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我们是同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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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见过路世年。”
程千安还在错愕和一丝微不可察的慌乱中没回神，就听到宁嘉晴毫无波澜地补上了又一句话：“我死的那年，见过他。”
“他很小，在哭，还有一只猫。我能闻到悲伤和痛苦的味道。”
“我讨厌这种味道。”她自言自语，“那时候，妈妈一直都是这个味道。我不喜欢。”
虽然差不多算是知道了自己想要的，但程千安还是有种丢掉平时的体面淡定，抱头大叫的冲动——
这信息量也太大了吧！
我还以为你就是个小妖怪，怎么还是个死而复生的妖鬼啊！！
“咳。”程千安自己在心里平复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好奇地问，“你怎么…嗯，回来的？”
妖鬼，妖或具有成妖潜质的动物在死去后灵魂并未消散，而是在某种条件下形成的一种特殊的鬼怪。理论上非生非死，处于轮回之外。
他是听说过这种存在，但真真正正遇到是第一次——或者说，他本来按部就班上着学，也没在现实里遇到过几个超自然的存在，只能算得上是纯粹的理论家。
“妈妈想我，所以我就回来了。”宁嘉晴理所当然地说。
程千安：“……”
他现在已经不太确定宁嘉晴是真的没对上脑回路还是装傻充愣了。
他还想问点什么，结果一转头看到吴明漪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似乎已经听到了部分对话，难得一见的眉头拧得紧紧的，走到面前，看了看他们两个，最后转向宁嘉晴：
“你……怎么跟他说了？”她语气有些犹疑。
宁嘉晴眨了眨眼，看向程千安：“……我们是同类。”
程千安一愣。
同类……指的是同样超自然的人和非人吗？
似是自己也有些不确定，宁嘉晴又做了一个嗅闻的动作，然后自己摇了摇头。后面却没对着程千安，而是转向了吴明漪。
“他，还没抓住。程住乡下，不知道。”
阅读理解能力满分的程千安很快意识到，她是在跟吴明漪解释，当年那个凶手并没有被抓到，身为“同类”的程千安不知道这件事，会有危险……
等等，凶手居然还没被抓到吗？应该已经好几年了吧？！
程千安只觉得背后一阵毛骨悚然。
但很快，吴明漪的话就打散了这股寒意。女孩笑得眉眼弯弯，同时拍了拍他们两个：“没事啦，我这边有内部消息，当年那个凶手已经死了。”
死了……
程千安下意识地松了口气。他忍不住看向另一边隔得远远的路世年，心想不知道路世年能不能得知这个消息——以及，宁嘉晴说他不记得，不记得的是什么呢？
他应该也是当年的受害者，看宁嘉晴和吴明漪这个态度，以及身为道士的凶手，当年的事件应当是整体涉及不科学因素的，但他并没有从路世年身上感觉到特殊的气息，除了……那只猫？算是吗？
程千安若有所思。他感觉自己已经隐隐窥见了当年的真相，只是似乎暂时没有更多的渠道去确认。
宁嘉晴说她已经看过路世年，就不继续参与接下来的活动了。吴明漪表示理解，然后准备回大部队，而程千安这才踏上真正上厕所的道路。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他在跟宁嘉晴擦肩而过的时候，似乎听到了低低的一句话，只是没来得及听清，就已经消散在风里。
“死亡……真的是结束吗？”
……
程千安刚一回到大部队，就被路世年搂住了脖子。
“说实话程千安。”男生压低了嗓音质问，热烘烘的吐息喷洒在耳侧，“你是不是去找宁嘉晴要联系方式了？”
程千安一顿：“你看到了？”
“好啊，我真是小瞧了你。”路世年的声音怎么听都带着一股咬牙切齿，“兄弟跟你心连心，你跟兄弟玩脑筋。骗我说去上厕所，怎么上到姑娘旁边掏手机去了？？”
“怎么，好学生的铁树终于开花了？”
“不是。”程千安尴尬地笑了一下，“同年级的，交个朋友。”
他现在看到路世年就想起刚才从宁嘉晴那里知道的信息，然后就想起路世年那从未诉之于口的父母，还有被取名叫做“妹妹”的猫……他实在是好奇地抓心挠肝，也有一种知道路世年居然也真的是跟那个世界相关的惊喜感，以至于有些难以掩饰自己的欲言又止——但，他肯定不能在路世年正高高兴兴在外面玩的时候提起这件事。
甚至以后也不能正面提起。
……还是顺其自然吧。
“你信你是交个朋友还是信我是秦始皇。”路世年阴森森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程千安轻咳一声：“很明显，你不是秦始皇。”
“行啊，长大了，有自己的小秘密了。”路世年冷笑了一声，松开了他的肩膀，“没事儿，不想说就不说吧，我猜你也不是看上人家了。”
程千安只是笑了笑，不吭声。这些涉及到路世年自己的他自然不会贸然去说，但关于他自己的……他也没想好告不告诉。
本来以为路世年只是普通人的时候，他从来没想过吐露关于那个世界的事。甚至于，一直以来爷爷耳提面命的都是，像他们这样的人，不能和普通人交际过多，以免将他们牵扯进因果。但据程千安观察，爷爷生前的普通人好友并不算少，所以大概也没必要很严格地遵守。只是他能感觉到爷爷和妈妈并不希望他和普通人真正地交朋友，所以他也就如他们所愿罢了。
和路世年成为朋友，怎么也算是他少见地叛逆了一回。
这边路世年本人可不知道他心里头倒腾的都是些什么念头，只是显得有点不高兴，但也没继续说什么，过了一会儿突然幽幽开口：
“程千安，我先给你道个歉，我之前在你家的时候，拿毛巾不小心开错了抽屉。”
“什……”程千安疑惑的音节还没发完，猛地止住了声音。他硬着头皮转过头，能看到路世年脸上那一对势在必得又直勾勾的眼神，有一瞬间简直让人联想到发现猎物的掠食者，专注里带着一丝微妙的亢奋。
“你别说，我感觉那一沓黄纸，跟符咒道具也是有一定的相似之处啊。”
黄纸。
啧，怎么还真被看到了。
“…嘶。”程千安仔细地想了想，“你别说，是有点像。”
“……嗯？”路世年的笑意突然僵在嘴角。
“怎么，你不会觉得那是我拿来画符的吧？”程千安坦坦荡荡地一摊手，“你跟陆老师住可能也知道，这种学校旁边的房子流动很快，指不定就要落下多少前任租户的东西。它这个我刚来的时候就有了，因为这么多还有个看起来不便宜的木盒，我怕他还要回来找到时候还要掰扯，一直也没敢动……你不说我都差点忘了还有这东西了。”
“照你这么说，我前任租户不会是个道士吧？”程千安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改天我把屋子里仔细检查一遍，没准还能找到一两张符之类的……”
路世年势在必得的那口气噎在嗓子眼儿，有一种上不去下不来的憋屈感。他盯着程千安，男生俊朗的面皮上笑意温和，眼神诚恳，语调是自然而然的从容，从哪里都找不出一丝说谎的痕迹——但路世年就是直觉他说的不是真话。
“你知道有一个说法是，对视五秒不笑出来就会心动吗？”程千安拿手在他眼前挥了挥，“你疑似注视我太久了，小路同学。”
“滚。”路世年瞪着他，两只手指指向自己的一对眼珠子，“你没有看到我的愤怒吗？”
程千安却一下子凑近，那对墨黑的凤眼和轻缓的呼吸一同扑面而来。
“在哪儿呢？我看看。”
语气带着点调侃的笑意，他起码专注地凝视了路世年五六秒，以至于路世年几乎看清了他的一根根睫毛和眼珠表面自己的倒影，才故作遗憾地摇摇头：“坏了，没找着，怎么办？”
“你！”路世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把他推开，更不懂自己近距离对视那一刻的慌张是从何而来，一切的一切无法捋清的潜意识都变成诉诸于口的暴躁，他几乎是恼羞成怒地推了程千安一下，“你他妈有病啊！！”
程千安并没有反抗，几乎是顺着他的力道跌出去，笑得开怀。
“我看到了。”他甚至唱了一句，“是心动啊~”
“啊！！！”路世年吼了一声，扑上去作势要打他，“你完蛋了程千安！！”
当初就不该对人有好学生的滤镜，觉得他是个乖宝宝！
这人纯爱犯贱，还戏精！！！
而程千安只是讨饶地抬手做了个遮挡的姿势，嘴角刚刚扬起，阴影下的笑意却未达眼底，带着一分自嘲地想：
至少，暂且转移了话题……
不容他们继续打闹，吴明漪很快把人都叫了回来，收拾收拾前往桌游店。
愤怒的路世年在打桌游的时候气还没消，打UNO坐在程千安前面甩了他三轮“+4”牌（陈筠：叫你一声世子爷你这气运怎么真是世子爷啊？？），然后下一轮扔了个“禁”，趾高气扬地看他一眼。
程千安低头看看自己手里快塞不下也打不出、五彩斑斓的一手牌，又环视一圈，苦笑了一下：“诸位，只有我开错了一局斗地主吗？”
“绿5。”陈筠放下一张牌，嘿嘿一笑推了推眼镜，“往好了想程哥，至少你能出牌的时候不怕没牌打。”
“抢绿5！”刘轩大吼一声，眼疾手快打断了秋映云刚要张开的口。紧接着，他下一个的路世年紧随其后，猛地拍下一张，轻飘飘瞥过来一眼：“……绿ban，你还想出牌？”
程千安也不恼，指着他手里只剩一张的牌，意味深长地笑了笑：“UNO，摸吧。”
路世年睥睨众生的表情龟裂了。他两眼一闭，就要栽倒在刘轩身上，被嫌弃地推开。
陈筠去摸牌，看着路世年那半死不活的样子顺便给他也摸了两张：“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啊世子爷。”
你别管。”路世年看着手里的牌冷笑，“我有自己的节奏。”
“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秋映云吹了声口哨，按下一张牌，“UNO……对不住了，宝贝儿。”
吴明漪幽怨地看了他一眼。
最后的结局非常戏剧性，桌上六个人打了一圈之后发现都没绿牌了，一个接一个地摸，只有程千安逐渐挂上戏谑的笑意，一张又一张牌被慢条斯理地按到牌桌上。
“绿3，没有吧？”
“绿6，哎，真可惜。”
“绿2，自己抢自己，不好意思了。”
你以为他最后赢了吗？并没有。就在他喊出UNO之后，前面一串人准备合起伙来制裁他，齐心协力地送了一个“+8”到他头上。
然后他后面的陈筠一脸无辜地打出手里最后一张牌，拿下胜利。
“我靠，你小子什么时候UNO的！！”房间里顿时骂声一片。
“我还喊了的！”陈筠欲哭无泪，“我也想知道你们为什么没人注意我啊！！”
秋映云摇头叹气，把手里最后两张牌扔在桌子上：“渔翁也没得利。”
“想不到吧。”吴明漪说，“渔翁背后还有资本的捕鱼船。”
“还装得特无辜。”路世年补了一句。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我们是同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