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锋》鸥照

10、九-推测

　　会有问题吗？

　　程丽华在柯凛一行人离开房间后的半个小时内依然保持着半躺的姿势一动不动。

　　床边看守的小刑警打了个哈欠，百无聊赖地拿着笔在本子上画着小人。

　　程丽华眼皮动了动，觉得自己疲惫异常，连这点小动作都需要百倍的精力。

　　应该……不至于吧。他跟自己也不是很熟，警察应该不会查到他头上吧？

　　柯凛那一抹笑几百次闪回在她的脑海中。

　　她有些懊悔，明明自己都能豁出命去帮他，怎么就偏偏在这个关头，在这种看起来毫不重要的关头，她偏偏就掉了链子？

　　她的嗓子似乎肿了，心跳也很快。

　　她闭了眼，觉得心悬空着，手脚没有一丝一毫的气力。

　　柯凛径直走回房，从包里拿出一张挺大的白纸铺开在墙上，四角用图钉摁紧，揣了只记号笔站在墙前沉思。

　　因为招待所没有打印机，所以照片什么的都不能冲印出来，他只能用最原始的办法画思维导图。

　　他在纸的正中间写下顾雨的名字，然后牵了根线到下面的程丽华身上，随后在偏右一点的地方写下几个重点场所，然后大笔一挥把温泉、祠堂跟程丽华圈了起来。

　　“毒理结果？”柯凛把笔帽盖回去，斜靠在桌子上。

　　“确实有药物残留，但是是一种从来没被发现过的药物。”林远风反反复复把宋伟的那份报告看了好几次，“宋前辈没有给出直接的毒物名称，但是我看了看性质，感觉跟□□有点相似。”

　　“□□……”

　　“也是作用于心脏的一种药物，前期会导致心动过缓，然后一段时间后会迅速增大心率，最常见的解剖症状是心肌断裂。”

　　“但是顾雨并没有心肌断裂。”柯凛皱眉。

　　“嗯，只有轻微的心肌劳损。所以应该不是纯□□引起的中毒，是它的变种也说不定。”

　　“那就姑且先称作药物 W 吧。”柯凛回过头，把 W 写在那张白纸上，用虚线跟顾雨、程丽华连接起来。

　　“九号晚上八点顾雨跟孟子荀说自己要去泡个澡，那是所有人最后一次见到顾雨。”柯凛换了支蓝笔开始在各个地方写关键时间点，“死亡时间是凌晨三点到四点……不对，有温泉的影响。”

　　“暂定九号晚上十一点到十二点吧，我用春天的时间推算了一下。具体的时间等去了温泉那边的现场我可以给你。”林远风看柯凛在这边停顿了过长的时间，适时地开口。

　　“九号晚上十一点到十二点顾雨死亡，凶手运用了某种办法没有留下脚印跟拖拽痕迹地把她带上了半山腰并抛尸在祠堂外围，这项行为的发生时间是在……凌晨四点半。”

　　“这么精确？”

　　“痕检用同一丛草做的实验，因为正好是阴天，阳光对于蒸发的影响很小，痕检就做了模拟，根据顾雨尸体压倒的草的切口的状态反推，基本上误差在五到十分钟内。”柯凛把这个时间用箭头插入到祠堂后面。

　　“然后五点钟程丽华发现了尸体。”

　　“对。十号上午八点四十二收到报警，八点五十法医赶到现场，九点十一刑警大队赶到现场，晚上八点四十二顾野通知我程丽华出事，抢救总共耗时十四分二十秒。”柯凛旁若无人地继续写，就好像林远风只是他脑子里的另一个人格，用提问的方式促使他继续思考，完善流程。

　　大体经过写完，柯凛把笔帽盖好，往后一躺，整个人陷进沙发里，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张约摸两米见方的图。

　　“总觉得……哪里不对。”柯凛自言自语地摸了摸下颌，手里有一下没一下地转着笔。

　　“为什么会有两个八点四十二……”柯凛眉头紧锁，“巧合吗？”

　　“……柯队，你难道不觉得所有的时间都有些精确过头了吗？”林远风沉默了很久，缓缓开口。

　　精确吗？确实。

　　每次当他们完成了前一部分的调查快要休息的时候，总是会有一个线索引他们继续向下查，一天下来几乎是马不停蹄。

　　——就像是有人故意为之。

　　——就像是有人预测了他们警方的所有动作，甚至连他们在林远风这一局外人的提醒下找到温泉这一件事都考虑在内，并且在晚上的同一时间制造了第二起未遂案件。

　　如果确实是这样，那真是赤裸裸的挑衅啊。

　　柯凛垂了垂眼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机械指针恰好转到五点。

　　“还有两个小时。”他低声自言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