烨转念一想，有些道理，只是心里到底有些不舒服。

　　江孜羽看出他的介意，便说：“既然这样，一会儿打招呼的时候提醒一声就是了。狗仔跑得快，本来也拿他们没办法。”

　　这个解释祁烨不太接受，便没作声。

　　看他不语，江孜羽又劝：“小烨，社会就是这样。很多事，或者说，这世界上的大部分事情，我们都没有办法阻止它的进程。但我们并非无能为力。只要做了力所能及的事，仰不愧俯不怍，就行了。”

　　这话豁达理智，像江孜羽一样通透。他好像总是那个点醒所有人的角色——两年前就是这样。

　　祁烨的表情有一丝松动，江孜羽正要再接下去，祁烨却捏了一下他的手，先开口，话却不是对着他说的。

　　“赵前辈，早上好。”

　　江孜羽接到暗示，急忙接上：“赵前辈好。”

　　那人意外地转过头，看见两人，愣了片刻，想不太起是谁，只好含混地说：“啊啊，是你们……早上好啊！”

　　在他愣神的时候，气氛已经有些沉了下来。

　　看祁烨不自觉又在人前高冷不语，江孜羽急忙接口，简单解释：“我们是Polaris的，这几天都在公司。”

　　赵城这才想起来他们是谁，不冷不淡地点点头，话说得客客气气，却不太友善：“听说你们换了个经纪人，是快要出新专了？怎么这个点才过来公司？”

　　“不小心睡过头了。”江孜羽没多解释，干脆大大方方认下来，又趁机提醒：“对了，方才过来好像听到快门声。好像公司门口狗仔一直不少。”

　　赵城点点头，没有露出意外的神色，只说：“这样、哦……我还忙着，先走一步。”

　　像是本就知道。

　　该说的也说了，江孜羽朝祁烨使了个眼色。祁烨不会不给他面子，朝赵城点了点头，就跟着告辞了。

　　走之前，赵城的眼神在他俩还没松开的手上落了一下，表情有些微妙。

　　两人离开后，赵城转身接了个电话。

　　“喂？让你拍的照都拍了吧。你到底是不是专业的，怎么还让人发觉了？”

　　“……算了，我不是来听你解释的。除了之前交代你的那些，去再做件事……”

　　电话那头唯唯诺诺。挂断之后，他轻声笑了。

　　“呵，反正都是要红的，怎么红也无所谓吧。不如也让我顺水推舟卖个人情……”

　　乘电梯的时候，祁烨有点沉默。江孜羽在反光的电梯门上看了他好几眼，想不出他为什么不说话。正犹豫要不要问时，祁烨却先开了口。

　　“孜羽哥。”

　　“嗯？”江孜羽有些意外。

　　祁烨顿了一下，对着电梯门的反光说。

　　“人情世故，你好懂得。”

　　他沉默半天就是在想这个？江孜羽愣了一下。愣神的时候，电梯已经到了二楼。祁烨没事人似地先走出了电梯，江孜羽急忙跟上。

　　他在祁烨身后苦笑了一下，随即收起那表情，换回温和自然的样子：“我懂了，你们就不必懂。”

　　“不是还有队长吗？”

　　“队长名字中间不是有一个‘季’字？伯仲叔季，季排行第四。他是家里最小的一个，也是老幺，你让他怎么懂这些。”

　　江孜羽哭笑不得，看了一眼祁烨的表情：“你不知道也没事儿，他其实没提过这个。那是我有一次——”

　　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练习室门口。练习室的门从内拉开，正好和洛河打了个照面。

　　江孜羽不得不咽下到嘴边的话，先和洛河打了个招呼。

　　“哟，回来了？”洛河不知为什么看起来有些紧张，一瞬间差点忘了要说什么。张口结舌半晌才找回说话的能力，若无其事道：“刚才说的我也不重复了，你们直接问他们吧。”

　　他的若无其事装得有点用力过猛，变成了一副冷冷的腔调；关门的时候手一抖，门“砰”地合上了。

　　江孜羽听着一门之隔洛河像逃跑一样的脚步声，不由得好笑：“他怎么了？小爷附体？”

　　一听这话，本来有些僵硬的气氛就被打破了，所有人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小爷是粉丝对祁烨的爱称，专指他惜字如金高冷待人的时候。江孜羽平时叫祁烨小烨，专要欺负作弄他的时候，就改口成小爷了。

　　“太紧张了。”余子宸深谙说谎的道理，话里真假掺半：“明天MV开机，他刚跟我们紧张了半天。”

　　“他紧张什么啊……”江孜羽有些无奈，转念一想，又不由得叹气。

　　“其实洛哥也不容易。”

　　被派来接手他们的，又有谁是混得顺风顺水的呢？

　　众人都听出这层言下之意，一时沉默。他们都不约而同地回想起这一路的事。

　　他们出道，也是在一个夏天。

　　那是个小公司，旗下一共两个男团，分别是师兄团Mobius和他们的Polaris。师兄团那时已经小有名气，隐隐有大热的趋势；而他们只是略有起色，任重而道远。

　　他们出道后不久，老板家里就出了事。虽然对公司感情深厚，但对钱的急切需求让他不得不卖了这个倾注了无数心血的公司。

　　接手的大公司看中师兄团的热度，一力把师兄团碰上神坛，同时也从他们身上赚了不少。

　　而需要花大力气培养的Polaris，在这场交易中就成为了弃子，随便安排了一个新经纪人，资源一概都是最次的，还不如不给。

　　那个经纪人大概也知道自己是被刁难了，和公司赌气，几乎没管过Polaris。一路摆烂两年，最后终于找了个机会，跳槽走了。

　　他们就这么作为资本斗争的牺牲品，从秋冬时节一路沉寂下来。勉强欣慰的，是那个经纪人摆烂摆得彻底，起码没让他们做什么掉价的代言宣传。

　　所以说，洛河接手了Polaris，其实也是背后有人整他，故意放他来坐这个冷板凳。

　　只是千算万算没算到，洛河是有真本事在身上的。

　　“又一个夏天，我们要出迷你专了。”

　　程凡喟叹一声，难得地带上了一丝感慨。

　　“这时候我才觉得我和三哥到处跑综艺的功夫没白费。起码在人前混了个脸熟啊！”

　　说了三句话，他立刻又不正经起来：“唉，离开电视机屏那么久，三四粉肯定想死我和三哥啦！”

　　“不可能。”余子宸沉稳地否定了他的话，随后自信地整理了一下领子：“他们只会想我的。”

　　他嫌弃地看了石化的程凡一眼，又补了一刀。

　　“你太吵了。”

　　程凡立刻开始二倍速地哀嚎，叶季昂想劝两句都插不上话。

　　江孜羽笑了一声，把话题拉了回来：“咱们刀群舞还没大成呢！赶紧打磨好了，把最好的一面呈现给大众，不要辜负了洛哥的努力！”

　　每个人的心都随之雀跃起来，连日的疲惫瞬间一扫而空，立刻都觉得更有动力爬起来继续了。

　　“明天就要拍MV了！”

　　七个人围成一圈，伸出左手放在一块儿，“三二一”地喊了三个数，最后把手一齐高高举起。

　　“——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