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六-急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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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市局吗队长？”顾野发动车，拐到权当作大路的一条田埂上。
“今天就不回了吧，时间还不晚，晚上我把孟子荀之前没做完的笔录做掉。”柯凛在副驾驶拿出笔记本，龙飞凤舞地记下刚刚各个组汇报的精简要点，皱着眉圈出了几个疑点，“留一组痕检跟刑摄在这里，别的让他们吃完饭就回去吧。”
顾野点点头，拿起车载对讲机吩咐下去。
回到招待所大约是六点四十，餐厅里人不少，但是因为今天才刚发生了死亡案件，气氛怎么都不能说是轻松。乜斜着眼的、沉默的，各自心怀鬼胎，似乎遮掩着什么，又似乎一无所知。
纳兰当地的特色菜有些出乎意料的清淡，多数是素菜，来源于原住民亲自种植的一些不知名的植物。
“顾雨当时应该没吃很多吧？”柯凛夹起一筷子绿油油的边缘有点泛黄的叶子类食物，皱了皱眉。
平心而论，他想吃肉。
出现场之后他真的不想吃素。
绿叶子能给他补充今天的消耗吗？显然不能。
除了一堆纤维素它什么都不能留下。
柯凛又戳了一筷子叶子嚼了嚼，最终索然无味地放弃了。
“八点，问询室一，带好电脑，把孟子荀的笔录做完。”柯凛打开微信给顾野发了条消息，起身开始回房想要找点别的吃的补充能量，眼睛一瞟瞥到自己常年不打开的刑警队的微信群“一命二运三风水逢案必破衡海刑警第一支队”突然间有了大动静，于是点进去看了看。
风：“［死者顾雨的法医鉴定报告］［文件］”
简单的名字，简单的白色头像。
等等林远风为什么会在这个群里？？
法医……哦……柯凛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法医理论上来说好像确实是刑警队的一支。
一枝独秀：“林法医你确定要把这么正经的东西发在我们这个玄学交流群里？？”
我野得很：“林法医这个一般通过邮箱发给特定的人就可以了，没有必要全体发的。”
风：“……”
风：“好。”
一枝独秀：“这个群呢主要是积攒仙气用的，虽然我们信奉的是彻底的马克思主义但是玄学永远在我们身边！！”后面跟着一大串玄学表情包。
也有人在后面跟着叽叽呱呱说两句，但是林远风点开自己空空如也的表情框，手指在输入框上停留了一会，最终什么都没发出去。
原来要用邮箱的吗？林远风回学校跟进项目跟进了八个月，很多习惯好像都和他记忆中的不那么相同了。
他想着自己是不是还得把文件再用邮箱发一次给柯凛，手机突然震动了两下。他打开微信看了看，一个头像是白底上一盆刚浇过水的吊兰，名字叫“南柯”的人申请添加好友。
是……柯队长啊。林远风回想了一下，那个吊儿郎当的人竟然会用这种看起来简直像假号的一样的头像和这么富有……意境感的名字，真是有些难以言喻。
南柯：林先生东西直接微信发我就行，方便。
林远风的手再次在输入框上停了很久，除了那份已经发出去了的文件，依然一个字都没有发出去。
柯凛迷迷糊糊打了个盹。
今天虽然没有什么追捕等高紧张度的活儿，但是这些琐琐碎碎的问询啦现勘啦依然非常消耗人的精力，导致他回到房间原来想好好看看林远风的鉴定报告的却靠在桌上无意识地睡着了。
其实这并不常见。柯凛就算是睡觉也很少在陌生的地方入睡地这样快过。
迷迷糊糊中他好像听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虽然睡意依然席卷着他，但是多年来的训练让他在极短的时间内挣脱了缠绕在思维上的枷锁。
他抹抹眼睛，拉开门：“怎么了？”
“柯队，程丽华出事了！！”顾野满脸惊恐。
“什么？！”柯凛瞳孔猛然一缩，“在她房间里出的事？！”
顾野点点头，神情凝重，柯凛电光石火间拔腿就向二楼最里侧的房间猛冲。
“不是就她一个人在房间里吗？你没有叫人看着她吗？”柯凛完全没有想到会在调查初步结束后给他来上这么一茬事。
“叫了啊！但是她就是在房间里好端端地突然倒下了啊！又没人进去，她自己也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谁知道突然间就这么直挺挺地死了啊！”顾野一脸崩溃。
柯凛无声地骂了一句什么，脚下到了程丽华的房间，迅速戴上手套穿上鞋套一个箭步就冲到程丽华面前。
没有肉眼可见的血迹，各部分骨架也完好无损。程丽华神情很安详，就像是在睡梦中安然离去的一样。
“……法医通知了吗。”柯凛眉头紧锁。
“啊啊还没有！”顾野赶紧掏出手机准备打电话，“事情太紧急我只来得及喊你……”
这时候，门外围观的人群里突然出现一些不寻常的嘈杂，一个穿着黑色大衣的身影奋力地拨开人群冲向现场内。
“让一让，法医！”林远风从人群中冲开一条道路，把手中的金属箱一甩，连手套都没来得及戴，一个箭步上去在程丽华旁边跪下，翻开眼皮看了看，又把全身上下各个动脉点按了一遍，沉声道：“还有救！”
他换了个姿势，把程丽华在地面平放好，手掌交握，对着胸骨就是狠命地按压。
胸骨深陷，节奏稳准，标准的心肺复苏。
大约两轮心肺复苏后，林远风抬眼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柯凛：“CPR 会吗？”
柯凛愣了一下，脸色有些扭曲地看了看自己还打着石膏的左手。
“你来做。她现在情况很危险，我没开胸看但是我推测是严重的心脏衰竭导致的心脏骤停，要立刻心内注射强心剂。”林远风抬手离开，柯凛豁出去地双手接上。幸好他还只是轻微骨裂，现在也差不多好了，不然打死他都不会用打着石膏的手去做 CPR。“但是我不确定我有没有带强心针，赌一把了。”林远风开始在他的箱子中翻找。
大约三十秒后，林远风低骂了一句什么，手在箱子边的椅子上愤怒地一锤：“啧，上次给一个车祸里的幸存者心脏骤停用掉了。”
“用我的。虽然不知道是不是你要的。右腰侧装备带里，左数第二支是去甲肾上腺素。”柯凛手上没停，开口道。
“去甲肾上腺素？”林远风略略有些惊讶地重复了一声，但是抢救刻不容缓，他立刻伸手去摸柯凛的那支强心针。
虽然是十一月，但这几天天气并不是很冷，柯凛只穿了一件单衣跟一件外套，装备带就从肩臂处垂下横扎在腰腹处。
林远风撩起外套看了看，当下看到柯凛把配枪跟强心针放在一起，有点惊奇。
“不怕药剂破碎或者变质么。”林远风低声自语。
柯凛的针剂放在两层尼龙布的中间，林远风费了不少力才堪堪拉开夹层的拉链。
一排四支针剂，去甲肾上腺素只有一支，量不多，要是能一次抢救过来应该够用。林远风拿出自己要的那支，拉上拉链时无意间碰到了柯凛的侧腰。
柯凛在腰腹部管理这一块大概做的不错，只是不小心碰到就能够感受到单衣下紧绷的肌肉，完全没有普通人腰腹处的一丝赘肉。
穿衣显瘦脱衣有肉。林远风感慨了一下。
法医虽然也要过体能测试，但是显然没有刑警那么严苛，所以导致林远风虽然体能不弱但是体质向来不怎么好。简单来说，就是考试一分钟，休息俩礼拜。林远风能散打能持枪，就是体力不怎么持久，就拼一个爆发。
林远风摇摇头，把这些想法通通赶掉，晃了晃那支针剂，从自己的箱子里拆出一根没开封的很长的 9 号针头，接在药剂上把里面的空气慢慢推着排出。
柯凛很识相地停了 CPR，毕竟心内注射要停止心脏按压这一点还算是个常识。
胸骨左缘大约两厘米，垂直下刺四厘米。心脏被刺穿时有轻轻的一声空腔声，林远风回抽了一下针管，确认有回血，旋即将药液坚决地一推到底。
短暂而漫长的等待。
压到出血点没有出血迹象了，林远风继续上手做 CPR，不知疲倦地，每一次都压到标准深度。
一分钟。
五分钟。
十分钟。
直到林远风根本感觉不到自己的手，只是机械地重复着手上的动作。
然后程丽华有了自主心跳和自主呼吸，脸上也开始有了血色。
林远风脱力地停止了按压，想要起身，然而双手双腿都已经麻木到失去了知觉，完全不受控制向后一倒。
“！”柯凛一惊，下意识地伸手去托林远风，一不小心忘记了自己在他的右边，打着石膏的左手承托住林远风整个身子，柯凛感觉自己都能听到骨头不堪重负的呼喊声。
“……柯队长你的手！”林远风一开始只是感觉到背后硌得慌，愣了一下突然反应过来柯凛还打着石膏，当下一声惊呼，想要用力让自己的重量不要完全压在柯凛的手臂上，但是他体力本来就不好，再加上刚刚做了十分钟的高强度心肺复苏，现在能做的只有瘫着。
“没事，别动。”柯凛把一开始的痛感压回去，腰腹用力换了个半跪的姿势，右手环过去托住林远风的大部分重量，然后发力把他挪了个方向，端端正正靠在木质的床脚。
“柯队长，你的手怎么样！”林远风背后有了借力，立马就想撑起身看看柯凛的情况。
柯凛一把按住他不让他起身：“我没事。倒是林法医这个情况，估计不能给我做检查？”他轻笑了一声。
双手颤抖，衬衫早就被冷汗浸透。林远风被他这么一说才意识到自己真的透支了，确实没有办法给柯凛做检查，于是紧绷的身体终于短暂地放松了下来。
“说起来，林法医为什么会在这里？就算程丽华一出事你就往这里赶，从市局过来也要半个小时吧？”柯凛挪过去跟他坐在一起，问道。
“倒也不是。我并不知道这里有人已经出事了，不然我肯定会检查一遍把强心针带着的。”林远风有些懊恼，就算脸色已经恢复了一直以来的凉薄，但是因为有了血色，所以显得生动了不少。
“那你的意思是，你知道有人会出事？”柯凛咀嚼了一下他的话，很敏感地发现了问题。
“对，”林远风坦荡地回答，“说实话这是我的一个失误，我直接告诉你让你去查跟温泉相关的事情，我忘记了如果凶手还在这里，听到或者是看到你们的行动，很有可能会杀个回马枪。”
柯凛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这时候，刚刚救回来的程丽华面露痛苦之色，胸膛快速起伏了两下，猛地吐出一口瘀血。
林远风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招手叫过来一个小刑警，指导他给那口血取样，立刻带回市局给宋前辈做加急毒理分析。
“来的路上我有听说，程丽华是一个人在屋里突然间倒下的，我觉得应该是中毒，分析结果现在交过去的话明天就能……”
柯凛突然间打断他：“能走吗？”
林远风一顿，活动了一下脚腕，觉得已经比起之前已经有了点力气，旋即点了点头。
“你今天应该不回局里了吧，我之前把所有的相关人员全都留在了这里，所以也没啥房间多的了，就委屈你一下跟我睡一间好了。”柯凛起身，伸出右手把林远风从地上拉起来架到自己肩膀上，吩咐了顾野跟沈玲去照顾程丽华，转身就向楼上走去。
“没发现吗？有人偷听。”快要上楼的时候，柯凛低声在林远风耳边说道。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六-急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