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梦里开始跑团后》婉央

9、枯叶蝶（九）

　　这也真的是太离谱了。

　　你惊呆地看着叶连特，叶连特也看着你。过一会儿，他清醒了。

　　他说：“……啊。”

　　你猛地冲到了洗手间！还好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你看到镜子里的是叶连特的脸，在你的脸上做出震惊无比的表情，但是你可以确定你长不出蝴蝶翅膀，也没有办法飞起来。——你的身体还是你自己的。

　　那你的脸呢？！

　　你冲出了洗手间。

　　叶连特正好在摸你的脸。他找到了另一面镜子——他的手机。他调整到手机自拍模式，正看着自己，见你出来，他歪头看着你：“布布？”

　　从你嘴里发出来的声音真的是令你想死。你用力捏了自己的脸一把，现在这个是叶连特的脸了。好痛！这不是做梦。

　　“不要捏我的脸啊。”女孩子的声音这么说。属于你的声音，从这里听起来真的是很奇怪。毕竟自己说话的时候和从录音机里听起来的就是不一样的吧。

　　你崩溃地道：“怎么回事啊？！”

　　你想的是这样的话你是不是就不能回去了。当你从床上醒过来，你会不会长着一张叶连特的脸？真是惊悚。

　　叶连特说道：“我不知道。”

　　他也没有一点惊慌的模样，反而端详着你：“在你脸上看到我的表情真的好奇怪。别这样，我才不会做这种表情，你不要这么紧张啦。”

　　谢谢，你也不知道你还有这么游刃有余的一面。

　　那么，你们俩用各自的方式，确认了一番当前状况。

　　你们不是换了脸，是换了头。你们的身体没有更换，所以意识是根据各自的身体来判定的。你们俩似乎不能离开一定距离，这个距离是多少还不知道。因为如果离得远了，你们的头似乎是会有一些拉扯感。叶连特提议说干脆离远一点试试，说不定两人的头会被拉着换回来。

　　你拒绝了。你认为看到这个场景你一定会掉理智。不过其实你也是认为，换头一定是有理由的。你们要做的应该是找到理由，针对解决而不是随便试探。

　　这是你多年游戏的经验。

　　你询问西拉：“西拉，我能走吗？”

　　奇怪的是，西拉没有回答你。你开始觉得有点不好，叶连特晃了晃脑袋。“有什么人在我耳朵里说话？”

　　“啊！难道西拉在你那里？！”

　　“西拉是谁？”

　　“一个……就是，它帮助我来你这里的一个，中介。”

　　“听声音像是个AI。”

　　“你就当是AI吧。我也觉得像。”

　　你拜托叶连特帮你问问西拉。但是叶连特说西拉说话他听不懂。他试着给你转述了一下，你听到了一堆乱码。

　　你：“……”

　　糟糕，难道头不换回来，真的会有问题？

　　叶连特拍着你的肩膀：“别担心，我们会有解决办法的。”

　　他可真是乐观。

　　不过不得不说，你展开蝴蝶翅膀的模样，虽说翅膀是一对枯叶，你也超级想拍照留存下来。叶连特说道：“我是没有意见，但你到时候能够带回去吗？”他也知道，走私完成，你就要离开了。昨天叶连特带你玩耍的时候，也没有表现出什么离别的伤感，你还以为他就是这种无情的个性呢【不是】。亏你还觉得你会想念他。

　　毕竟是你的第一个蝴蝶啊。虽然送快递这种愿望真的是有点无语。

　　现在看来，一时半会还不能回去。

　　“应该可以吧。”你犹豫地说：“如果你想送我礼物，我似乎可以拿得到。”

　　“哦~”叶连特坏笑着说：“所以那现在开始你要好好讨好我。否则我就不会诚心送你礼物了。”

　　你现在没有心思和他拌嘴这个，所以只是笑了笑。叶连特见你实在很担心，才安慰你道：“别急，布布。我觉得我可能知道是什么东西让我们变的。你还记不记得昨天那个盒子？”

　　“跟盒子有什么关系？”

　　“那个盒子交接的时候没有人去碰。”叶连特说：“我当时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看来如果是因为碰了就会换头的话这就顺理成章了不是吗？而且，我曾经问过露西亚要我去拿什么，她没有告诉我。我只知道那个盒子是她的实验室很重视的一个项目的观察材料。”

　　你目瞪口呆。“你们的技术这么神奇吗？”

　　“不知道，我也没有见过这种东西。”所以叶连特到底是因为什么才能这么冷静，你输了：“我们去问问露西亚就好。”他看了你的脸一眼：“现在可能要你去问。”

　　你：“……”对了，叶连特的手机。

　　那么你们合作默契。叶连特拿起手机解锁，你接过手机，打开通讯录。你们两个蹲在一起，看着昨日的未接来电。凌晨时露西亚打了电话来，有三四个。但是你和叶连特醉倒了，一个都没接。叶连特肯定道：“她找我一定是有事。”然后登录邮箱。他说这是露西亚联系不上他的时候用的一个紧急联系通道。

　　邮件的内容，叶连特读给了你听：“盒子裂了，里面没有东西。”

　　你一敲桌子：“就是这个了！”

　　你们昨天折腾了很久，也没仔细看盒子，说不定就是在海里浮沉的时候，那个什么东西跑了出来，给你们换了头。你害怕又担心：“病毒？寄生兽？换头遥控器？里面的东西是活的还是死的？”

　　“不知道，我才不在乎呢，反正知道能找露西亚解决就行。我以前找她，什么事她都能办到。”他说，一点儿也不担心：“你看，我跟你说了她超厉害的。”

　　行行行，你这个炫友狂魔。

　　叶连特说邮件里还有个附件，不过他是文盲，太长不想读【不是】。他示意你先给露西亚打电话，你问他：“我问什么？”

　　“就问她盒子的事情，然后跟她约一下见面就好。先看露西亚对我们的状况有没有准备。”

　　你点了点头，拨出去电话，等了一会。

　　电话并没有接通。

　　叶连特看了眼时间：“可能在睡觉。”

　　“早上9点在睡觉吗？”

　　“实验室的蝶不是都是日夜颠倒的嘛。”

　　有道理。

　　但是确实是情况紧急，你们还是希望能尽快联系到露西亚。你们决定等会儿再打个电话，所以你和叶连特闲聊了一下。露西亚是个天才，跳级读大学然后进入实验室工作，这个事情你已经知道了。露西亚是在来这座城市后偶然与叶连特重逢的，因为同学之情，帮了叶连特不少忙。后来叶连特站住脚后，也帮她做点打下手跑跑腿的活。

　　不要小看这种跑跑腿，一流实验室的东西不是一般快递可以送的。然后加上边境封锁或者管制，有些材料不能用正当途径弄到，但上头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所以后来叶连特就开始帮露西亚走私运货。

　　“好难听，我只是帮朋友带点小玩意。”叶连特吐槽着。

　　你们又打了一个电话。

　　还是没有接。

　　“你们怎么成朋友的啊，就因为是同学吗？”你问道。你觉得按叶连特的性格，他是没有义气到这个份上的。什么同学帮了忙，就开始帮她走私。这不是一个档次的报酬啊。很明显，露西亚对叶连特而言是不太一样的。

　　“对，就因为是同学。”

　　“真的吗？我不信。”

　　“你爱信不信。”叶连特糗你。“都说了我不是暗恋她啦。”

　　“这个我信，可是我觉得你对她很不一样。”你托着脸听故事，被叶连特推开脸：“不要用我的脸摆出这个表情，很没格调。好吧，好吧，我告诉你。”

　　他想了一下才说：“因为很崇拜吧。露西亚真的很厉害。”

　　当时还是小孩子的露西亚对任何蝶来说都是不一般的存在吧，优秀到难以企及，用不着聊天就知道不是一个世界，他们根本不可能做朋友。露西亚很快就准备跳级了，叶连特所在的班级于她而言就是个跳板。

　　怪就怪在露西亚那天路过了叶连特的幸运币赌局。

　　“他作弊哦。”

　　露西亚说道。

　　同学们惊讶地看着露西亚，她怎么会突然插手这种事的。不过也许露西亚只是觉得有趣。“他把石头藏在袖子里了。”

　　当场被抓住的叶连特因为出千被围殴了一顿。

　　他当时是服气的，毕竟被看出来就是技不如蝶。不过他还是勤奋练习新的魔术手法，想要让露西亚认输。他找了露西亚一次。露西亚说道：“我看不出来，你赢了。”

　　叶连特诧异：“你看不出来吗？”

　　“这很正常吧。”

　　“他们都说你很聪明，我以为你一下就能看穿。你那天不是一下就看穿了吗？”

　　“没有的事，我没练习过魔术，我不是什么都懂。”露西亚放下书说：“我只是在之前看到你在操场上玩石头了。”

　　叶连特才发现他根本就不需要勤练手法的。

　　露西亚说道：“给你，输给你的硬币。”她从零钱包里拿了一枚硬币，递给了叶连特。

　　你说道：“你骗我！你说这个幸运币是出千赢回来的。”

　　“哪里不是出千？”叶连特问你。

　　你一时语塞。

　　“你不是说你赌了七次他们都没有把这个硬币赢走，就是这个硬币。”

　　“确实没拿走啊。”叶连特么了一下硬币：“愿赌服输。出千看不出来又不关我的事。输了就是输了。”

　　行吧，他就是为了这个硬币被打了一顿。你怀疑道：“那露西亚的硬币呢？”

　　“当场就买饮料喝掉了。”

　　你怀疑他在骗你，但是你没证据。

　　叶连特问你：“对吧，所以她超厉害的。”

　　你点了点头。虽然他的回忆里不可避免地会带点滤镜，但你也确实地看到了叶连特眼中的露西亚。……很难想象，叶连特这种家伙会崇拜一个人。但是他真的很服气露西亚。

　　叶连特说道：“其实我念书是因为想不到做什么事。露西亚就不一样。从我们认识起，她就把自己安排得明明白白的，她又那么厉害，你真的能看到她一个脚步一个脚步地走上去。她说要做什么，你都会相信，绝对没有做不成的。”他说道：“而我整天瞎玩……骗人、恶作剧、交朋友吃饭打游戏。虽然很开心也不会觉得蝶生没意义但是……怎么说呢？布布，我是相信命中注定的。我相信我遇见露西亚和你都是命中注定的。”

　　他说：“能帮露西亚做点事情完成她的愿望，我很高兴。”

　　你看着叶连特，突然似乎明白，为什么他许的愿望是“走私”。

　　他许的是露西亚的愿望。

　　突然，电话响起来了。

　　你和叶连特都看到了电话：陌生的号码。

　　你们愣了愣，对视一眼。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有一种奇怪的预感。叶连特对你使了个眼色，示意你接。

　　你接了起来：“喂？”

　　电话里说了一些事情，你呼吸渐渐地屏住。

　　最后你说了一句：“我知道了。我……会去的。”

　　你挂断了电话。你不知道要怎么对叶连特说这个事情。叶连特问你：“什么事？叫我去你都不先问我一声？”

　　你整个人都开始颤抖起来。叶连特发现了不对，过来贴着你：“怎么了？你干嘛这个表情？”

　　你艰难地说道：“叶连特……露西亚死了。”

　　你看着你的脸在叶连特的身体上愣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