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露》半两秦风

17、好生休养

　　肆拾醒来的时候，又是晚上了，窗外的落霞缤纷，色彩异是斑斓。他静静躺着，一动不动，欣赏那瑰丽的景色，也欣赏黑色投影下，那人的背影。
　　看了好一阵子，赢正转过头来，“看够了么？”他温柔的说道。
　　“嗯嗯“他点点头，又摇摇头，一把抓过帛被羞涩的盖住了头。
　　赢正俯身过去，隔着帛被，轻轻吻着他的嘴唇。不想此时，外面太医拿药来。赶紧起身。
　　“老高呢？“肆拾问。
　　“赵高。“赢正答道。
　　“赵高？“
　　“嗯上学去了，两个时辰前就走了。“
　　肆拾不敢相信，瞪大了眼睛。
　　“舍不得？“赢正搂着他的脖子，眼睛却盯着他的下巴轻声问。
　　“嗯“肆拾却故意答道。
　　”那我去把他追回来。“赢正跟着说。
　　“好啊”肆拾皮了一下。
　　赢正把他轻轻放下就假意往外走。
　　“你。。。。哎呦“。
　　赢正只想逗逗肆拾，却不想听到肆拾哎呦一声跌下榻来，他以为肆拾也在逗他，转头回去，还是嬉皮笑脸的，不想看见肆拾双脚，瞬间变了脸色，一步冲过去，将肆拾抱回榻上。
　　“这。。。。怎么弄的？“赢正伸手想去看伤势，用手轻轻碰了一下。
　　“嘶。。。。。”肆拾一下把脚收了回来，只见一双纤纤如雪的玉足，却布满了擦伤，划伤，有的皮开肉绽，有的已经结了黑色的血痂。
　　赢正好像忽然想到了什么，正殿前，肆拾跑来，好像并没有穿鞋，他回忆着，肆拾确实是光着脚一路跑来的，这一路。这细嫩的双足彻彻底底被砾石打磨了一番。
　　都说手足连心，想到这，赢正万分心疼，可肆拾却不好意思的说：“瞧我这糊涂虫，出门竟连鞋都忘穿了，该打。”
　　“咳咳”此时旁边的人假声咳嗽了几下，太医还在呢。一个大活人硬给人塞狗粮，着实不道德。
　　赢正接过补药，让太医先处理足上的外伤。着寺人去取蜜浆来。待肆拾咬着牙，上完药，绷带包扎过后，他便把正好不烫不冷的汤药端过来。其实，给肆拾换药的时候，他是不敢看的，就故意去拿汤药，然后假装去看窗外。他如今明白了何谓“痛在彼身疼在我心”。咬紧牙关，听太医回报已经处理好了，才敢过去。
　　他端着药碗，坐在榻前，看着肆拾额头的汗，换另一手轻轻为他擦拭，侍人接过帕子，让他给屏退了，他亲自给肆拾喂药，一勺汤药到嘴里，肆拾直叫苦，怎么都不肯吃。赢正就自己尝了尝，也被苦的直皱眉。却还要哄着肆拾吃下去，于是又盛一勺蜜浆送到肆拾嘴边，“甜不甜？”他问。
　　“甜“，肆拾答。
　　“那，来吃一口药，吃一口蜜？”
　　“不吃，苦！”
　　“那这样行么？“说着把汤药都倒在蜜浆中搅匀。端起一勺送在肆拾嘴边。肆拾摇摇头还是不喝。
　　赢正也不急不恼，喝了一口含在嘴里，一瞬间贴在肆拾嘴上，一托肆拾后脑勺，把药灌进肆拾嘴里。
　　咕咚一声，肆拾一口药汤咽下去，脸却红了一片。
　　“还要么？”赢正坏笑的说道。
　　“不不不用了，还是我自己来吧。”
　　考虑到肆拾的身体，赢正此时纵然有千般旖旎也不敢造次。他忍着火焰，看肆拾把药一点一点喝完。
　　渐渐眼皮沉重，肆拾嘴里还嘟囔两句什么，就昏昏睡去。赢正给他把锦被盖好，又吩咐侍人拿来貂裘盖在上面，深秋时节，夜凉如水。

　　赢正则趁肆拾睡了，叫人沐浴更衣，此时才洗去了一身的血渍，换了一次水，洗出两大桶血色，摸着自己胸口那匕首捅进去的位置，此时却完璧如初。他一遍又一遍想着老高对他说过的话。
　　肆拾的金丹渡给了他，就相当于他取了肆拾的精气。
　　“他一定要为他找回一切。用最快的时间踏平六国”他默默的想。
　　项坠取下来，他仔细清洗，还好这乌木油润度极高，血浆虽然把它整个都给裹住了，但冲刷过后竟“毫发未伤”没有丝毫血沁的地方，赢正满意的将链子擦拭好挂回脖子上，习惯性的摩挲着燕子底部那个“拾”字。
　　夜风，有它独特的味道，一年四季各有不同。赢正摸黑回到肆拾的榻前，轻轻躺在他身旁睡去。
　　从此，这屋内就是各种汤药的味道了。黑夜里，这味道渐渐成了赢正对肆拾熟悉记忆，代替了以往的花香。
　　“好生休养，是的，他以后要他好好活着，他也要为他好好活着。”他如是想。

　　夜空中，星汉灿烂，状如江海，有一越女，执浆而歌：“ 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