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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缘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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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研城差点遭人毒手之后,南灿终于不敢再耽搁。
三个人一路越过分水山脉,到达修真界地界后,就坐上传送阵往离轩脚下的桓城而去。
桓城和剬城不一样。
之前月失昼学修真史,有人说这里脂粉气重,所以在这里立足的门派大多短命或衰弱。
离轩毫无疑问给这句话打了脸。
但不得不说,桓城真的很繁华,是和剬城的庄严不一样的。满足了月失昼学史时,心中对太平盛世的国都的想象。
若凡间有幸得太平之年,国都也如此繁华该有多好。
他们并未在桓城多做停留,直接去了离轩。
这次走的是正门。离轩的正门在离龙门之后,本门弟子可直接持令牌越过离龙门,然后进入宗门。
月失昼两次来离轩都不是走正经路子进来的,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离龙门。
通天台阶望不到尽头,确实壮观得很。
“是不是比你们天道宗的正门庄严多了?更有天下第一大派的样子。”南灿得意洋洋的问。
“不是,我们的正门位于群山之巅,俯瞰整个天道宗。站在那里,云海中群峰矗立,云兴霞蔚。更为壮观。”月失昼最后下定论,“你若不信可去我们天道宗看看。”
“切,看看就看看,九阁会晤完了我就去!”南灿哼道,“师兄和我一起。”
“好!”沈湛开心的点头。
“不过我们离龙门有个你们那山门没有的效用。”南灿想起来这茬,又得意起来,“果然还是我们离轩好,更有天下第一大派的风范。”
“我们的山门也设了大阵,还布有幻术,想要登顶同样艰难。”月失昼当然不会轻易服气,明明他们天道宗才是天下第一大派。
离轩的离龙门的确是只有天赋绝顶的人才可以登上去,近千年只有五个人登了顶,一个现在的离轩清药阁大弟子,一个南宫索,一个秋州叶氏居鼎寒,还有两个比较神秘,不知道。
再者。
“修炼之道,天赋的确可以让一人站在更高的起点。但,心性同样重要。”月失昼微笑,“走火入魔的天才不少,我们天道宗的确没有离龙门这样的好东西。但是我们作为现在的天下第一大派,向来是怀有海纳百川之心的,只要心性坚定,不管天赋如何,我们天道宗都愿收容之,教养之。”
所有的宗门隔几年都会招收新弟子,但是离轩间隔时间最长,因为不在招收时间内,有修士想去离轩,可以走离龙门,到底一定层次就可以入门。
几层外门几层内门的,月失昼记不清了。
“啪啪啪——”沈湛鼓掌,星星眼看着月失昼一脸崇拜,“哥哥好厉害!”
『说得挺好。』千共赞叹道,只是这话还是怪怪的。
“切,弄得好像我们不考察弟子心性似的……”南灿觑了月失昼一眼,三人回了鸣映阁。
其实月失昼本来应该去汀院的,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被沈湛拉着去了外门。
“你不会还要和我师兄一起睡吧?”南灿进门前瞪着月失昼,她的房间在沈湛隔壁,主卧最大的那个有两扇门的房间灯是熄的,估计殷长老还没回来。
“我……”
“你不是住汀院吗?”南灿更火了。
“我把他哄睡了就走。”月失昼保证道。
“好,我看看明天早上谁从我师兄房里出来。”南灿抱臂靠在门框上,一脸无语的噘嘴进门。
“哥哥。”沈湛抱着月失昼的手臂,把月失昼拉进门。
“愿久,你的确已经长大了。”月失昼表示。
“哥哥不想看看我吗?”沈湛眨巴眨巴眼睛,说的话哪里怪怪的。
于是月失昼跟着进屋,这还是第一次来沈湛房间,屋内布局瑰丽奢华,摆设都是值钱而璀璨的物件,看着金碧辉煌,亮闪闪一片。
月失昼看看他那金镶玉镇纸,面料光滑细腻的纱帐,雕工精湛的金丝楠木衣柜,难以想象沈湛一个修士过得如此不仙气飘飘。
沈湛拉开衣柜翻找什么东西,他穿得倒是素净,全是浅淡的颜色,以白衣居多,不像南灿和云弗暮。
“哥哥看!”沈湛从衣柜里找出一个小盒子。
镶金嵌玉,灵气飘飘,看着就很值钱的小木盒。
“哇。”于是月失昼十分配合。
沈湛拉着月失昼在床边坐在,自己直接脱了鞋,盘腿坐到床上,打开那个盒子。
里面东西挺多,一张折叠起来的纸,看着有些年头,边缘毛糙发黄;六个储物戒;三根木簪;三枚玉佩;一对玉镯;两对银镯;一只金镶玉的碧玉手环;三枚红珊瑚耳钉,雕工精湛,形态各不相同;一条金丝编的腰带;一本封皮是朱红色的书;一个魂喜木做楣杆的卷轴。
“这些就是你的家当了?”月失昼挑眉一笑,一半都是储物器具,装的挺满,看来沈湛家底挺厚的。
“嗯。”沈湛得意的点点头,抽出最下头那张纸,献宝似的把它展开:“玉说,这是师妹藏酒的图纸。”
月失昼:“……”所以你想干什么?
“送给你!”
“谢谢啊……”月失昼摸摸他的头,把图纸收好,虽然他酒量不错,但是他不喝酒,而且南灿藏的酒大约也没多烈。那兔子看着也不是很能喝。
“这个也送给你,还有这个,这个……”沈湛把戒指一枚枚全往月失昼手指上套,那些戒指形态材质各异,宝石、玉、金银……
其中最嚣张的还是一个木头雕的,非常大个的蛇形戒指,那蛇额一双眼睛用红宝石镶嵌,看着非常邪。
沈湛套完一只手套另一只,之后把几个手镯也套上来,还有发钗,他甚至还从储物戒里翻出了流苏金钗。
月失昼还被迫套了沈湛衣柜里的外袍,系上他的金腰带。浑身各种首饰器具,叮叮当当的。
“愿久……”月失昼失笑,对他一瞬间有点无话可说。
“你不喜欢吗?”沈湛眨巴眨巴眼睛一脸无辜和伤心。
“不是,就是太多了麻烦。”月失昼观察着沈湛的表情,缓慢的把戒指摘下来,套到他手上,“我帮你戴?”
于是沈湛直勾勾的看着月失昼腰上的玉佩。
那还是月失昼刚入天道宗的时候,宫弦送他的。
于是月失昼了然,十分上道的把玉佩解下来给他带上,附带的还有沈湛系到他腰上的金腰带,以及金腰带上的几枚玉佩。
于是一晚上两个幼稚鬼就这么装扮来装扮去,等沈湛睡着的时候,月失昼非常心累。
他把沈湛的家当都收好,放回衣柜的衣服堆里藏得严严实实,避免沈湛再找到继续这么玩。
还把沈湛满房间的衣服都收起来叠好放回去,忙完这一切他已经很累了,于是直接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月失昼睁开眼睛,就看到南灿鄙夷的眼神,冷漠的表情,抱臂的狂霸拽姿势,以及倒过来的脸。
南灿阴阳怪气道:“我把他哄睡了就走。”
月失昼:“……你平时都这么直接进你师兄房间?”
南灿莫名其妙:“怎么了?他又不是大姑娘。”
月失昼再次被噎住:“但是你是啊!不怕看到什么不该看的?”
南灿看着月失昼的表情更加哀怨:“师兄平日里不睡觉的,他晚上打坐,平日里早在一个半时辰之前就去练剑了……都是你把他带坏了。”
南灿默默瞟向床的另一头还在睡觉的沈湛,睡相非常不老实,呈大字型,两条腿一条向内弯,一条架在月失昼肚子上。
“现在什么时辰了!”月失昼一下从床上爬起来。
“巳时。”南灿说完,月失昼就听到钟响,韵味悠长,响了九下。
月失昼:“……”他平时卯正就已经在两极峰隔壁的鬼叫峰上练剑了。
没想到沈湛也一样。
“其实我平日也这时候起。”月失昼镜子都不用,解了发带把乱了的头发重新一扎,一边道,“是你师兄把我带坏了。”
“是吗……”南灿看向她还在睡觉的亲爱的师兄,终于忍不住问,“你们昨晚到底折腾到了什么时辰?”
“不知道,还有,是他不想睡的。”月失昼指指沈湛,觉得自己十分冤枉,大约真的起的太晚了,他下床之后觉得头晕乎乎的,眼前一黑,过了会儿才缓过来。
“师兄,师兄……”月失昼出门去打算找个僻静地方练剑。
最近几天为了霜菡剑各种奔波,也不知道剑术是不是生疏了,九阁会晤将近,这次修真界所有小辈都要参加,他不能丢了天道宗的脸。
鸣映阁风景如画,淡雅非常。满池菡萏,红绿相衬,荷叶接天,九曲回廊通向湖心处风雅的八角红木亭,亭上匾额题字“月倚”,那二字形状飘逸,清瘦中很有风骨,让人想起骨瘦嶙峋却依旧勇于纳谏的清流官员。
月失昼想起了梅楠公,前任尚书左仆射兼门下侍郎,相当于正宰相,当时陛下还未废除一些多余官位,叔父还顶着龙图阁学士的名头外任转运使。
于老先生一生清正,直言纳谏,是个真正的清流。但是过刚易折,触怒龙颜后出官去穷山恶水之地任知州,因水土不服,在前往祀州的路上病逝。
当时半个望国的言官都沸腾了。
陛下为了安抚于是令人去带于老先生的遗骸回京,葬在京外陵园。
追封了一个又一个谥号,皇后还以家父和梅先生私交甚笃,情同手足为理由,又向皇帝求情,因着于先生高风亮节,生前喜爱梅树楠木,于是陛下又追封他一个梅楠公。
只可惜梅楠公孑然一身,没个后人,陛下这硬生生多出来的诸多愧疚,最后都给了他的弟子。
月文正公,也是其中之一。
月失昼记得小时候在叔父的书房看到过老人的画像,高瘦而嶙峋,然而那画当真只有风骨一字可以形容。
但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因为亭子里有人,那位殷长老居然也回来了。
不过这些不重要,天大地大,练剑最大,一个时辰后回到鸣映阁的时候,亭子里已经没人了。
他也不在乎,回汀院把自己所有的东西都收一收,收完正好收到一张传讯符,南宫齐非的声音从里头飘出来,贱嗖嗖的:“月失昼,好老乡,太阳晒屁股,你起来了没有?”
于是月失昼反手一个传讯纸鹤:“只有你才这个时辰还不起!”
然后就本着练速度的目的,一路跟着那纸鹤,不出意外的停在请来客栈前。南宫齐非不知道为什么,非常喜欢这家客栈。
“好兄弟,这就来接我了。”南宫齐非感动,搂着边上一个少年的肩,“看,我好兄弟月失昼。”
“啊,原来这就是月少侠!”那少年看着月失昼一脸惊喜,他穿得就和南宫齐非是好兄弟,眼尾处一片红艳艳,唇上涂着唇脂,红艳艳的,嘴角描画细致,就上向上的弧度尖尖的,看着有点说不出的古怪。
“你好。”月失昼非常礼貌而勉强的笑了一下,同时给南宫齐非传音,『这谁?』
“介绍一下,我弟,叶阶。离轩丹枫阁二弟子。喜欢戏曲,刚从戏台下来,往桓城赶,就在城门口被我遇到了。”南宫齐非拍拍他肩。
“我比你大。”叶阶不服气。
“就一天,你行二,我行一,我才是你哥。”南宫齐非回嘴。
“叶公子好。”月失昼微微一笑,大约整明白了,这是秋州叶氏的嫡系。可怜他们家上一代人才辈出,这一代人丁凋零,叶阶不思量着日后哪天他大哥不行了接他的班,反倒玩得无比开心。
“都好,现下午时了,我们去酒楼慢慢说?”叶阶提议。
月失昼也不知道他们要说什么,还是跟着一起去了,他也饿了,确实要边吃边说慢慢说。
桓城大约是因为九阁会晤的缘故,人更多了。
城中酒楼家家火爆。
好在南宫齐非有钱,提前预订了雅间,南宫齐非坐下后就又发了一张传讯符出去催人:“睡醒没?我们在妙味阁穆兰轩,再不来真的连黄花菜都没了!”
看着语气就知道,肯定很熟,关系很好。
于是月失昼问:“萧散?”
“正是,昨天后半夜的时候,他和九长老一起回来的,之后没过多久,殷长老也回来了,话说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
“前半夜。不过你们不是一路吗?为什么感觉断断续续的。”月失昼奇怪。
“半路上,九长老使了计,带着萧散跑了,过了会儿我们才发现。然后剑圣就去追,过了会儿殷长老也走了。于是我和玉吟啸……特别尴尬的在对坐,然后我们一起回来了。”南宫齐非简单说完他的遭遇。
“哦,对,我在研城唱完戏碰到师尊了,师妹说他和和九长老前后脚回来的。”叶阶接话。
“研城?”月失昼眉头一跳,心道不会这么巧吧,“叶公子唱的莫非是最新一版的那出《金玉交章》?”
“月少侠你也听我唱过?”叶阶十分惊喜。
南宫齐非怀疑的看过来。
“实不相瞒,我和沈湛、南灿路过研城的时候,听过,当时叶公子正好唱完。”月失昼解释。
“哦。”南宫齐非点头,一边阴阳怪气的传音,『路过研城,恰好听到,你耳朵可真好使。』
“有缘,有缘啊!”叶阶举杯和月失昼碰了一下。
『我们在赌坊,九长老在隔壁,他救了我们一命之后把我们抓去隔壁数落,然后我们就继续赶路回来。』月失昼掐头去尾的承认了一下。
『有趣。』南宫齐非差点鼓掌。
萧散在月失昼和叶阶不知道碰了几杯之后,终于来了。
他话不多,几人于是喝酒吃菜。
月失昼在他们都吃饱之后又叫了好几道,一边吃一边听他们说九阁会晤,还挺精彩。
天道宗门内比试就没这么有趣,内外门一起比,入室弟子之间再随便比比。关键是天道宗现在还不是大规模挑选入室弟子的时候,还没闭关的就只有月失昼和云帘,没什么好比的。
在月失昼叫了第三波新菜上来的时候,叶阶一脸震惊。
萧散也微微有点惊讶。
“失昼你吃这么多,不会是体修吧?”叶阶上下打量月失昼,“看不出来啊,体修不都是看着特别壮实吗……”虽然月失昼看着一点都不瘦弱,但也和壮实扯不上关系。
“我应该只是吃的有点多。”月失昼思量片刻后道,这得遗传自他的饭桶师父,和他比他的饭量简直不值一提。这几天为了劳什子卜纹鸟,他都没有吃饱过,只能吃辟谷丹充饥。
萧散对此什么都没说。
吃饱喝足月失昼和南宫齐非抢着结账,叶阶非常听南宫齐非的,把月失昼按着,让南宫齐非去结账。
哪知月失昼居然用传讯纸鹤去把账给结了,南宫齐非拿着掌柜的找的零钱回来,把一堆亮闪闪的中品灵晶拿在手里,碰撞出清脆的响声,一边坐在萧散边上感叹:“有些人呐,认识多少年了还和我穷客气,你说是吧姐姐。”
“没错没错。”叶阶松开按着月失昼的手,拍拍他的肩,“失昼你太客气了,跟齐非这种地主家的傻儿子,其实咱不用客气。”
“不是和他客气,是打算等下敲他一笔。”月失昼狡黠一笑,“两位,鸣湖泛舟吗?”
妙味阁临湖而建,每当正午,湖面嗡鸣,从湖中心开始就有水波纹层层叠叠而去。
此时湖下会有神秘生物而过,乃是妙味阁的镇阁之宝,据说是他们的饭菜为什么灵力那么充沛,回味那么无穷的原因。
每天正午是宝贝出来放风的时间,这时在湖上泛舟,价格翻十倍,在湖边游逛,也是要付费的。
因为这个宝贝,这湖都改名为藏跞湖了。
虽然有点坑,但是这块地皮是人家的,也不好说什么。而且离轩脚下装神弄鬼,自然是因为背后有人,和苏切的鱼羊味一个道理。
“你脑子是不是坏了?”南宫齐非打开窗户,看看下头逐渐开始清场的藏跞湖,按着萧散摇了摇,“快,给月失昼看看!”
“我没病!”月失昼笑骂,“你就不想下去看看宝贝?”
“其实……”萧散有些同情的看着月失昼,缓缓道,“藏跞湖是我师尊的主意。”
叶阶:“哈?”
月失昼脸上微笑凝固:“……”
南宫齐非鼓完掌比了个大拇指:“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