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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日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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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山间冬游的重要项目是看日出。
爬到顶点,再看那日光喷薄而出,带来强有力的震撼。
闹钟响起,祎世嘉全凭身体本能起床洗漱,尽管他困得眼睛都睁不开。
于归却已经穿戴整齐准备出发了。
祎世嘉迷蒙的双眼艰难聚焦,小声哝哝道:“哥,好困哦,起不来,抱抱我嘛。”
还是如此熟悉的撒娇意味。
祎世嘉从小就是起床困难户,小爸爸一般采取武力镇压的方式,不起来就鸡毛掸子伺候。
所以他非常不乐意让何凌叫自己起床。
于归叫人起床就很温柔,耐心在耳边哄,轻轻拍他的脑袋,起来还有糖果当奖励。
因此,于归那段时间几乎成了他的专属闹钟。
别人的起床气会乱发脾气,祎世嘉的起床气则是撒娇。
起不来只会叫“于归哥哥我好困,要睡觉”“于归哥哥我起不来,要抱嘛。”
叫得于归就差给这小祖宗跪下,亲自伺候其沐浴更衣。
今天喊出来只是岁月积累在身体里的本能反应,祎世嘉已经长大了,不需要于归再耐心哄着他起床。
没想到于归竟然和小时候一样,真的把他给抱起来,放到了洗漱台上,甚至贴心地挤上牙膏。
等祎世嘉完全清醒过来,他已经被收拾得整整齐齐,下一秒就可以直接出席重要会议。
等等,祎世嘉很快发现不对劲。
他是被于归抱过来的?
于归怎么会抱得动他?
一个Omega这么生猛是可以的吗?
祎世嘉发出藏在内心深处一直没说出口的疑问:“哥,你生日都过去那么久了,还没分化吗?”
“Omega十九岁还不分化身体很可能出现问题了,如果真是这样得抓紧去治疗,不要硬扛着啊!”
好好的干嘛老提这糟心事?
于归欲言又止,最后咬牙切齿:“还没,你着什么急,我身体好着呢,你长大就知道我有没有问题了。”
开完黄|腔的于归觉得这样对小朋友的身心健康影响不太好,只能匆忙拉开话题。
“你别想那么多,再晚点我们就要赶不上日出了。”
转移祎世嘉的注意力对于归来说如此简单。
祎世嘉果不其然忽略了前面提出的问题,跳起来忙着往外赶,:“对哦,那我们快走。”
昨晚大家说好一起来看日出,但是这个爱赖床的年纪,今早大部分人都起不来。
路上零星碰见几个,最后登上山顶的居然只有他们俩。
植物蒸腾使得山间水汽充盈,随着温度升高化作一丝一团的雾,笼罩在山头。
如同美女戴着古老的面纱,守护山脉神迹。
星星尽数散去,月亮也只剩下一道残影,靠着灰蒙蒙的夜色统治大地。
突然,遥远的云雾逐渐染上一层金光,微弱却蕴含无穷的力量。
沿直线传播的光照射出空气中浮动的微粒,隐匿在岚霭下的山谷发出幽幽叹息。
完全升起也不过短短几秒钟,流岚却消散得无隐无踪。
仿若从未出现过,找不到痕迹。
祎世嘉被眼前的景色震撼得久久缓不过神来,贫瘠的语言系统发出单薄的赞美:“这日出也太漂亮了。”
美得如此动人心魄,掩盖宇宙万物的秘密,让人从中找寻到生命的意义。
正如痴如醉的两人同时收到手机消息提示音,所有毕业班的期末成绩已经发送到学生的信息助手里。
也许是太阳带来的好运,也许是平时足够努力。
祎世嘉英语成绩考到了八十分,比于归给他定的目标还要高出十分。
没到及格线,但这也是前所未有的大进步,是祎世嘉认真尝试后取得的成果,是小小的成功,也是迈向成熟的一大步。
祎世嘉在激动的时候习惯性地抱住于归,开心到眼睛弯弯,漂亮动人:“哥,我做到了!”
于归摸摸他的脑袋,笑着恭喜他:“我们依依,不管做什么,都可以成功。”
兴奋之后,祎世嘉又吵着闹着要看于归的成绩。
排名突破四十大关,来到全市第三十五名。
时光不负赶路人,当你努力,全世界都会为你让路。
于归放下背包,拿出两条宽宽的丝带,和庙里祈福用的差不多大小。
他来之前就做好攻略,相传这座山古时是神山,山顶处长了一棵千年不死的古树,古树是通往仙界的开关,在树枝系写下愿望的丝带,就可以被天神听到。
祎世嘉拿过丝带和马克笔打趣:“想不到,哥你也很迷信嘛,我还以为你们理科生都崇尚科学呢。”
于归脑子里突然出现网上很火的土味情话:我不是唯物主义,我是唯你主义。
想着想着就笑出声:“嗯,这次考得不错,是因为依依上次去庙里求到菩萨保佑我,所以这里我们也来拜一拜,不放过每一个神仙。”
还要陪你走遍千山万水,踏遍华国所有存在神灵的地方。
然后向他们许愿:永远不分离。
其实于归还想说:我怕我保护不好你,才妄想访遍神迹,叫所有神明都来帮我守护你。
但他最后什么都没说,只是提笔,有力的字迹在丝带中央写下:
希望祎世嘉此生波澜壮阔,悲欢喜乐,皆得偿所愿。
这个愿望实在是声势浩大,鼓点般密密麻麻敲在祎世嘉心头。
“怦咚、怦咚”,恍惚间,心脏就失去了应有的跳动节奏。
他想到自己既然已经求过平安符,这次就不能再许平安类的愿望,不然佛祖嫌他麻烦,就不替他实现了。
祎世嘉想了一会:“哥,我的愿望比较小,神仙肯定会更喜欢实现我这样的小心愿。”
他拿出自己的丝带,认真写下:
希望于归哥哥在未来每一次考场上,考的全会,蒙的都对
前途坦荡,无限荣光
于归目光落在祎世嘉手写的称呼上,微微出神。
小屁孩自从小学毕业之后就不怎么叫于归哥哥了,统一用哥这个字来代替。
给出的理由是叫起来太黏糊,显得祎世嘉很幼稚。
但幼稚多好,祎世嘉身上那股介于青年和孩童之间的性格。
既有少年无畏的青涩,又有孩子般的单纯可爱。
多种性情交织在一起,构成一个独一无二的他。
于归最爱的祎世嘉。
古树上的丝带满满当当,几乎快要挂不下其他,看来这里已经承载了不少人最虔诚的祈愿。
祎世嘉干脆将迷信贯彻到底,非要挂在枝丫最高处。
仿佛挂得更高,也更容易实现。
于归只得抱住他的双腿将他拖举起来,方便他挂丝带。
饶是Alpha体力好,这样举起一米八的男生也会吃力。
祎世嘉怕他累着,动作迅速,三两下就挂起来。
回程路上,祎世嘉止不住回头去看,那树冠上两条丝带,被风吹得交缠在一起,颇有抵死缠绵之势。
像这世间万物,映照出他们从小经过的时光。
回到民宿才八点过,当代青少年的作息表里,这个点还是和周公相会的好时候。
“懒死他们算了,这都几点了!怎么还不起!”
祎世嘉已经忘记自己也是起床困难户,现在他精气神十足,有空去折腾其他人了。
刚刚于归接到管理员的电话,说有人退房离开,需要他过去核实信息。
剩下祎世嘉一个人在大厅里无聊得很,校霸罪恶的魔掌由此伸向可怜的卓启华。
卓启华起床的表情比张怀民更加懵逼,看到皇上出现在眼前时,他肯定了自己还在梦里。
“皇上怎么可能起那么早,我一定在做梦。”说着又要躺回去接着睡。
还没挨着枕头就被抓住衣领摇晃,这下卓启华想睡都不行。
“皇上,您不能因为皇后不在就来霍霍我呀。”
我虽然只是一个工具人,但工具人也有尊严,工具人也需要休息。
可专|制君王才不会体恤臣子,他们只会压榨忠臣最后一丝价值。
祎世嘉用脚趾头都能猜到,退房的是叶恒。
栽赃失败留在这接受群嘲,还是跑路躲一阵等待风平浪静,是个人都会选择第二种。
叶恒这个人品德确实不敢恭维,为一次篮球比赛就能搞一出戏,这次失败保不齐下次会不会再卷土重来弄什么幺蛾子。
祎世嘉倒是无所谓,对付这样的人打一顿是最好的解决方式。
万一叶恒这个不长眼的联合他表哥去找于归的麻烦呢?
祎世嘉仔细一琢磨,觉得不能仍由事态超出自己的控制:“小华子,回去之后帮我把叶恒约出来,老地方。”
卓启华惦记着于哥给自己的任务,心里打鼓,不确定地道:“这不妥吧,您不是已经从良了么?”
什么破形容词,祎世嘉白了小华子一眼,将事件从头到尾给工具人梳理一遍,最后得出约谈叶恒的必要性。
有理有据,让人无法反驳。
“况且,我也不一定会动手啊,能用嘴皮子解决事情,我也不会蠢到非得揍他一顿。”
卓启华的小脑袋瓜思考不了太多,轻易被皇上说服:“也对,那行,回去我帮你问问。”
密谋达成,祎世嘉果断抛弃卓启华回去找于归。
留在风里的卓启华:……
大早上的,倒也不必如此心狠。
三天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离开的时候祎世嘉望着这间民宿,一如初见时那样沐浴在风下,矗立在光里。
恋旧的祎世嘉拉着于归撒娇:“这边风景很好,我们什么时候再来玩吧。”
撒娇精!于归宠溺地笑笑,刮一下他的鼻子,然后应下来。
独自走在后面的卓启华:真是没眼看。
回家后,于归为这三天的放纵付出了代价,一头扎进作业的海洋,和外界失去联系。
这正好方便了祎世嘉行动,不然天天被于归盯着都不知道找什么借口偷溜出去。
叶恒是被同学叫出来的,同学没等到,反而等来了祎校霸。
“哟,叶恒同学,真是好巧啊,在这等人呢?”
装什么装,在这种小巷里见到还要说什么狗屁偶遇,难道还要叶恒接一句他俩很有缘吗?
“叫我出来干嘛?打我一顿?”叶恒悄悄握拳,摆出防御的姿态,以便应对校霸突然袭击。
他和祎世嘉的交手都仅限于打嘴炮,对校霸实力认知也只来源于学校同学们的口耳相传。
真实的校霸打人什么样,他不知道。
未知才可怕,因为害怕所以疯狂想要战胜。
叶恒爱挑衅祎世嘉,本质是因为他本能地惧怕祎世嘉。
“我可是社会主义好青年,不会随便揍人的。”祎世嘉把拳头捏的咵咵作响,说的话没一点可信度,“我只是想和你聊聊天。”
叶恒扯着嘴角直抽,满脸写着骗过一次还想骗他第二次吗?
祎世嘉不耐烦地啧一声,他刚刚捏拳是因为指关节有些发痒,扯一扯松松骨头,没想到这也能把他吓到。
既然说好不动手,祎世嘉绝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今天不揍你,跟你说个事,离我哥远点,不要老想打击报复,更不要肖想他,做好你该做的事。”
叶恒读初一在操场上看见于归,就被学长的美貌折服,扬言肯定能追到他,闹得人尽皆知。
恋爱自由,祎世嘉虽然心里不舒服,但也不会因为有人要追于归就跟人结梁子,不然这南郊九中一大半人都得是校霸的仇人。
怪就怪叶恒这厮嘴巴太贱,追人不拿出实际行动,成天只会躲在班里说些下/流话。
这些话传到祎世嘉耳朵里,他气得快要爆炸。
于归那么清高一个人凭什么被叶恒瞎意/淫,找死吗?
课后祎世嘉就冲去体班掀了叶恒的桌子,力道之大,板凳的尖角落在瓷砖上居然砸出一个小缺口。
校内校外的战绩再加上这一次单枪匹马闯入体班事件,校霸就此得名。
校霸难得给了台阶,叶恒还不愿意顺着下去:“你管我,我喜欢于归学长当然要去找他。”
要不怎么说叶恒贱呢,明知祎世嘉底线在哪里,还非要去蹦哒两下。
不过就是觉得祎世嘉不敢真的对他怎么样。
所以拳头砸在身上的时候,叶恒懵逼了几秒,痛觉召唤回神经,他已经被打得倒退几步倚在墙上。
祎世嘉这拳没用十足力气,却打在胸口最痛的位置,从外表完全看不出来有什么事,说是他自己不小心撞到的也不为过。
祎世嘉已经很久都没动过手了,上一次还是打叶恒他表哥:“你和你表哥,真的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贱得有滋有味。”
“你嘴贱一次,我打你一次,打到你下次张嘴犯贱就会觉得痛为止,懂了吗?”
祎世嘉周边气压肉眼可见得降低,面若寒霜,冷气直冒。
卓启华在外边转着圈放风,无聊得想抠脚,突然听见里面传来打斗声,他心里一惊,急忙往里赶。
看到祎世嘉举起的拳头马上要落在叶恒胸口,卓启华连忙上前抱住他的后腰往外拖:“皇上,冷静一点,你答应我的,别动手!”
卓启华庞大的体型发挥出优势,也只有他才能拦住祎世嘉。
“不给他点教训以为我装孙子呢?叶恒,你有种试试看,我能不能打到你闭嘴。”
卓启华一路把人扯到街道上才敢放手:“你说你理他干什么,他就是个抖/M,你越愤怒他就约开心,最后只能给自己找不痛快。”
祎世嘉不吭声,心虚的成分占多一点,毕竟答应过不会动手,结果转头就啪啪打脸。
更心虚的是,出来之后才看到于归发消息问他在哪里,但他当时正忙着揍人,没有时间回复。
祎世嘉整理一下着装,拍拍衣服上的灰尘,顺手打个车:“回去了,今天的事别告诉我哥。”
这让卓启华怎么接呢?
因为害怕出事,小华子一早就告诉皇后娘娘今天皇上要御驾亲征的事,根本就没打算帮皇上隐瞒。
祎世嘉的话又不得不接,卓启华只好昧着良心:“我办事你放心,绝对不会有第四个人知道。”
叶恒算不上人,暂且委屈他一下,所以这件事只有皇上皇后和他这个忠臣三个人知道。
卓启华为自己机智灵敏的反应拍案叫绝,没点本事,都不好意思在暴|君手下当间|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