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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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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清脆的“咔哒”声，锁链应声而落，指尖凝聚的光辉渐渐散去，阿贝多回头，发现深渊法师正紧张地看着自己。
“别担心，我现在不会越狱的。”阿贝多揉着有些酸痛的手腕说，“能麻烦你们给我准备一份吃的吗？”
深渊法师们面面相觑，其中一个默默退下了。
对房间里的书简单翻阅之后，阿贝多对这些深渊法师，甚至遍布提瓦特的丘丘人族群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他现在确定荧将他关在这间图书室内是刻意为之。如果深渊法师和丘丘人皆是来自坎瑞亚，那么五百年前那场覆灭坎瑞亚的战争使得幸存的人民失去家园，流离失所，漫长的时间内，他们变成了如今的模样，游荡在提瓦特，等待重建坎瑞亚的那天。
可以说，这帮人将希望压在了荧的身上，所以荧才会对旅行者说，在旅途的终点再见吧。
阿贝多叹了口气，看了一眼室外来回游荡的深渊法师，那么坎瑞亚还有没有真正的遗民存活下来了呢？
无论如何，师父都和当初那场战争脱不了关系，以师父的性格，估计既没有站在坎瑞亚一方，也没有站在天理一方，她的计划是脱离这两方人马的。阿贝多隐隐感觉到这才是荧“请”自己来深渊的理由。
不止自己，荧也很想找到莱茵多特。
“请。”
思绪被骤然打断，深渊法师放下餐点，退出去，重新锁上了门。
锁链断了的消息应当已经传到荧的耳朵里了，不过荧一直没有来看过。
也许是和那阵晃动有关，阿贝多想。
深渊貌似没有白天黑夜之分，时间流逝像是戛然而止，这里就像一个死气沉沉的牢笼，所有人都乖乖待在自己的位置上，默不作声。
阿贝多默默吃完饭，感觉身体舒服了一些。从醒来之后，些微的疲倦感一直伴随着自己，他知道自己的身体已经发生了变化，杜林心脏的不排斥，也许这就是失控的前兆。
找到莱茵多特是当务之急。
指尖重新凝聚起金色的光芒，阿贝多暗中计算着怎样才能更效率地离开这间房，却听到了一阵不疾不徐的脚步声。
光芒淡去，下一刻，房间的门被打开了。
渊上环视四周，最后将目光落在阿贝多身上。
“你好。”他很有礼貌地说。
“你好。”拿捏不好突然造访的人的意图，阿贝多谨慎地回答，“怎么称呼？”
“渊上。”
他微微皱眉，旅行者曾经提到过这个人，并表示此人非常擅长油嘴滑舌。
“我猜你现在肯定在想为什么我突然来找你，还有那位旅行者，他一定在你面前痛骂过我一顿。”
阿贝多：“……”
“我来看看殿下非常重视的人是什么样子的。”渊上的话音里带着点探究，“顺便给你送点东西。”
渊上说着话，将神之眼从怀里拿出来，递到阿贝多面前。
阿贝多看了看神之眼，是自己的没错，莫非不是荧亲自收走了自己的神之眼。
他以目光询问渊上，你这么堂而皇之地把神之眼拿给我，你是叛变了吗？
“我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人而已，只是碰巧得到了这枚神之眼。”渊上摊手，“你可以质疑我是个坏蛋，但不能质疑我给你送神之眼的真诚。”
阿贝多：“……”你没事吧。
“没有殿下，你是走不出深渊的，正好殿下需要你帮点小忙，我想有了神之眼行动会更方便一些。”渊上说，“你大可以拿走它，深渊法师收走你的神之眼，是怕你醒来反抗，不过据我观察，就算没有神之眼，你也能打死他们。”
“好吧，谢谢，省去了一些不必要的麻烦。”阿贝多伸手接过神之眼。
下一刻，整间屋子开始剧烈颤动，比上一次程度更加激烈，书架上的书纷纷掉落，阿贝多下意识扶住沙发，而渊上已经挥手打开了房门。
深渊法师们躺在地上，不知是否是昏了过去。
“出去吧，记得欠我一个人情。”丢下这句话，渊上快速消失于一团黑雾之中。
夜晚的风神像平添一抹阴翳，抖落一地阴影，凯亚走到神像旁，忍不住仰头看向天空。
月亮像是掉进树影里，只余寥寥几颗繁星缀于夜幕。
但愿风神巴巴托斯可以保佑蒙德——这座历经风雨的城市。
巡逻至果酒湖，凯亚收起把玩的银币，对着树林深处说道，“我已经来了，不出来见见吗？”
荧从树林深处走出，长剑置于身侧，她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在离凯亚五步远的地方站定。
那来自深渊的孤寂与冷漠的气息长久地盘旋于歌德大酒店，无声无息，五天前凯亚就发现了这一点。即使骑士团同事们都对此毫无所觉。
而坎瑞亚覆灭之后的悲凉与沉寂无论如何都骗不过凯亚。
也不知道风神巴巴托斯现在在哪里眯着，知不知道蒙德又一次陷入危机。都说世间的风能带来美好与祝福，然而亦同样能带来危机与磨难。
风神他老人家就不能偶尔显灵一次吗。
“旅行者的妹妹。”凯亚收起一贯的漫不经心，“没想到深渊已经听从你的驱使了。”
“这些日子你指使深渊法师们隐匿于歌德大酒店，难不成就是为了带走阿贝多？”
荧轻笑一声，“看来即使在蒙德做骑兵队长，闲散惯了，你倒还是这么敏锐。”
“毕竟如果不机灵点儿，搞不好就被你关进深渊了。”凯亚笑了笑，“看到你出现，我大概能确定阿贝多的身份了。”
风力凝聚于手心，攀上剑刃，带动林间风向愈发杂乱无章。
平地而起的风势吹得人几欲站不稳。
“你要在这里杀了我吗？”寒冰围绕于身侧，令细小的风刃无法靠近。
荧猛地提起长剑，乘风而起，长剑于半空中划出一道弧度，剑光一闪，风力形成的龙卷以磅礴之势向凯亚袭来。
“你是真忘了坎瑞亚究竟是怎么覆灭的。”
怎么覆灭的？我当然不可能忘，日日夜夜出现于我的梦里，那痛苦和哀嚎和遍地的狼藉，只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我还有更为珍视的事物。
踩着城墙一跃而起，凯亚避开风龙卷，反手扬起一座冰墙。荧的剑势直直撞上，顿时弱了大半分。
凯亚知道，远离蒙德是此时最好的选择，而如果不认真一点，荧是真的有可能杀了自己。
剑光与冰墙相撞，发出铮然破碎声。凯亚足尖点地，下意识后撤几步。
下一记风力已裹挟着风刃而来，平地拔起的冰晶织成一片锋利的网，风刃深深插进结成的冰墙。
那股绵密的破碎声不断响起。
风刃彻底穿透冰墙，而冰晶失去牵引的力量，散射向来袭者。
凯亚就地翻滚，感觉喉咙一阵腥甜。身后已经是果酒湖，潮湿的水汽滋长。
胳膊被细碎的冰晶划出数道伤口，荧重重地呼出一口气，话音不带情感，“为什么你会选择背叛坎瑞亚。”
“小姐，你得明白一个道理，坎瑞亚已经不存在了。”
荧微微眯眼。
“就算你把阿贝多抓回去也是无济于事。”凯亚咳嗽几声，接着说道，“阿贝多挺无辜的，他已经很惨了，你就别折腾他了。”
荧微微皱眉，显然懒得听他废话。掌心重新凝聚起风球，刚平息的风力似有重新盘旋的迹象。
“来了。”凯亚突然说。
荧一怔。
突然一股更为强势的风力袭来，巨大的吸力掀起一阵水浪。凯亚感觉身体像是要不受控制地飞起来，一道剑光刺穿水幕，直直射向荧。
变化来得太过突然，荧连忙运剑抵挡，然而散掉的风力已经成为他人嫁衣。
“铮——”
风势碰撞爆炸的声响直接让凯亚愣住。
缭绕的风力停歇，水花散去，地面满是星星点点的水渍。万叶持剑立于二人之间，苍古的剑光流转，剑刃直接劈穿了蒙德的城墙。
大概是同为操控风力，荧一时没有察觉万叶的出现。
万叶沉默地收了剑，目不转晴地看着荧。
据Albedo最后丢下的那句话推测，他是很不想看到凯亚的。蒙德骑士团的人都不至于对Albedo造成威胁，他独独讨厌凯亚，说明凯亚身上有他讨厌的东西。
而Albedo最讨厌什么，大概就是正在四处搜他的深渊了。
凯亚明白万叶这会儿已经多少猜到了自己的身份，不过他赌了一把——目前的打打杀杀都不至于如此牵动万叶，说到底这是蒙德的事，万叶从始至终关心的就是阿贝多而已。
“凯亚，你觉得他能救得了你是吗？”荧冷冷地问。
“还真是。”凯亚单手撑地，站起身，仅这一个动作就仿佛用掉了半身的力气。
“你还拐了阿贝多呢，他可比我生气多了。”
万叶看了一眼凯亚，你能少说两句吗。
荧默默地吸了口气，看起来似乎是做了什么决定。她单手挽了个剑花，提剑走到万叶面前，却以剑尖指向凯亚。
“这个人是坎瑞亚的遗民，这么多年来潜伏在蒙德。”
万叶眨眨眼。
“那场覆灭坎瑞亚的战争过后，存活下来的遗民寥寥无几，很多的人都在漫长的时间内死掉了。”荧的目光一动，移开了视线，“还有很多人变成了丘丘人和深渊法师，终日游荡在提瓦特，成为了人们口中的怪物。”
万叶安静地听着。
“他作为坎瑞亚皇室的一员，已经忘记了自己的家乡是怎样破灭的了。”说完，荧的目光一冷，“这样的人，留着也没什么用。”
“喂喂喂，小姐，我可从来没说过我忘记了坎瑞亚是如何覆灭的。”眼见着帽子越戴越高，越戴越离谱，就算身体仍然痛得要死，凯亚也不得不出声维护一下自己的人品，“旅行者的妹妹，很感谢你还记得有一个覆灭的古国，给了幸存的人民一个可以生活的地方，即使这个地方满是荒凉。”
“漫长的时间过去了，没有人会永远地停留在过去。”
“你是想向七神复仇吗？”凯亚扶着树，走到万叶身旁，“逝者已远，生者有向前走的权利。我在蒙德看到了不一样的场景，这里有我喜欢的风的气息，有安稳的生活，有热心的蒙德人，他们与那场大战无关，无论如何都不该让他们买单。”
“坎瑞亚的遗民有权利重新站起来，但不是靠屠戮另一座无辜的城市。”凯亚的目光坚毅，“我不会忘记坎瑞亚究竟是如何覆没的，坎瑞亚的遗民重新沐浴于阳光之下，我将为这个目标而努力。”
荧错开了目光。月光之下，果酒湖微微泛起涟漪，静得能听到虫鸣之声。之前在蒙德城内行走时，她也曾收到过蒙德人民热情的招呼。
风带来故事的种子，时间使之生根发芽。
这座城市有一颗包容之心，那么……
荧轻轻笑了一声，“你们以为我带走阿贝多是为了什么？”
万叶和凯亚悄悄对视一眼。
“生离死别是世间最常见的现象。只要爱着脚下的土地，哪怕是为之死去也是幸福的。我和哥哥行走过无数个世界，复仇的戏码已经看得太多了，更何况只是一个国家的覆灭。”
荧看向万叶，目光是难得的柔和，“而阿贝多的存在很特殊。我只是好奇像他这样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人也能融入人类吗？”
“人们接纳他，包容他，喜欢他。如此一个不稳定的因素，随时有失控的风险，如果蒙德人民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又会如何看待他呢？”
“莱茵多特创造了他，又亲手将他送进人类世界，作为“原初之人”计划最完美的作品，他是世人眼中的天才，可对莱茵多特而言，他只是个作品。”
“万叶，你很关心他吧？你也曾失去过挚友，也曾见过锁国令之下民众生活的水深火热。”荧的目光带着玩味。
“倘若……有一天，阿贝多的剑指向蒙德，你会为他拔剑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