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蛇獾HP番外集》耳鼠

17、狮院if线

　　35.
　　日子过了有一阵。
　　至少我是这么觉得的。
　　一个恍惚之间，之前的事就好像还在昨天一样。头是变不回来了，身上也毛了不少。黑毛嘎嘎长，剪下来还能给归宁整件毛衣，只要归宁不觉得晦气就行。
　　我现在觉得自己越发不像是自己了，每天念经吃香，活的像是寺庙里面的泥偶。蜕了壳，出了窍，什么都没剩。
　　六月份，从了老和尚的意愿，带着他留的钱去了英国。
　　老和尚死前扣，我还以为他没个棺材费，还得指望我东拼西凑个火葬的费用，随便找个地埋了。
　　谁知道银行卡里面五六百万，老有钱了。
　　我帮老和尚火化了，拿着他的骨灰捏了个石头，分两小孩了———我亲自烧的，还以为有舍利，谁知道烧的很干净，什么结石都没留，就一捧灰，轻飘飘的，像是随时会跟着风飞走。
　　至于两徒弟，一人一根笔，掺了点我从我坟头里面偷来的脑壳骨灰，随便凑合用了。
　　要不是觉得自己还有点良心，我都想拿自己的骨灰去配阴亲了。
　　一次五六万，多赚。
　　36.
　　靠着宗鼎给我整的机票上了飞机，归宁边上是她弟弟和我的牌位。
　　徐氏少和———那几个字是那么写的。
　　僧人没写我的名字，后面那两个字还是他给我取的字。
　　他经常喊我少和。
　　“少和，少和，我的儿，你娘当年给你取的名字，你没用上，我就给你的外甥女用了。”
　　我觉得“少和”这两字连在一块不合适，但碍于对方给的，我也不说什么。
　　我原是没有褪了前世今生的一缕残破之魂，如今有了名氏自然是好事，更别提还有香火可吃。
　　大概是我盯着那牌位太久了。归宁将视线也盯向牌位。
　　“阿母，这牌位不会是用其他木头做的冒牌货吧？”她有些忧心忡忡。这块牌位花了四五万，专门去找人定制的，
　　归宁确认了四五遍，又四五遍强调一定得是百年柏树做的，她才付钱。一下子花出这辈子头一个五位数，归宁的脸在刷钱的那一刻剧烈变形。家里面七八个人的开销，一个月下来拢总算下来只有两千多点，她这一下子刷出去的金额已经够吃一年了。
　　家里面进账也是她在算，偶尔也会和我一块，看我外出工作。她很早便知道生活的苦，也知道钱难挣。所以每分钱，她都得精打细算，偶尔我提议给她买些衣服什么的，她都拒绝了。只要衣服还能穿，她便绝不多买一件衣服。
　　本来牌位是要放在行李那边的，后面还是工作人员看一个小孩没监护人抱个牌位做飞机可怜，于是就允许我被带上飞机。
　　这架飞机人很多，我们上去的时候，人来人往的，活络的不像话，等我们下去的时候，是半夜的英国机场。
　　我抖了抖我的纸人，在机场外面等着两个小孩。有个魔女在我的纸人边上拿着咖啡杯和可颂。
　　“欢迎光临。”
　　她露出笑容，在机场的昏暗灯光下，她的影子光怪陆离，绽开自己的触角。
　　37.
　　我住了鬼屋。
　　没钱，外国也就只有鬼屋可以住了。
　　我花了五百英镑在一个叫哈利波特的外国老人手里面租到伦敦格里莫广场的12号房子。房子很大，也很干净，只是散发着陈腐气息，还能看到上一任房主遗留下来的家具。
　　实际上对方本来不愿意租给我，因为这是他教父的房子，后面他教父家族里面的男丁全死光了，所以由他继承。同时继承的还有一个根本无法沟通的小精灵——在我入住的时候那只年老的家养小精灵还在叫嚣着禁止麻瓜踏进这个家一步。
　　“布莱克家族的荣光禁止被低贱龌蹉的麻瓜侵犯！”
　　他尖叫着跌跌撞撞跑过来，最后止步在我拿着魔杖带着两个孩子对着他边上的蜘蛛使用钻心剜骨。
　　边上肖似贝拉特里克斯.布莱克的魔女则露出优雅而诡异的笑容。
　　“听话些，克利切。”
　　那只暴躁的老年家养小精灵一下子就变得顺从而恭敬。
　　“是的，戴尔菲小主人。”
　　我入住了这个地方，作为这个地方暂时的主人。
　　38.
　　入住此处，这个家似乎对我相当恭敬。
　　就是像是这个家上上任的主人对待伏地魔一样恭敬。而带我来这里的魔女如同她的母亲对她的父亲一样，对我的目光狂热，并不参杂任何杂质。
　　我喝了一口水，用我兄长的形象。
　　她现任的爱人是我的兄长，但是她从来没有对我的兄长坦露她正在为我工作。实际上，她拥有这份怪物的力量这件事情也是瞒着她的爱人。
　　从她的口中，我得知我曾经有一个兄长，相当重要。我还有一个黑巫师集团，他们唯我是从，我甚至还掌握着英国乃至整个欧洲狼人和吸血鬼的统领权———在黑暗里面生存生物的无冕之王。
　　永远的莫比乌斯之主。
　　听起来像是一种什么很离谱的反派。
　　我坐在布莱克家宅的主座上，左手边上坐着的是魔女，右手边是驯服的狼人头领，吸血鬼头领跟着坐在狼人头领边上，他的对面是黑巫师的头头，他们狂热的看向主位，像是看着他们的君主。
　　而他们都看不到我。
　　主位空无一物。
　　坐在上面的我举起杯子，他们眼中杯子就悬空浮起，随后落下。
　　落下之后，里面白色的液体变成了血腥的红色。
　　他们随之开始欢呼。
　　39.
　　英国的犯罪率开始飙升。
　　卡珊德拉倍感头疼。
　　她放下自己手中的案卷，作为执行司的司长，过多的案件的发生令她惴惴不安，一桩又一桩无法破获的怪异案件令她心惊。麻瓜那边的警探已经再三联系她，而她的下属也疲于奔波。
　　如果仅是是黑巫师犯下的案件也就算了，但是在案发现场有浓浓的宗/教气息，血腥之下的仪式，很难不怀疑这是一种迎面而来的恶意。
　　“这是一种有强烈目的的献祭仪式，我怀疑那些人信仰一些恶魔才会犯下这种骇人听闻的事件！”
　　她看着边上的信件默默将这句读出来，随后喝下一杯咖啡，用手扶住自己的额头按摩着自己的太阳穴，随后看到了一封被积压在下面的信。
　　这是什么时候的信？她为什么一直没有发现？
　　这不应该，太失礼了。
　　她在心里面想着，拆开那封信。
　　“你好，沃雷女士，您的伴侣徐小姐于2029年去世，她名下所有的财产为……”
　　她的呼吸停滞下来，目光死死盯着死亡那个单词。
　　过时的讣告终于到达她的手中。
　　40.
　　有只冒失的猫头鹰来到了布莱克老宅。
　　我的女儿她接过那封信，随后跑向我。我坐在镜子前，穿着体面等着她来。
　　穿得过于隆重看起来就像是一份过期月饼被精致礼盒过分打包，无论如何精致，月饼到手之后都会被要求退货———而我一个已经死了的鬼，在这些衣服的映衬下依旧透露的腐烂的死亡气息。
　　“母亲，有学校通知书诶！”她叽叽喳喳的扑在我的裙子上，闹腾且执着的为我添加生气。
　　我抬手抚摸着她的头，如同这世上千千万万个母亲替她打理她的一切，哪怕我并不是她真正的亲人。在彼端的我和徐蕤，站在人那边的徐归宁，我们之间泾渭分明，所行的路也在这里彻底分离。
　　她并不知道这是分别，而我也不打算和她明说。她如此聪慧，早已在生活的蛛丝马迹中察觉着一点，竭力挽留，可分别终究是回来了。
　　“母亲，我不想去那个学校。”她哭了出来。
　　“为什么不去呢？”我看向她，满脸柔和———那是死亡的肃穆和祥和，如同寺庙中的菩萨，似笑似怜悯，仿佛在普渡众生。
　　“我害怕。”她啜泣着。
　　我将我唯一被僧人留下来的遗物给她，一条我上学期间不知何时编织的围巾，上面金红色交织之间，还有一只威武的狮。
　　“有了这条围巾，你将一往无前。一直往前走，别回头。我们一直都在你的后面。”
　　她注视着我，一只羔羊注视着她那早已经变成枯骨的母羊。
　　随后她还是不得不接受，她的羊群里面，老羊已经老死，而一直扶养她的母羊带着那早就是死羊胎的弟弟即将去往彼端。
　　41.
　　我们一块去了对角巷，她的边上是海格，而我抱着徐蕤一直在她的另一边。海格看不到我们两个，其他的巫师也看不到我们。
　　归宁也没有表现什么异常，听话买完所有所需要的东西，在甚至在古灵阁拿到她真正父母的遗留。
　　她笑不出来，也无法哭。
　　死亡在她这里夺走了太多的东西，现在连她所珍视的家人也一并抢走了。
　　猫头鹰和一只黑色猫狸子在她笼子里面，在我们的陪同下，她在店铺门口踌躇。
　　一道金黄色身影从后面走来，疲倦有温和的询问：“你的父母呢？怎么站在这里，是不敢进去吗？”
　　归宁抬头，我也将视线投向她。
　　她看到归宁的容貌和表情恍惚了一下，像是想起了什么。
　　而我也跟着恍惚。
　　我伸出手，想要抚摸她的脸颊，可我穿过了她的身体。
　　什么也没碰到。
　　我露出一个比归宁还要难看的表情：“对不起，我没回来拿走那份文件。”
　　42.
　　沃雷女士收养了一个孤儿，一个带着她上一任伴侣气息的孩子。

作者有话说

　　迟到讣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