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信命》邹暖暖

17、人亦是鼠

　　“杨队，你可以啊！康熙皇帝说不定都没这待遇。”一名警官走过来，笑着拍拍他的肩。
　　杨警官眸子暗沉，瞳孔涨缩，不悦道：“弄两个漂亮的贵妃也就算了，好让我饱饱眼福..”。
　　馨兰用甜甜的声音说：“贵妃来了。”。
　　杨警官回头，贵妃直接一巴掌糊上去：“为什么是两个？你是不是背着我在外面有人了？还有一个在哪儿呢？“。
　　阿奕和老翁哈哈大笑，馨兰也忍不住咯咯地笑了，杨警官气的牙齿直哆嗦，只能把气全都撒在他们身上：“你们等着，都给我，通通死刑。”。
　　刚说完，杨警官又被自己的女朋友挨了一巴掌：“你是不是也要把我判死刑？”。
　　“没有，没有，怎么会？”杨警官摇摇头，笑着说。
　　“那放了他们。”。
　　杨警官不动。
　　“放不放？”女朋友眼神咄咄逼人，尖声喝道。
　　杨警官一鼓作气，闭着眼，值得昧着心连声说道：“放，放。”。
　　阿奕走过杨警官身边，做了个手势：“加油。”。
　　老翁也走到杨警官身边，做了个手势：“加油。”。
　　馨兰也不忘做手势：“加油！”。
　　杨警官生气地如同孙悟空那般不耐烦地说道：“去！”。
　　女朋友眉毛一挑：“嗯？”。
　　“我说去个好地方。”杨警官笑着圆谎，拳头却是狠狠攥住了。
　　阿奕和老翁从警察局里出来，他们走到岔路口，老翁突然叫住他：“一起喝酒吗？”。
　　阿奕回过头，摇头道：“不了，没钱。”。
　　“我请你。”老翁说
　　阿奕这才答应：“好。“。
　　他们就坐在河岸的码头边喝了起来，水流涌动，微风袭来，刮过脸颊，清清爽爽，内心是从未有过的宁静与平和。
　　“对不起，刚刚是我过激了。”老翁抱歉道。
　　阿奕摇头：“应该是我向您认错，不该拆了你的台，打扰您做生意。”。
　　“其实，我跟你一样大的时候，也天真地觉得我可以改变命运，我可以活成理想状态，我可以成为任何一个遥不可及的人。”老翁将酒一骨碌地往喉咙里灌，冰凉刺激，眼睛却突然地红了。
　　阿奕也极力地喝了一口，与老翁不同，他想把生活的苦涩全部吞下。
　　“我在20几岁的时候，可以说是满腹经纶，我读过了市面上所有的小说、散文、诗集，至此我得意洋洋，以为自己可以闯出一片新天地，然后现实却一次次地把我打回原形，我被停掉教师资格，出版社将我的稿件通通退回，究其原因是我写的东西太过敏感，波及政治文化，而当时正处于一个战乱的年代，对于怀揣梦想的我来说，几乎喝掉了市面上所有的酒，视力急剧下降，无亲无友，即便后来我很努力地去追寻心里的那片净土，可现实是我只能做牛做马，活得像鼠一样，毫无尊严，到处乱串，在夹缝中生存。”。老翁谈及往事，眼泪汩汩流出，内心又掀起了巨大波澜，难以平静，越发激动和怅然。
　　阿奕听完后也深受震撼，他终于知道老翁为何要踏上算命的这条路，如果他猜测的没错的话。
　　“所以你算命，就是为了提醒年轻人不要执念，梦想是不存在的，现实就是人与鼠无法共衡。”
　　老翁将啤酒瓶重重地往地上一摔，这许多重压在他内心的情绪，像点燃的炮火一般一触即发：“对，我就是想告诉那些年轻人梦想是不存在的，人再努力，也抵不过现实与命运，人和鼠注定无法共衡，再争也争不过天道。”。
　　阿奕抿了抿唇，抬头看向右侧斜挂在河岸顶端的月光，又大又圆，清晰而透彻地照在人的眼睛里，他深思了一会儿，突然道：“您看过《月亮与六便士》吗？”。
　　“看过。”老翁淡淡地说，声音低沉。
　　“满地都是六便士，有人却抬头看见了月光。”阿奕说。
　　老翁摇头感叹道：“小伙子，你还是太年轻了，难的不是看到月光，而是追求月光，在你追求月光的路上，现实已经将你推向另一个无底深渊。”。
　　“之前有有一个渔夫也是这么对我说，好像放弃梦想，向现实妥协，就是成熟，可我觉得不是，真正的成熟应该是看清现实，但依然热爱生活，我想月光是为了能让我在最困难的时候，也能够一往无前。”。阿奕如此说道，掷地有声。
　　老翁不再说话，又喝起了酒，从阿奕这个角度看过去，他的眼里有了些许微弱的光，应该是有一部分的话触及到了他内心最柔软的部分，也推翻之间所有狭窄阴暗的思想。
　　“或许你说的是对的。”老翁开口，“我至始至终都没认清过现实，所以才会摔落的如此悲惨，我祝福你能完成梦想，也祝福你不要有像我一样的命运。”老翁举起酒瓶，就要与他碰杯。
　　阿奕也端起酒杯，欣然地笑了一下，这时他们中间又凑过一个可爱的小脑袋，馨兰举着可乐瓶悻悻然地与他们的瓶子相撞，发出“哐当”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