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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化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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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失昼最后是和沈湛一起走的,他拉着月失昼,两人走到了一片水边,月失昼心神还是恍惚的,他自己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被沈湛扶着坐下后好一会儿,他才回过神来,看着眼前红枫一片,还有坐在他旁边玩着枫叶的沈湛。
“我怎么在这?”
“哥哥被吓得失了魂,所以我带哥哥来这里把魂找回来呀。”沈湛将枫叶盖在脸上,笑得可爱,那张雪白的脸在红叶的衬托之下,显得更是小巧精致。
“妖花花说哥哥最喜欢这里了。”他眨巴着一双大眼睛看着月失昼,见月失昼还是愣愣的,于是捧起他的脸,看着他,“哥哥的魂回来了吗?”
“回来了!”月失昼失笑,在他头上拍了一下。
至少现在,和沈湛待在一起是舒服的。
月失昼趴在栏杆上,看着水面中自己的倒影。
那只小狐狸头上两只耳朵一动一动,雪白的脸,通红的眼眶,唇红齿白,身后的大尾巴一摇一摇,长发堆在肩头。看着居然有点我见犹怜。
突然他头上多了四根手指,沈湛靠在他肩头笑:“哥哥变成小兔子啦!”
月失昼被他逗笑了,摸摸他的头,想了想,从月上仙里引出一些灵力,流到沈湛身上:“现在,愿久也是小狐狸了。”
沈湛看着水面,对着里头头上长出狐狸耳朵的自己笑。
和影子玩得十分开心。
“他好漂亮!”沈湛伸手想去把他捞起来。
“确实很漂亮。”
“那我能娶他做媳妇吗?”沈湛无辜而真挚的问月失昼。
月失昼:“……谁教你的?”
沈湛依旧一脸认真:“师妹说的,我长大了,该娶媳妇了。”
千共笑得颤抖,月失昼被灌了一耳朵的魔音,头更疼了。
翌日下午,月失昼跟着宫弦回了两极峰,沈湛在宗门门口依依不舍的送别。
看得宫弦一脸嫌弃。
而掌门师叔以及一种宗门世家的领袖,据说谈得不是很顺利,但是长期逗留在离轩不成样子,于是都聚众到了三宗堂去。
那里位于三大宗门的中心位置。
回去的路上宫弦还在嫌弃:“照他们这样谈下去,只怕殓魔结界破了,魔界大军压境,都没个章程出来。”
倒也不至于如此夸张。
“不过……”宫弦缓缓回头,“你和那个沈愿久怎么回事?”
月失昼无辜且无措,眨巴眨巴眼睛:“他失忆了,醒来第一眼看到我,以为我是他娘,所以……”
千共冷笑:『呵呵。』
“哦,原来如此。”宫弦一脸恍然大悟,笑得意味深长。
八月初一,又是一门闭关业考——画符。
月失昼和云帘御剑到达这次的考点,帘山。
帘山作为三大灵山里唯一一个还有人踪的,一直是重点保护对象,没想到这次居然以它作为考点。
月失昼和云帘画符都一般,每次测评离乙等都是一步之遥,但是就是跨越不过去。
人流之中,月失昼看到了沈湛,他和南灿还有玉吟啸又在一处。
看到他,他跳起来对月失昼招收,笑得甜蜜无比,看口型是在喊:“哥哥。”
南灿纠正了沈湛无数次,大约发现纠正不了,现在已经绝望了。
“哇,这失个忆,变化是不是太大了一些?”云帘知道沈湛失忆之后对月失昼是这个态度,难以置信,“哪天要不也让水蛰蛰也失忆一个……”
“所以你们两个又是怎么回事?”九阁会晤结束回去,月失昼就一直在突击练习画符,云帘也一样。
“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也不想,但是没办法。”云帘无奈的耸耸肩,“我和那家伙从小就不对付,有了这个玩意儿横在中间,他看我就更不顺眼了。不过我毕竟已经长大了,不会再和那个小屁孩计较的。”
我怎么觉得你还挺乐在其中?月失昼看他这表情,想想之前水镜里他那行径,心里犯嘀咕。‘
“哟,好巧啊!”月失昼后背被拍了一下,原地跳起三尺高,差点把南宫齐非给剁了。
“你怎么……”月失昼抹了把额头冷汗,意识到自己问了一句废话。
南宫齐非不是三品画符师,自然是要来参加闭关业考。
“你们在哪?”南宫齐非问。
“我和云帘在山顶,你们呢?”
“我就在山脚,萧散和你们一样的,不过,你们两个为什么每次都分到一起?”南宫齐非不理解。
“谁让我们除了各自擅长的以外,其他都是一般般呢?”月失昼也很无奈。
于是在山道上,三人和南宫齐非分道扬镳。
月失昼和云帘一个左边一个右边,把萧散夹在中间,然后眼神交流。没办法,之前考炼器的时候,有人作弊当场被抓,于是现在进考场之前,灵力都是被封印的。
“萧兄,你画符如何?”两人在萧散背后猜丁壳,云帘输了之后先开口问。
“和你们一样。”萧散答。
“考完一起喝酒吗?”月失昼问下一句。
“我觉得你们应该没心情。”萧散默默的说大实话。
虽然画一张符的时间很快,但是闭关业考为了准确性,会让画很多张,根据上交所有的符篆的品质,给出评级。
对于不爱画符的人来说,机器似的画完那么多符篆的数量后,大约人都要emo了。
“怎么会呢。”云帘笑。
“考完正是身心憔悴之时,我们一起喝酒玩乐,可以调节心情,身心愉悦。”月失昼说的一本正经。
“其实我和师尊,关系不像寻常师徒那般密切。有些事我也不知道。”萧散默默看了月失昼一眼,最后一句话打破了他的希望,“比如,剑圣哪里得罪了他。”
月失昼:“……”
九阁会晤前几日,宫弦和南宫索不知道为什么闹掰了,南宫索单方面远离宫弦。九阁会晤那几日虽然他死皮赖脸的凑过去,但是九长老并未完全原谅他。
但最冤的还是,宫弦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错在了哪。这时他想起自己还有一个徒弟。
于是小小的月失昼,已经担当起了帮师父讨好师娘的重任。
“那……那我师父想讨好九长老的话,你觉着应该怎么做啊?”
“离他远一点。”萧散一脸认真。
“九长老喜欢什么?”于是月失昼换了一个问法。
“喜静。”萧散依旧一脸认真。
月失昼一脸绝望的看向云帘:“我完了……果然世上只有师娘好,没师娘的孩子像根草……”
“噗——”萧散低头,嘴角勾起一抹笑。
这可真是太难得了,破天荒啊!
萧散笑完才正色道:“喜欢炼丹,还有沈师兄、殷长老、南师姐。”
他冷淡的声音里还带着一点笑。
“我觉得他也挺喜欢你的。今日剑圣帮你出头,九长老对他脸色就好了些。”云帘道。
萧散点头:“大约吧。”
“所以你早就知道,我师父师娘闹别扭?”不然怎么观察得那么细?!
“我之前路过红枫亭,一不小心听到剑圣在哄你师娘……”云帘也很无奈,“结果九长老发现有人偷听,差点把我打死。”
那也是够坎坷的。
山顶风光极好,可以俯瞰底下一片壮丽景色。
这里离婳秋阁不远,月失昼可以看到远处那宏伟建筑的模糊影子。
这里早早的就聚了一批人,沈湛居然也在这里,他看到月失昼眼前一亮就扑了过来:“哥哥!”
月失昼揉揉他的脑袋。
之后沈湛从他怀里出来,给萧散和云帘打招呼:“蓝冰冰,黑狐狸。”
萧散:“……”
云帘笑得眉眼弯弯,看着别说还真像个老奸巨猾的狐狸。
他四下看看,拽拽月失昼的衣袖:“妖花花呢?”
“在山脚。”
“为什么不一起?”
“那你和师妹为什么不一起?”
“因为我最厉害,所以在最高的地方。”沈湛一脸认真。
“我们和你一样厉害,妖花花不厉害。”月失昼摸摸他的头。
“可是白猫猫更厉害,他看我们。”沈湛指指一边树上。
月失昼现在才发现那里趴着一只白猫,他慵懒的看着树下一群愚蠢的人类,优雅而高贵的舔舐自己的皮毛。它身姿也挺优雅,体型矫健,耳朵上有一缕蓝毛。
师凝把他抱在怀里,给他顺毛,偶尔还用脸去蹭他吸他。
“想抱白猫猫。”沈湛委屈的看着月失昼。
月失昼:“那,你去和师凝商量商量?”
“坏凝凝不让我抱。”
“我们刚才看到玉吟啸的时候他还是人形啊,按理来说他不会心甘情愿让别人抱才对……”云帘觉得哪里怪怪的。
“也许师凝给他呼噜呼噜毛,让他最终服从于被毛动物的本性。”月失昼猜测。
“那我给你呼噜毛一个,你让我吸吸?”云帘挑眉。
“你不是过敏吗?万一把我做成披肩怎么办?”月失昼退后一步。
“云帘啊,你们可总算来了。”师凝抱着怀里的猫落地。
“我记得你之前紧急去考了个三品画符师。”云帘摸摸下巴。
“我是来送这位巡查监考的。九师叔说他今天可以变回去,但是具体时辰不确定,真的是见鬼了……”师凝说着一边摸摸怀里的猫,“萧散没告诉你们?”
猜测了半天的云帘和月失昼望向萧散。
萧散:“我在等你们说完。”
“接着。”师凝把猫小心翼翼的放进萧散怀里,这才继续说,“师叔说玉吟啸也许是要开始恢复了。事发突然,巡查来不及换人,我只好把它带过来碰运气。”
“离开考还有两刻钟,如果他没变回去怎么办?”月失昼看着萧散怀里那只可可爱爱,没有脑袋的笨蛋小猫,觉得希望渺茫。
“那就只好让月兄你……”师凝眼巴巴看着月失昼,“假扮一下了。”
月失昼:“……”
“不对啊,师兄,不对,师公子,你不是三品画符师吗?那你完全可以替玉吟啸监考。”月失昼觉得师凝这个姓氏真是绝了。
“还有半个时辰,铭文协会第一千三百二十六次三千人大会就要在远在几百公里外的铭城召开,我赶过去都吃力啊!”师凝也很崩溃。
“我假扮玉吟啸之后我怎么办?”
“把玉吟啸定住,套一层幻术,让人以为他在画符。然后玉吟啸这次其实运气不错,抽到了一张特赦令。你把特赦令给自己就行。至于监考那里不用担心,这次的监考是九师叔,他知道玉吟啸的事,一定不会拆台。”
“行了你快走吧,迟到有你的麻烦。”云帘挥挥手就直接赶人。
月失昼看着手里那张特赦令,又看看沈湛,问他:“愿久,知道怎么画符吗?”
“知道呀!”沈湛一脸骄傲和期盼,把你快夸夸我几个字写在了头顶上。
“这么棒啊,画一个给我看看?”月失昼一脸“惊喜”。
“哥哥看!”沈湛于是从袖子里掏出纸笔,趴在一边的案上,提腕,画下一张,看着和符篆差不多,本质上还是鬼画符的玩意儿。
月失昼:“……”
果然,有时候,对一个失忆的小朋友,不能抱有太多期盼。
月失昼拍拍沈湛的头,诱哄道:“愿久要不要和哥哥玩一个游戏?”
云帘真心实意的表示:“你现在就像一个人贩子。”
“去你的!”
“好呀!”沈湛十分开心。
“那我们就……”
开考前一炷香。
萧散怀里的猫突然动来动去,浑身发热,萧散查探了一会儿,然后诊断:“要化形了。”
开考前半柱香,好消息是玉吟啸化形了,坏消息是玉吟啸神志不太清楚。
于是月失昼只好披着玉吟啸的皮监考,沈湛坐了月失昼的位置,玉吟啸套了两层幻术,得亏萧散幻术还过得去。
钟鸣一响,寅时初,南宫索表情诡异的看了他们三个一眼,大约在纳闷为什么明明两个人换一换就能解决的问题,要让三个人来折腾。
画符要画整整三个时辰,因为要画九百张。
沈湛画的倒是快,但是都是鬼画符,月失昼宽大的袖子里放着月上仙,通过它,他可以看到两层幻境之下,玉吟啸正趴在桌上睡觉。
九长老说他在今天能醒,那应该……是今天肯定能醒吧?
卯时初,玉吟啸还没醒,而沈湛,这家伙已经用完了八百张符纸,画出了五十张可以用的符篆。
卯时正,玉吟啸终于迷迷糊糊的醒来,就是哼唧的两声被人听见了,月失昼后悔忘了加一层隔音结界。好在九长老在发现事情不对之后,就立即不动声色的给加了一层,把剩下的声音都隐没了。
玉吟啸醒后不久,大约看到桌案上填的是沈湛的名字,开始画符。
月失昼松了一口气。
辰时正,玉吟啸画完了所有符纸。而沈湛,已经申请了第二波九百张符纸。
这画符速度的确没的说,就是质量堪忧,好在他还是十分有进步的,画出的符纸都能用。
辰时五刻,游走来去的巡视官来到山顶。
他生得冷峻,身姿高挑。初阳之下,一双眼眸里泛着幽蓝的光,额上一道黑色的灵蛇印记,衬得他不似凡人。
居然是居鼎寒!
他上来之后,和南宫索颔首算是打过了招呼,之后在考场里走了一圈。
整个考场已经不是静寂,是死寂了。
趴在案上画符的考生们战战兢兢,大气不敢出,甚至连纸笔接触时都不敢发出声音,恨不得把自己变成个透明人。
月失昼于是站到南宫索旁边去。他看了过来,目光冷冷的,没有温度,仿佛看穿了在玉吟啸的皮囊之下,到底是谁。
月失昼连忙低头。
居鼎寒和宫弦关系很好他是知道的,动不动就传音符聊天,频繁串门。月失昼非常怀疑两极峰和秋州到底哪个才是宫弦的老巢。这两人甚至还有两仪镜!
这东西比两仪阵更加方便携带,而且存在时间长,唯一的缺点就是无法跨界。
而且造价高昂,并且一经出世就各种炒作,现在已经到了有价无市的地步。
这东西只要带在身上,镜子那一头的人就会听见都发生了些什么。
因此被戏称为“鸳鸯镜”。毕竟除了道侣,哪还有人会那么腻歪?为了无时无刻的联系,买这么一个贵重玩意儿。
居鼎寒在转了几圈之后终于走了,月失昼刚松了一口气,就见他离开覆盖这一片的结界之后,从怀里掏出一面镜子,语气冰冷却十分不耐烦:“又有什么事?”
怪月失昼耳朵太好,眼睛太好。看到那头的镜子里是宫弦的脸。
“怎么样?”宫弦问。
“好得很,不会跟人跑了!”
月失昼偷偷看南宫索,果然覆盖考场的结界对他无效,他听得眉头轻轻一跳,月失昼觉得师尊要完。
“那小崽呢?”
月失昼直觉这小崽子说的是他自己。
“呵。”居鼎寒把两仪镜丢进储物戒,走了。
感情这位大冰块来山顶一趟,就是为了替兄弟看看老婆儿子(划掉)徒弟。
从某种角度来说,也是怪够意思的。
巳时初,钟鸣一响,考试结束。
南宫索支使着月失昼把所有符篆都收了之后,便离开了。
那赦免令月失昼最后还是没用,还给玉吟啸了。
就算是玉吟啸,画完九百张符篆之后,身心也受到了巨大的摧残,晃晃悠悠的离开山顶,大约只想回去好好睡一觉。
可惜,走了没几步就失了人形,变成一只猫被萧散接住。
“大约是累坏了。”萧散查看一二后表示,然后就一脸风轻云淡的下山走人。也是个人才。
“呀!”月失昼回头就看到云帘一脸菜色,生无可恋,赶忙一根手指头抵住他,“你也不行了?”
“胡说八道。”云帘从腰带里掏出一把伞,撑开之后才感觉自己活着,“日头如此之烈,你就没点感觉?”
“哥哥!”倒是沈湛,生龙活虎的,凑到月失昼身边蹭他脸。
“愿久画的如何啊?”
“画了好多好多纸!”沈湛两只手转到头顶。
“你们继续,我走了……”云帘摆摆手。
其实日头还是挺烈的,骄阳明媚,身边的少年眉目如画,热烈的任何人都无法忽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