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的事》回味

2、第2章

　　第二章

　　曾今看过一本感人的书，记不得名字了，却依然清晰地记得那隐含淡淡忧伤的文字。作者大概是个敏感的女子，那种细腻的形容，仿佛有种无形的魔力，深入骨髓。忽然发现，自己对此有着特别的执念，一如那随风而逝的初恋。

　　------------------苏笑日记

　　小区附近就有一个大型超市，商品齐全。二人裹紧了大衣，一路有说有笑地进了门。

　　时间临近晚上六点，外面又下着雪，来购物的人并不多。苏笑跟在沈琛晗身后，看她一手推着推车，一手熟练地取下架子上的食物，看看保质期又看看生产日期，时不时还若有所思的背影，忽然有种莫名的感动。

　　她的脑海里又浮现出沈琛晗那日请教她如何使用电磁炉的那张苦瓜脸，简直判若两人。她暗叹，难怪歌里会唱：岁月有着不动声色的力量。

　　于是打趣前面忙着挑选食材的某人：“什么时候找个长期饭票，甘愿为人家洗手做羹汤啊？”没等某人回答，她又一手支着下巴，眼神在她身上扫了一遍，不紧不慢地开口：“唔，依我看，沈大小姐还真真是宜室宜家。”

　　沈琛晗朝推车里扔了包速冻汤圆，头也没抬地回答说：“你才看出来啊？甭急，回头姐给你露两手，保证你服服帖帖。”

　　二人一路逗趣地结了帐，拎着大包小包回了家。

　　沈琛晗的公寓位于本市城东的一个高档住宅区，环境幽静。由于都是些小户型的套房，颇受本市年轻白领的喜爱。小区还配有专业的健身房，游泳池，网球场和一个小型私人会所。

　　当然，小区的设计还是有些美中不足，单从进入小区大门有些费神就可以看出来。这里配备的专门车道和人行道总是让人容易搞混。入口处的保安看上去训练有素，开门，点头致意，动作行云流水，一丝不苟。

　　从地下车库走回沈琛晗所在的公寓，需要经过一段露天走廊。夏日里，漫步长廊，想必也是件美事，不过时值冬日，除了寒风吹得鼻子通红，苏笑并没有诗情画意的感觉。

　　趁着等电梯的间隙，沈琛晗同苏笑抱怨，因为住在十九楼，所以每个上班的早晨都会很抓狂。跟读书的时候一样，她还是改不了丢三落四的坏毛病，不是忘了车钥匙就是忘了关灯。然后不得不懊恼地再坐电梯上楼。

　　电梯里的暖气也很足，苏笑脱了外套搭在手臂上，笑着问：“就凭你那点工资，我看也够就你日常吃吃喝喝，偶尔买几件衣服什么的。”沈琛晗的衣服向来精贵不精多。这么个高档的小区，以沈琛晗现在的工资，最多也就只能完成个首付吧。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种三餐无规律，空有好睡的本事的人，怎么会受得了我老爸那每天的狂轰烂炸？索性就找了个借口，搬出来一了百了。”她撅了撅嘴，言下之意，虽然自立门户，却也是“没出息”地靠着老爸。

　　沈琛晗有着一份令人羡慕的工作，在一家国有投资银行做顾问。工作虽然辛苦，收入却也极为可观。她终有一日也是要回自家公司帮父亲的忙的。说不上束缚，只是其中的压力，或多或少让人有些望而却步。

　　这就是所谓的命运。

　　苏笑轻轻地吐了口气，右手无意识地摩挲着左手的中指，空荡荡的，却有点心有余悸。

　　“还不赖嘛，都知道车子，房子，票子都到手后才闪人？”苏笑强迫自己甩开那些乱七八糟地事情，顺着话题继续她的揶揄。有时候，她还是挺羡慕沈琛晗的，虽然她的母亲在她很小的时候便过世了，但沈爸爸那份当爹又当妈的爱却是让人分外感动的。

　　苏笑依然记得，高中那会儿，沈琛晗便是学校的风云人物，不仅人长得漂亮，家事好，人缘也不错，更重要的是成绩也优异。除了偶尔有些大大咧咧，没头没脑外，好像楞是找不出什么缺点。相对于那时候明显是丑小鸭的自己，她觉得沈琛晗之于易安也算是在情理之中。

　　对于沈琛晗来说，易安就是一个劫。这是许多年后，苏笑才了悟的。

　　“嘿嘿，学遍数理化，不如有个好老爸。”沈琛晗明显感受到了她有些放空的眼神，晃了晃手里的钱包，说了个不咸不淡的冷笑话。苏笑笑着捶了她一下，收回思绪。

　　看着电梯上的指示灯很快跳到19，电梯门应声而开。恰逢走廊里的灯坏了，两人只能借着手机屏幕微弱的光摸索着往前走。安静的楼道里，塑料袋之间不时发出窸窣的摩擦声不断地被放大。

　　“回来了。”黑暗中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暗哑的声音里透着一丝疲惫。苏笑没有出声，隐约看到一个身影自地上站起来。那人大概在这里坐了很久，起身的动作还有些僵硬。

　　“吓死我了。怎么没自己进去？”似乎是沈琛晗认识的人，她有些吃惊地对着那人说。

　　“忘带钥匙了。”那人无所谓地回答，然后很顺手地接过沈琛晗手中的购物袋。他这才发现沈琛晗的身侧还站着一个人。似是楞了一下，低低地出声：“苏笑，好久不见。”

　　那一句好久不见，让苏笑有片刻的怔忡。

　　李琛晗推她了一下：“发什么楞呢？是易安呀，你不认识了？”

　　苏笑用力地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背，尽量语气自然地回答：“怎么会？好久不见，学长。”

　　再见易安，她不是没想过，只是她还是高估了自己丢脸的反应。往事如幻灯片般，历历在目，易安看她的眼神和记忆里的一样，带着些许疏离。苏笑无所谓地抿了抿唇，将手里的袋子拎进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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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柔和的吊灯下，三人正围坐在餐桌边吃饭。一时间，大家均是沉默，气氛不免有些尴尬。

　　沈琛晗的公寓很宽敞。客厅一侧是结实的落地玻璃，站在这一片玻璃面前，屋内的人可以将整个城市的璀璨灯火尽收眼底。沈琛晗和苏笑一样，都觉得物是人非这样的字眼太过伤感。

　　“你瘦了，苏笑。”易安扯出一个淡淡的笑容，眼神还是一贯的平静。刚刚进门开灯的一瞬间，苏笑抓着手袋的手不由得用了一下力。易安还是她记忆里熟悉的样子，简单的白衬衫和卡其色的休闲裤，黑色的呢子外套随意地挂在臂弯上。注意到他的裤子，苏笑莞尔，原来他还是不爱牛仔裤。

　　“没办法，大不列颠的食物实在难以下咽。”苏笑夹了一口菜放进嘴里慢慢咀嚼，表情并没多大变化。

　　“我早说嘛，我们鸭鸭就是个美人胚子。瞧这尖尖的小下巴，都让我嫉妒死了。”沈琛晗客气地替苏笑布菜。

　　“嗯。”易安摸了摸沈琛晗披散在肩头的卷发，回答得有些漫不经心。

　　苏笑低头吃着碗里的饭，心里难免苦涩。初恋这种事，往往就是往恶俗狗血了发展。

　　桌上的手机不住地振动起来，苏笑看了眼屏幕上的陌生号码，起身走到客厅，犹豫着按了绿色的接听键。

　　“笑笑，回来了？”低低的愉悦声音。

　　“嗯……”待辨清电话那头的声音时，苏笑愣了一下。

　　是陈然。

　　她走到沙发前坐下，把玩着桌上的一个橙子。

　　“在哪儿呢？”陈然似乎并没注意到她突然的无精打采。

　　“朋友这儿呢。”橙子的皮有些厚，应该很难剥，苏笑心猿意马地思考着。

　　“刚吃饭？”

　　“嗯。”苏笑放下手里的橙子，捂住嘴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困了？”这家伙难道是有透视眼吗？

　　“有点儿，吃过饭就回去睡觉，眼皮都有些耷拉了。”客厅里的电视开着，噪杂地播着一些不知名的家庭伦理剧。

　　陈然转过椅子，望了一眼窗外的万家灯火，忽然有种想见到她的冲动。

　　距离上次两人见面已有大半年。那时的伦敦还正处在一年中最为炎热的夏季。她穿了一件嫩黄色的无袖T恤，和大多数白人姑娘一样，短短的浅色牛仔热裤，一副有些夸张怪异的太阳镜，遮去大半张脸。

　　她笑起来时会有两个甜甜的酒窝，不娇柔，也不造作，嘻嘻哈哈的性格甚至有些像小男生。她似乎很喜甜食，站在摄政街那家冰激凌店的橱窗前垂涎欲滴，而后兴奋地扯着他的袖子推门而入。

　　母亲的话没有错，她是适合自己的女子，无论家事，无论背景。

　　夜游泰晤士河，坐上美轮美奂的伦敦眼，她扒着玻璃，盯着脚下的繁华，长久沉默，然后忽然出声问是否相信爱情。他不记得自己当时是如何回答，只记得她眼中一闪而过的黯淡。

　　那是个有故事的女子，他如此判断。

　　“有听到我说话吗？”电话那头传来苏笑有些愠怒的声音。

　　陈然轻笑，刚才走神了：“什么？”

　　“你——还——在——工——作？”苏笑故意一字一顿地将刚才的问句重复了一遍。

　　“笑笑，打算回家了吗？我来接你。”

　　苏笑握着手机，看了一眼远处餐桌前谈笑的两个身影，轻轻地吐出一个“好”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