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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这世界有那么多神仙 ...

  •   老高到了咸阳直奔老夏住处,试剂这事他不想让赢正知道,只是拿出来全部交给了老夏,反复嘱咐,他不在的时候,要用这银针试赢正入口的每一样东西,平时吃的饭、喝的水、用的药、即便是粘一下口的东西都要试。
      老夏被老高的举动搞的紧张了,两手捧着那百枚银针,结结巴巴的问道:“有。。。有人要害陛下?是谁?”
      “没人。。。。。嗨。。。。。你怎么那么多话?让你怎么做就怎么做。你先不要问。“
      老夏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边把银针收好边说:“你先把话说清楚了,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我什么都不知道,好不好。一切都还是猜测,总之除了睡觉,你得寸步不离,知道么?这事无论如何先别说出去。”
      看着老高无比认真的样子,老夏觉得此事非同小可,但老高不让多话,自然也就先不要多问,早晚会水落石,该知道的时候,自然便知道了,他想。
      “好吧,我知道了。话说你这一身又要去哪啊?“老夏注意到老高背着行李,连府门都没进,只是快快的交代了事情,一手拉着缰绳,仿佛马上要远行。
      ”找人。。。“说完一跃而上,骑马飞奔而去。
      “找。。。。。。。”谁字还没说出口,老高已经从老夏的视野中消失了,只留下一路烟尘,呛得老夏咳嗽了几下,冲着那路的尽头无奈的摇了摇头。
      老高之所以这么着急,是因为原本按约定的时间却已经过了些日都没有老阎的回信,就连往来的信使也消失了。老高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恐怕再晚了,老阎已凶多吉少,便马不停蹄直奔——南越。
      老夏进府里急匆匆收拾了行李,出了门。向来老高交代的事,不敢半点疏忽。
      老夏夫人抱着孩子急匆匆追出来,“父亲,你去哪里?”小男孩冲他喊道。
      “爹爹进宫些时日,你要好生听话。”说完夏无且上了两轮马车。车夫赶着马车一路奔向章台宫。
      留下身后,一个远远顾盼的妇人,怀中的孩子大声喊道:“你要早些回来啊”,车已经行远,不知车里的人听见与否。

      章台宫,宣室殿。
      这些年,始皇帝不是在寻仙的路上就是在筹备上路当中。自徐福入海起,天下“异士能人”辈出。各地飞升之事如雨后春笋般涌现。
      都说始皇帝为人刚戾自用、起诸侯、并天下,意得欲从,以为自古莫及。所以求仙问药,以图千秋万代。殊不知,始皇帝此身已经是长生不老的“仙身”,世人愚昧,常以己度人,却不知云泥有别,始皇帝以此身登万世之极,而所求无外呼寻常人家一个“情”字。
      夏无且进来的时候,赢正正在认真抚琴。见他进来并没有停下手中的琴声,只是顺着琴音,对夏无且说道:
      “无且,此琴音如何?”
      “恕下臣粗鄙,不通音律。闻此音悦耳。”
      “与肆拾比如何?”
      “这。。。。。。。”夏无且一脸尴尬,不知如何作答。
      “在。。。。齐宫“赢正特意加重”齐宫“这两个字的音,说到“肆拾不是常常与你们抚琴赏月么?”
      “是。。。。。可是。。。。”夏无且想说每次没仔细听过,齐宫大大小小的音乐太多,每回喝多了都当作背景音,如此想来竟记不得肆拾公子所奏琴音的调子。
      见夏去且说话又开始结结巴巴、吞吞吐吐。赢正也不难为他了,只是说道:“无妨。。。。姑且就听听朕所奏之音吧。”
      “谢陛下。”夏无且赶紧找个垫子跪坐在一旁。
      虽不懂音律,但也听得出曲中的悲凉。夏无且静静坐着,连大气都不敢喘。他偷偷抬眼瞥见赢正盘坐在那里,一身如雪的素衣外随意披着一件为穿好的玄袍,头发不像以往那样一丝不苟,一部分随意的缠在头上的发簪处,剩下的长发散落在席上,甚至有几缕轻轻搭在那琴上随琴音震动。
      “白发三千丈,缘愁似个长。不知明镜里,何处得秋霜。”夏无且感同身后,眼睛不觉湿润了,不自觉得用手去擦拭双眼。
      赢正的琴音顿了一拍,随即又恢复。他嗓音有些嘶哑,却丝毫不减话语间的帝王庄严。
      “无且,何故悲伤?是朕的琴音太过悲凉?”
      “不是。。。。陛下。。。。。臣。。。。”夏无且依旧语无伦次。
      “无且阿。。。。自你师傅梁公天年,你掌一院也有些年头了,胡子都一大把了,怎么说话还是这毛病?”
      “臣。。。。。臣知罪。。。”夏无且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脱口而出。
      “谁要治你罪啊。。。。赢正一脸无奈。”明明是一个年轻人一个中年人,此时就好像灵魂互换,在那个冷峻面容下的青年眼中透出来岁月沉浸的沧桑,而那中年人此刻更像一个做错了事,被学堂师傅叮嘱教导的顽皮小童。
      赢正又换了一首曲子。秦风依依,却透着悲愤。
      听得久了,夏无且稍稍放松下来。他看着赢正那双如冰凝一般的玉手如今已经瘦骨嶙嶙,青筋蹦出。那修长的手指拨动着琴弦,每一拨苍劲有力。如夜空苍茫。顺着古琴看向一旁,竟是一幅表好的帛画,夏无且眯着眼睛,仅仅看出是一幅人像的轮廓。
      赢正看见他抻着脖子的样子,忽然停了手中曲。
      “要看,就过来看。”
      闻声,夏无且才发现自己此时的姿势十分滑稽,赶紧收回肩颈,低头道。
      “不看了。。。。不看了 。。。。”
      “无妨”
      “臣不敢”
      “叫你看,你就看。。。。”
      “诺。。。。”
      夏无且战战兢兢走过去,定睛一看,这画正是田世安但年所画的摹本。夏无且一眼就认出了画中的肆拾,那一幅绝世独立、超凡出尘的样子,任谁看一眼便终身难忘。
      ”肆拾公子“老夏脱口而出。
      “是啊。。。还记得当年上塬初见,你还是个白面书生。”赢正感叹道。
      夏无且点点头,回忆如泉涌,似乎还能闻到当时那青草与野花的芬芳。
      “你说。。。如果朕当年留他在田世安身边。。。。会不会。。。。”
      “不会。。。。老夏脱口而出,又觉得自己这张破嘴总是说错话,早晚把命搭进去,赶紧双手捂住嘴巴。
      赢正苦笑了一声。“无且阿。。。如今若你们都不敢对朕说真话了,朕就真的成孤家寡人了。”
      “臣。。。。臣句句属实。。。。肆拾公子。。。。公子他一定也只愿与陛下相随。。。”
      赢正闻声,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拿了两道诏令。
      其一曰:
      太原真人茅盈华山乘云驾龙 白日升天特赐其族加爵一等,自此天下 腊月改名为嘉平。

      其二曰:
      朕昔日召方术士,欲以兴太平,炼以求奇药。今闻韩众去不报、徐福等费以巨万计,终不得药。卢生等吾赐之甚厚今诽谤我。诸生妖言祸乱黔首,在咸阳者共计四百六十余人,御史悉案皆以入罪。今坑之,使天下知之,以惩戒后人。

      一赏一罚,其意昭明天下。

      赢正把诏书发下去,明日就多了四百六十多个白骨。老夏不寒而栗。虽然他明白那些人都该死,可依旧不免倒吸一口冷气。
      这边诏书刚刚取走,就见太子扶苏来求情。
      太子扶苏一向在朝廷口碑颇佳,年少而明德,知礼而后立。一进门先奉上亲手所做的果浆,奉与陛下。
      赢正虽然对这个“儿子”没有太多父子之情,但也从不避讳,至少是冲着“扶苏”二字,也算是对他青眼有加。毕竟他曾经也叫过肆拾“爹爹”,对赢正来讲,不能算作“外人”。
      侍者接过食盒,刚要取出来却听夏无且赶紧到:“我来。”
      毕竟是老高交代过的,他从食盒中取出那碗果浆,用手中早已准备好的银针刺入,取出来见银针呈现一个横纹。老高说过一个无毒,两道有毒。他耐心等待片刻,却听赢正问道:“无且这是何意?”
      “陛下,这都是赵相交代的。”
      听他这么说,赢正不再多问,却听扶苏道:“赵太傅所为,乃忠心之至,父皇安危多个谨慎未有不妥。应该的。。。”
      赢正听他这么说,心中多少有些安慰。
      扶苏接着说道:“若”爹爹“还在,也定会如此。“
      赢正听他还念着肆拾,或多或少对这个太子多加了一丝肯定。
      见赢正对自己面带慈爱,扶苏赶紧表明今日来意。
      “父皇,我闻明日咸阳坑四百余人?”
      “嗯”
      “儿斗胆请父皇收回成命。”
      “。。。。。。”见赢正不语,扶苏接着说道:“如今天下初定,民心尚不稳定,远方黔首未集,诸生诵法孔子,如果父皇依旧重刑罚,恐天下久不安定,请父皇明察。”
      赢正闻言大怒,将扶苏轰了出去。令加了一道诏令,使扶苏北监蒙恬于上郡。
      “哪个天下不是血与火趟出来的?!妇人之仁,如何能当大任。“始皇帝的骂道。
      扶苏已经走远了,不知道当他接到诏令的时候,是否能明白一代帝王的苦心。不经历战火的洗礼,如何能守住这诺大的天下。
      赢正忽然想起来当年的仲父常在耳边的教诲,近些年没了“吕公”的踪迹,他想也许是早已不在了吧。
      老夏端着那碗凝固在半空的果浆,看着眼前无比尴尬的气氛,小心问道:“陛下,这果浆。。。。?”
      “赏与你了。”
      “这。。。。”
      “嗯?”
      “谢陛下。。。”

      老夏捧着碗,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赢正便坐回去接着弹琴,看着老夏还站在那边说:“还站着干嘛?吃啊。”
      “诺”老夏坐回到原处,捧着这香甜的果浆美滋滋的吃了起来,期间听着始皇帝亲自弹奏的曲子,心想:“这不就是传说中神仙般的日子?”
      正想着,忽然听见始皇帝陛下似有读心术一般,居然自顾自的接了一句:“这天下,哪来的那么多神仙?”
      果浆虽好,却也噎人。差点一口喷出来,老夏赶紧放下碗,用怀中手帕擦了擦嘴。却见陛下并没有看他,只是专心致志的抚琴。

      天色渐渐暗下来,掌灯人陆续将室内的烛火点燃。
      遥望窗外,星汉灿烂。有的人抬头就是满天繁星;有的人低头,这美好便好似从未存在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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