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影子》千江里的鱼

4、第 4 章

　　“哥——你千万必须一定要去啊—”高笑双手合十哀求地看着夏醒。
　　“这次比赛我他妈没你不行啊哥”
　　“什么比赛？”
　　那道题还差三步就做出来了，思维被打断，夏醒蹙眉撇了他一眼。
　　接收到他的目光，高笑清了清嗓子，用不太标准的播音腔狠狠贩了一波剑。
　　“这——是男人的战争！关乎着每个人的尊严！—”
　　察觉到夏醒不耐烦的目光，高笑也不贩剑了老老实实地交代实情。
　　“好吧其实是因为打赌打输了我就要围着‘Magic’跑三圈边跑边喊我是傻逼——”
　　Magic是附近有名的网吧。
　　“……”
　　“你真拼。”
　　夏醒无语。
　　他翻了翻练习册，心里有了数。
　　“行，等哥做完这题帮你挽回尊严。”

　　——
　　“…哎呀！就说捉弄一下她嘛～又不会有什么意外，再说了…”
　　“她这幅样子你们看着不讨厌啊—”
　　林佳有看了几眼好像无时无刻都在做题的戚影致，气不打一处来，双手环抱着翻了个白眼。
　　“可是…”
　　没等同伴说完，她就已经快步走向了戚影致。
　　“戚同学—”
　　她说话总显得嗲，有点台湾音。
　　戚影致抬头看了看她，没想起来这是谁。只好谨慎地点了点头。
　　“你好。”
　　说罢，又想低头去记笔记，林佳有更气了，伸手不由分说地抢过她的笔。
　　“…我、我是有事给你说”
　　对上她的目光，林佳有突然有些结巴。
　　可恶，好漂亮。
　　“下节自习，老师让你去把篮球放到器材室。”
　　半真半假。
　　真的是郑令国真的叫人这么做。
　　假的是没指名道姓让戚影致去。
　　戚影致被她抢了笔也没什么反应，只是淡淡点了点头，就起身去了器材室。

　　傍晚，橙黄色的光影打进教学楼，与灰色交织相映。
　　夏醒他们刚回来，他看见器材室里踮着脚尖费力把盒子塞到高处的姑娘，犹豫了一下还是给高笑打了声招呼走过去。
　　戚影致不矮，可那箱子有些大，挡着她的视线，只好摸索着往里推。
　　在箱子要栽下来的下一秒，那股酸痛沉重感就消失了，她闻见一股香味。
　　“小可怜。”
　　夏醒叹了口气，把箱子推了进去。
　　她听到这个称呼一愣，莫名有点不好意思。
　　“谢谢你。”
　　戚影致低着头，手背在后面不安地搅动起来。
　　自己好麻烦，每次都需要别人帮忙。
　　“我是乐于助人。”
　　他这次倒没盯着她，率先朝门口走去。
　　戚影致小媳妇似的跟着他。

　　咔咔——
　　夏醒拧了两下没拧开，又拧了两下还是没开。
　　“……”
　　“好像锁住了。”
　　“……”
　　最后叫也叫了，踹也踹了，门死活开不开。
　　于是就变成了两个人坐在垫子上，大眼对大眼。
　　“……”
　　“……”
　　长时间的沉默之后，戚影致有些生硬的拉开了话题。
　　“…你不上课吗？”
　　“帮高笑挽回男人尊严去了。”
　　想到刚刚的场面，夏醒才带了点笑，主动说：“他跟人家打赌，喊我去架势，到了地方还出言挑衅，实贱——”
　　“赢了吗？”
　　她忍不住追问，没问比赛模式。
　　“我在怎么能不赢—”
　　“哎—小班长还怕不怕猫啊”夏醒话锋一转，眼睛微弯，因为靠在后面的垫子上，戚影致感觉自己都能看出他睫毛的弧度。
　　郑令国早上选的班长。戚影致之前是没当过班长的，深知连班干部都没当过，教过她的老师都对她平时沉默寡言的性格头疼不已，学生反映过对她的不满或是发现她压根不管纪律之后，只能换个人当，久而久之交涉时总会特殊说明不要让戚影致做干部。郑令国却一反常态，戚影致也说不出拒绝话来，最后只能忐忑应下，想着还要向桑雅取取经。
　　“……”
　　她没说话，觉得自己说还是怕有点丢人。
　　又是沉默。
　　光线慢慢暗了下来，他看着小班长的脸从橙黄变成冷紫，原本皎白的皮肤色显了出来，几率碎发垂在发鬓处。
　　真乖。
　　不知道是气氛还是太无聊，几分劣性从绅士骨里钻了出来，夏醒低着眸子越发仔细地打量她。

　　从双眼皮的痕迹到低垂的眼，又顺着那条流畅的弧线往下，自动跳过了不该看的地方，就发现戚影致的手攥着垫子，时捏时松。
　　他看了一会，突然想到第一次注意戚影致，人家来和她说话，散步偶遇……
　　“戚影致”
　　他喊她，语气里的好笑是个人都听得出来。
　　她抬头看他，手攥紧了垫子。
　　“你是不是社恐啊。”

　　“你是不是怕猫啊。”

　　这句话突兀的出现在她的脑海里，连语气都一模一样。
　　她的脸色有点不自然。
　　“真的啊？”

　　“真怕啊？”

　　“整天参加国旗讲话的好学生是个社恐…嘶…”

　　她又把头低下了，跟接受批评似的。
　　上周林佳有说的话她都听见了，以为夏醒也会这么说。
　　觉得自己假清高，然后开始讨厌自己、远离自己…
　　“挺意外的。”
　　她的想象戛然而止，又听见夏醒说。
　　她几乎一瞬控制不住地抬了头，试图从夏醒脸上找出一种“我不想伤害你所以委婉的表示我讨厌你”的表情。
　　对上她亮晶晶的眼，夏醒莫名有点不自然，手指弹了一下，笑。
　　“怎么？一下发现我太帅被我迷住了？”
　　“谢谢你。”
　　小姑娘语气特别认真。
　　“谢什么？”
　　“…谢你…感到挺…意外的？”
　　“……”
　　被他这么一问，戚影致愣住了，绞尽脑汁想了想，觉得说“谢谢你不讨厌我”好奇怪，只好干巴巴地扯了一句。

　　“铃————”
　　下课了。
　　夏醒听见铃声，才慢悠悠地起身，拍了拍裤子往门口走。
　　没多久，就有人来给他们开了门。
　　“你一直都很帅。”
　　听她这么说，夏醒一挑眉，过了会才明白她是在回答他那句“怎么？一下发现我太帅被我迷住了？”。

　　“哥——”
　　高笑看见夏醒回来，没想那么多一下子从座位上弹了起来，大声喊他。
　　“这一节课你去哪了？我没看到你我都快吓死了以为你被那群傻逼秘密暗杀了……戚影致啊。”
　　他说话语速快，像是要一分钟把他一节课的焦急害怕慌张失措都告诉夏醒，过了会才看见戚影致，讪讪住了嘴。
　　戚影致有点不好意思，腼腆的点了点头，就回了位置。
　　他们人真好。
　　“你怎么最近总和戚影致在一块啊？”
　　高笑憋不住，向戚影致的方向挤了挤眼睛。
　　“你怎么张嘴闭嘴就是戚影致啊？”
　　夏醒瞥他，嗤笑一声。
　　“啧。”
　　“我…这是对好学生的一种欣赏。”
　　夏醒盯了他半晌，翻了个白眼，不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