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光照雪夜》An_林安月

7、哄你

　　林絮雪其实也没和白祁言干什么，就是白祁言带着她逛了逛仙界而已。
　　之前因为关系要保密，林絮雪还没有和洛奕程这么逛过仙界呢。
　　在路上遇到洛奕程的时候，洛奕程看她的眼神简直是看一个渣女，林絮雪也只好继续装作和管理者不熟，喊了一句“管理者大人好”，甚至还行了礼。
　　洛奕程气极反笑，甚至都没回应她直接走了。
　　白祁言则安慰她，“没关系的，管理者向来如此，冷情冷性。”
　　林絮雪想笑，生生憋住了，压下了上扬的唇角。
　　冷情冷性？
　　那撒娇喊阿雪的是谁？
　　果然，逛完仙界后回到秘密档案馆，看到了恭候已久的洛奕程。
　　“解释解释？”洛奕程憋着气，神色冷淡。
　　“就是我教他妹妹白熙射箭，他带我逛逛仙界而已啊，”林絮雪有些好笑，道，“我总共就见过他两面诶。”
　　“哦，他带我逛逛仙界而已。”洛奕程重复了一遍林絮雪说的话。
　　他是真没想到，自己醋成这样，林絮雪居然在和他讲道理？
　　“不是，管理者大人不是宽宏大度吗？”顿了顿，觉得他这样吃醋的样子实在好笑，问道，“听闻管理者大人冷情冷性，怎么在我看来，并非如此啊。”
　　“……并不宽宏大度，”洛奕程下意识回复了林絮雪后半句，“冷情冷性只对别人，你不一样。”
　　你是例外。
　　林絮雪笑出声。
　　洛奕程这才意识到他在吃醋，不该说情话！
　　洛奕程不说话了。
　　“喂，洛奕程，别生气了好不好？”
　　林絮雪放软了声音，尽量耐心。
　　见洛奕程还不回复，她翻脸不认人了，“那你醋着吧，我去找乔皖皖了。”
　　“林絮雪！”他几乎是一字一顿喊她的名字。
　　林絮雪没停下脚步，头也不回地走了。
　　“林絮雪你太强了哈哈哈哈哈哈哈，”乔皖皖听完林絮雪的描述，简直笑死，“哪有人哄着哄着自己走了？翻脸不认人啊你。”
　　林絮雪神色恹恹，任由乔皖皖嘲讽自己，好半晌才开口，“怎么哄？”
　　她自认为她已经示弱了。
　　“阿雪，美□□惑啊，交欢啊。”
　　林絮雪神色冷了一瞬，打了一下乔皖皖。
　　“我说真的阿雪，”乔皖皖若有所思，看了一眼林絮雪的清冷长相以及她虽瘦但有料的身材，又道，“你可以不那么直接，先献个舞。”
　　林絮雪纠结了一下，放弃了，任由乔皖皖出主意。
　　乔皖皖带着她下凡了。
　　洛奕程同意下凡申请的时候甚至看都没有看林絮雪一眼。
　　乔皖皖看这架势，觉得好笑。
　　怎么管理者大人比女生还作？
　　乔皖皖带着她去挑舞服，挑了件大红舞服，毕竟稍微想象一下，月色下清冷美女红衣跳舞，绝□□惑啊。
　　林絮雪试穿衣服时有些别扭，问乔皖皖，“你确定这样可以？真可以哄好？可是他会不会觉得我不矜持啊。”
　　乔皖皖没说话。
　　片刻后，她抱住了自家闺蜜。
　　“呜呜呜呜你别美□□惑了，让洛奕程气着吧，你太好看了阿雪！！！”
　　林絮雪无语。
　　后来她带着衣服和乔皖皖回了仙界。
　　晚上，月色正好，林絮雪着红衣，在洛奕程住处的后院耐心等着。
　　洛奕程回来后便见到这个景象，少女医师一袭红衣，还戴着红色面纱半遮面，让人只能注意到她那摄人心魄的蓝色双眸，坐在凳子上，清冷的月光正好照到她脸上，莫名有些妖冶瑰丽。
　　她抬眸看见了他，一笑，仿佛春风般温柔。
　　“干嘛？”他愣了下，很快反应过来，继续摆着架子，问道。
　　“来哄你啊。”
　　洛奕程挑了下眉，不置可否，坐到她对面，仿佛在说“请开始你的表演”。
　　林絮雪没献舞，她将屋内放好的古筝带出来，开始缓缓演奏，好听的乐曲自她指尖下流出，一曲终，她走向洛奕程，洛奕程不禁呼吸骤停，面色潮红。
　　“洛奕程，”林絮雪俯下身，在他耳边低语，“原谅我好不好？”
　　清冷的声线不复存在，声音软糯得不像话。
　　忽然，一阵天旋地转，林絮雪本想起身，忽然被拉入洛奕程怀中。
　　“阿雪白天下凡就是去买这个？”洛奕程耐心问着，“乔皖皖出的主意？美□□惑哄我？买药了吗？”
　　林絮雪不知为何，竟然明白洛奕程指的是什么药，耳垂再次泛起绯红。
　　“可是这招对我没用啊。”
　　林絮雪叹气，说了吧哪有用啊，他可是权力极高的管理者啊什么事没见过？
　　话锋一转，她听见洛奕程低低笑了几声，戏谑开口。
　　“如果是你的话，可能确实有用。”
　　“乔皖皖当赏啊。”
　　下一刻，林絮雪都没反应过来，就被洛奕程打横抱起。
　　果然，凡人说的没错，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她的红衣不能看了，洛奕程帮她处理了，第二天醒来后除了浑身酸痛以外确实没什么。
　　只能说，吃醋的男人不要美□□惑来哄。
　　昨晚的事情不堪回首，他仿佛把气都留在床上了。
　　林絮雪无语穿好洛奕程准备的白衣，去见了乔皖皖。
　　乔皖皖一看她换了衣服，联想到白日洛奕程下凡的事，调侃般“哦”了一声。
　　“唉，阿雪，是我不周到，该买药的，”乔皖皖不放过这个好机会，继续调戏林絮雪，“一大早管理者大人就下凡去买药了呢。”
　　林絮雪不说话了，懒得搭理这个人。
　　“阿雪你是我的福星！”乔皖皖想到什么，又说，“一大早管理者大人就给我送了些上等仙器呢。”
　　林絮雪回想到他说的乔皖皖当赏，一时间无言以对。
　　“对了阿雪，”乔皖皖话锋一转，面色有些古怪，说道，“你记得白熙吗？你教过白熙一次射箭的。她已经好久没露面了，一露面是被人发现在时光甜品店，而且面色惨白。”
　　“她怎么了？”好歹见过两年，林絮雪例行关照了一下。
　　“你知道……岚欣花吗？”乔皖皖本想和她讲讲时光甜品店，也被她的话题带偏了，迟疑地说。
　　岚欣花，她听姐姐说过。
　　这花，三年一开，而且是仙界特有的花种，必须以魂力种植。
　　魂力向来比灵力还重要，神明大人目前灵力就大大受损，正在专心修炼，但她魂力充沛，才导致对神明之位蠢蠢欲动的人依旧不敢作为，十分忌惮。
　　岚欣花的寓意，美好又偏执：魂飞魄散，仍爱意不灭。
　　然而，有人说在白熙住处后院看到了岚欣花的花骨朵儿。
　　她有心上人，甚至为了心上人种植岚欣花。
　　很浪漫。
　　林絮雪没怎么在意，既然是她自愿种植的，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后来，洛奕程忽然想起仙界也有个医馆，就说要带她去看看。
　　林絮雪有些顾忌，但看仙界好像确实没什么人，毕竟今日凡界是新年，还是架不住洛奕程的撒娇攻势，答应了。
　　这个医馆名“城南医馆”，和普通店铺不太一样。
　　里面的医师正巧也是女的，叫北慕城南。
　　“你就是管理者大人引荐的凡人？”北慕城南初见她，也是第一眼便觉得惊艳，友好地说，“你好，我是这里的医师北慕城南。”
　　“你好，我叫林絮雪，”顿了下，她问道，“如果灵力和魂力受损就会来你这儿？”
　　北慕城南点了点头。
　　林絮雪还是忍不住问了句，“白熙来过没？”
　　北慕城南脸上一丝诧异闪过，实在没想到林絮雪是一个好心的人，答道，“来过。”
　　林絮雪放心了些。
　　因为都学医，两人多聊了一会儿，随后林絮雪牵上洛奕程的手，离开了。
　　但并未想到，他们走出去没多久就被人发现了，林絮雪焦急甩开洛奕程的手，洛奕程蹙了下眉，没说话。
　　“原来一开始传言就是真的！”
　　还是有人眼尖看到了，周围的仙界的人都被吸引了注意，看向管理者大人和他身边的蓝色双眸女人。
　　“管理者大人，你怎么能和凡人在一起？”
　　“就是啊，身为仙界众人的表率，权力仅次于神明大人，不应该违背规则啊。”
　　“听说她还擅毒，毒和蛊应当差不多。管理者大人，你别不是被下情蛊了？”
　　林絮雪微微蜷缩了下手指，有些无措。
　　洛奕程注意到了她的情绪，走到她面前，将她护在身后。
　　“呵，”洛奕程冷嗤一声，“你们一开始不是从凡人来的？我怎么不记得仙界有条规则是仙界的人和凡人不能在一起？”
　　的确没有这项规则，但这是大家约定俗成的。
　　“毒和蛊哪来的关系？是，我喜欢她，发自内心地喜欢，”洛奕程微顿了下，又道，“你们就因为她是凡人，忘记了她在凡界救济苍生，忘记了她来仙界第一天为凡人打抱不平，忘记了她的秘密档案馆帮了你们多少忙，是么？”
　　在林絮雪看来，洛奕程在她面前，神色冷淡，锋芒毕露，皆为她。
　　彻底沦陷。
　　“这样子争论下去没什么用，”一个人走了出来，身上的衣服是时光甜品店，啊，时光甜品店的一个店员呢，“不如请神明大人定夺？”
　　大家一致同意。
　　林絮雪微微眯了下眼睛，明白了什么，看向人群，果真发现了隐在人群中的时光甜品店店长许御恋，唇角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
　　洛奕程有些慌了，神明大人也奈何不了仙界的人，不然也不至于和江凝、白熙变得越来越生疏。
　　神明大人如果定夺的话，在仙界的人的起哄之下，她恐怕会送林絮雪回凡界。
　　这样不行。
　　洛奕程冷笑，“你们如此顾忌，不就是因为她是凡人，无灵根？”
　　林絮雪有种不详的预感，下一秒，洛奕程给她贴了张定身符。
　　她动不了。
　　洛奕程转身对着她，将体内一半灵力渡给她，同时为她塑造灵根。
　　同时，仙界的人都噤声了，不可思议地看着管理者大人史无前例地助凡人拥有灵根和灵力。
　　人群中的许御恋猜到了他在做什么，慌了，铃铛声不绝于耳，可还是没来得及。
　　剧烈的骨痛传来，洛奕程抿了下薄唇，撑到输完一半灵力后，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林絮雪接住洛奕程，也没来得及多想，照着他平时瞬移的法术做，带着他去了城南医馆。
　　北慕城南一开门就看到了洛奕程靠在林絮雪身上，她有些吃力，同时也很紧张，声线紧绷，几乎崩溃地说：“北慕城南，救救他。”
　　北慕城南很淡定，扶着洛奕程进了医馆，查看了下他体内的灵力，说，“林絮雪，别担心，没什么。只是损耗了太多灵力，会晕倒一段时间，我会给他开一些补药。”
　　平时杀灵兽或者仙界的人彼此切磋，消耗掉的灵力很容易就会修炼回来。
　　可洛奕程不一样，他给林絮雪塑造了灵根，同时转让了一半灵力。
　　林絮雪，是一个实实在在的仙界人了。
　　过了片刻，北慕城南回来了，带着开的药方。
　　林絮雪依照她开的药方去洛奕程住处找灵丹灵药。
　　当在药方上看到“蕴灵草”的时候，她愣了下，她记得她姐姐流舞和她讲过，这虽然用处很大但实际上不是什么好东西，副作用很大，和许多药都不能联用。
　　灵丹灵药和凡界的药自是不一样的，所以林絮雪看不懂药方的话，倒是便于某些人趁机对洛奕程不利。
　　林絮雪仔细端详了下药方，发现“蕴灵草”的“蕴”字似乎比较粗。
　　原先北慕城南想填的药应当不是这个。
　　能让北慕城南忽然改变主意，又对自己和洛奕程有敌意的会是谁呢？
　　林絮雪笑了下，不再执着于取药，去了时光甜品店。
　　因为没有邀请函，她等在外面，不疾不徐。
　　果然，很快，她就被请了进去。
　　店内无客人，只有许御恋坐在一个靠窗的位置。
　　她自然落座到许御恋对面的位置，许御恋则站了起来，低眸，诚挚地说，“对不起，向你道歉，也向洛奕程道歉。我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
　　“我接受你的道歉，”微顿了下，林絮雪毫不留情拆穿，“你觉得在那个情况下我会被神明大人送去凡界，你就有机会了是吗？”
　　许御恋咬了下唇，毕恭毕敬地将一个精美制作的邀请函拿出来，她低声说，“这是永久期限的时光甜品店邀请函。今后，时光甜品店会竭诚为你服务，任何情报随时都可以拜托时光甜品店查，且不付出任何报酬。”
　　林絮雪接过邀请函。
　　原来时光甜品店的邀请函都是有期限的。
　　“你不应该会想出这个计划，”林絮雪屈指敲了两下桌子，耐心问道，“是谁指点了你？”
　　许御恋愣了下，还是回答：“白熙。”
　　万千思绪涌入脑海。
　　乔皖皖说，白熙很久没露面，再露面就是脸色苍白在时光甜品店。
　　以魂力种植岚欣花，虚弱成那个样子，还不忘来找许御恋。
　　林絮雪和白熙见过两面，按理来说她不该这么针对自己，又是给许御恋出招，又是让北慕城南在药方上动手脚。
　　林絮雪撑着下巴思忖了下。
　　那就只能是白祁言了。
　　白熙喜欢的人，是白祁言。
　　喜欢自己哥哥？
　　林絮雪冷嗤一声，当真是一个阴暗无比的想法。
　　可是她针对自己是为什么？因为林絮雪和白祁言认识？可是并不熟络啊，更何况林絮雪名花有主了。
　　一时间百感交集，她竟然还曾想过和白熙做朋友。
　　林絮雪起身，和许御恋告别后，直接去了白熙的住处。
　　好巧不巧，正好撞见北慕城南和白熙待在一起。
　　林絮雪将药方往桌上一拍，冷声道，“白熙，你动他一下，我要你赔命。”
　　白熙有些不懂啊，此人不过是有洛奕程一半灵力，稍微会点毒术而已，怎么这么猖狂？
　　林絮雪没看她们的表情，说完后直接离开了。
　　蕴灵草都有问题的话，难保别的药没问题，所以干脆林絮雪没给洛奕程准备补药，守在病床前等他醒来。
　　她并不知道，她和洛奕程在此之前开心度过的日子里，白熙陷入了谷底。
　　不仅是因为魂力受损而面色苍白，更是因为心里的希望之花枯萎了，也是因为恨意入骨。
　　从那时起，白熙就恨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