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露》半两秦风

42、逃出生天

　　“肆拾，肆拾“世安将他抱在怀里。肆拾垂软的身体没有半点答复。
　　不知不觉半日过去了。一开始的悔恨、惶恐变成了愤怒，肆拾奄奄一息，此时鼻息微弱，任世安怎么叫，也无法应答。
　　世安来到耳室，有些癫狂的大喊：“好，好啊，你们愿做一对鸳鸯便去做好了，为何还要拖我与肆拾陪葬？我一人死不足惜，为何还要搭上他呢？为何啊？“他大吼。
　　“好啊，既然如此，我便与你们一同去了如何？等到了那地府，也好再论个你死我活！”说着，他点燃了这棺木中的早已化为干枝的帛锦。
　　瞬间，火光冲天，烟雾四起。他回到大殿洞中，将肆拾抱在自己腿上，渐渐失去了知觉。
　　醒来的时候已经三日后了，还好有老夏这个“神医传人”。世安睁了睁眼睛，看到老夏后第一句问的是：“我还活着？”老夏点点头。
　　第二句说的便是：“肆拾在哪？”
　　老夏摇摇头，世安君顿时眼泪盈眶，硬撑着起来。老夏赶忙道：“误会了，误会了！我的意思是他还没醒。”
　　世安君听了，如释重负，却依旧硬撑着起来，摇摇晃晃任海清搀扶着来到肆拾榻前，见肆拾昏睡着，便一下歪倒在榻前，转回头问追过来的夏无且：“人怎么样了？”
　　“已经无大碍，只是三焦甚伤、元气大损。不过不用担心，我已经陪了药了，将养、将养些时日便可以下床了。“
　　“嗯“世安有气无力的答道，见身上脸上裹了甚多布条，便去拆开。
　　“公子，勿拆啊“海清河晏心疼道。
　　“无妨，小伤，不必如此。“说着便将布条都拆下来扔在一边。脸上、胳膊上、身上，一道一道划伤，几不可数。
　　肆拾在又两日后醒来，他微微睁开眼，第一个映入眼帘的便是世安君。他看着世安君的脸只说了一个字：“渴”。
　　世安忙不迭的从一旁侍者手中接过玉盏，一点一点将水喂给肆拾吃。
　　肆拾用从鬼门关里捡了一条命，自从失去了“金丹”数次在死亡的边缘徘徊，他已经熟悉这种尘世的感觉，短暂而无常，他早就欣然接受。
　　说道他与世安是怎么逃出来的，还得感谢世安君的“冲冠一怒为红颜”。肆拾与世安一夜未归，起初人们还是未在意的，只是到了几近午时，肆拾还未回来吃药，大家便觉得事非寻常了，便倾巢出来寻找，找到这潭边见早已染尽的火堆却不见人影，众人焦急之际，见不远处山间有浓烟滚滚，便寻到此处，见缝隙深处有一山洞，侍卫贴近了看，隐约间齐王与公子身影，便从上面大力凿开洞口，流出一人出入的大小，放下软梯，将两人绑缚了背了上来。
　　两人如今已经无碍，只是唯独可以了世安君的紫金匕首，天下无双，自此遗失在这洞中。
　　“一切繁华乃身外之物，唯身边人不换”世安君常说，肆拾安好，便是天下太平。
　　公子如玉，肆拾望着世安脸颊处一道长长的划痕，心中愧疚不已，他忍不住伸手抚摸这道伤痕，只道：“对不起”
　　“这是什么话？“世安君有点生气，跟他说对不起，就是见外了。
　　肆拾便笑笑：“无以为报，我如今还能给你什么呢？”他想着。
　　天空依旧繁星闪烁。泪眼问花花不语，乱红飞过栏杆去。肆拾望着这阁楼窗外的片片竹林，他想：“悲回风“真是一个悲伤的笑话，彭咸不知何处？却零落成白骨。哪里有什么神仙飞升的故事，这个痴情人来自天外，却为短暂数载，伤心了上百年，何等唏嘘”。
　　旋即，从袖中取出那个棺中寻得的东西，看了看，似乎知道这是个什么东西，“还是等回去拿给老高看吧”他想。
　　人间短短数十载，不过金风玉露。朝虫夕死，为什么呢？所追寻的刹那和无情的永恒，别人会怎么选呢？世安值得么？赢正值得么？如此如飞蛾扑火。
　　他忽然有点觉得自己是画本中的“祸害”，君王后说的话犹在耳边“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
　　回了临淄城，观海阁上有秦国来信静静躺在案上，看日期已是数日前了。秦王林林总总说了些无关痛痒的事，结尾处才说母太后——赵姬崩。肆拾心中绞痛了几下，不是为赵姬，是为赢正，他似乎能体会到赢正当时的心情，却恨自己不在他身边，在他最需要陪伴的时候，却远在天边。
　　夜风将夏天的味道吹到每一个打开窗的角落，带着海风咸咸的味道，似泪花凝固的悲伤，将肆拾的心弦吹动。他提笔想写却又不知该写些什么，只觉得此时任何文字都显得无力苍白。
　　可是他知道，赢正此时此刻正期盼他的只言片语，也唯有此，才能暂且疗籍他远在天一边的遥不可及的心房。
　　他提起笔，任眼泪打湿这锦帛，在一旁写道：
　　“我们的父母，或许都仅有一个共同的好处，那就是当他们离开的时候，不会令我们太过悲伤。。。“
　　肆拾回忆起自己的“前尘往事”一切都恍如隔世。他已经毫不在乎了，如今只为那一人悲伤而悲伤，欢喜而欢喜。
　　老高人未到，骂骂咧咧的声音就传进了观海阁。推门而进的除了老高，自然还有老夏，被骂了一路了，老夏已经蔫蔫的像脱了水的黄瓜。
　　老高来看肆拾，见整个人憔悴了几分，就又埋冤道：“我就不能省片刻心嘛？一眼没看见，人就出事了，你们这些人都是怎么回事？都想拿人头祭刀是不是？安乐窝里呆久了，忘了自己的本分？”
　　“没有。。。。没有。。。。。哪敢啊？”老夏小声嘟囔。
　　“行了，别骂他了。都是我自己的主意。你要骂，骂我好了。”肆拾赶紧说道。
　　“骂你？我哪敢啊？说不定哪天我也就嘎嘣一声去了，看到时候看谁管你？”
　　“好了，好了，我错了，行了吧。说正事，给你看一样东西。“肆拾说着把从墓中带出来的东西给老高看。
　　赵高接过来在手里的东西掂量了掂量，觉得这东西有点眼熟。捣鼓了一阵子没捣鼓出明堂，就先暂时收起来了，准备拿回实验室去再研究。
　　说是实验室，其实是几间空着的柴房，用来装从海上打捞上来的飞船残骸，这些年来，经过分门别类，有条不紊的被老高放置好。其中一间柴房放了几个老高自己设计的大桌子，需要将一些零碎零件拼凑起来进行“土法”焊接的时候用作操作台。老高是个讲究人，即便稍显简陋，他还是特意让人雕了块匾牌挂在房檐上，名曰：“真永堂”四个大字。他手下招募了一个铁匠和一个木匠跟着他一起，给他打下手。齐王给俸禄，每日也都住在宫里。
　　夜色已深，而真永堂的灯火却通明，为了使夜间能有更好的视线，这里每晚都要点上上百根蜡烛，上上下下，在几座巨大的青铜树灯上绽放着光明。老高坐于操作台前，一个纯木质的打造的转椅尤其吸睛，按照图纸，木匠做出来以后都不禁暗自叫绝，即便是墨家最顶级的师兄也不能设计出如此巧夺天工之物。每次趁老高不在，木匠和铁匠都要偷偷的坐在这转椅上转上一转。更为贴心的设计，是这转椅上还有软绵绵的垫子。这垫子用一种从大海里捞上来的被称作海绵丝的生物经过晾干洗净再加工，最后缝制在一起面上套上丝布缝制的套子做成。整个人坐上去别提多舒服了。这垫子老高还做了几个，分别给了君王后和肆拾。别人想要可有钱也买不到。用他的话说：“一帮粗糙老爷们，要它作甚？还怕平时磨破了屁股不成？”
　　老高此时坐在这转椅上，翘着个二郎腿。仔细端详着操作台上的那个方正的物件，这材质看上去不是铁也不是吕倒像是钛合金，肯定不是这世界上应该有的东西。
　　他用手上的探针，一点一点去探究这光滑物品的表面。忽然想起了一种热感指纹识别技术，于是拿起这矩形物体用大拇指碰触了这东西上的各个位置，每一个位置五秒钟的接触，当碰触到底边中心的位置时，这东西还真的就被“激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