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斗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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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那么大，我从来没有这么费尽心机的打扮过自己，听着亦窈声声惊叹，我伸手接过她递来的镜子。目光浑浊的我凝视着镜子里的自己，五官如雕，眉目含嗔，海藻般的浓密卷发随意披散在身后，垂下的留海遮住半张娇颜，扬起弧度的嘴角若有若无地勾起一抹撩人笑意，妩媚中自有一份慵懒。
而服装方面，我亲自设计了条黑色及膝裙，外搭一件镶着亮片的银色中袖小外套，脚踏一双十公分高的银色蟒蛇纹罗马鞋，更是在妩媚中平添了一份神秘魅惑。心念一动，我忽然想到自己在现代时曾有一次穿着衬衫帆布鞋就去参加派对舞会，愣是把主任气得半死一个劲儿的对我发飙。眼前闪过主任那张气到铁青的脸，“扑哧”我轻笑出声，还多亏了这套打扮，不然我又怎么会认识……心中一慌，我急忙敛了心神，把心思拉回到镜子上。
抚摸着镜子，我又是一阵晃神。浑浑噩噩之间只觉镜中影像如涟漪般层层化开，待重新凝成时却是月光下胤禛淡漠的脸和冰冷的眸子，“哐当”我手一抖，镜子应声落地。
“他不是他！绝不可能是他！”我拼命说服自己，心霎时如被人狠狠攥住，疼得我不禁弯下腰去。
“姐姐，你究竟是怎么了？可别吓唬我！”亦窈扶着我关切的问道。
我微笑着摆摆手，“没事！只是突然有些不舒服罢了。”
“姐姐一定是担心接下来的比赛吧！不打紧的，姐姐一定不会输的！”亦窈无邪的小脸上此刻写满了坚定，她搭在我肩头纤弱的双手似托天慑地般传递出前所未有的力量。
一抬手，面具重新回到脸上的那一刻起，我复又回到了今晚以前的自己！深吸一口气，暂且压制住内心翻江倒海般暴虐的回忆，我昂起头，牵着亦窈，潇潇洒洒得向花园走去，全心身投入我的“古代第一战” ！
我站在墙角三角形舞台上的四方之物后，透过一层薄薄黑布观察着灯笼墙前正舞到兴处的芙蓉。她一身如火的大红滚金边蟒袍，在琵琶低吟婉转的伴奏下，宛如九天神女在月下妙曼起舞。腰肢纤摆，玉手轻摇，每一次不经意的抬手，每一次无心的回眸，都惹得场中的每颗心砰然而动。
琵琶之音似冰川下暗涌的水流渐转湍急，芙蓉身随乐舞，翩然转起，金莲急点，直欲飞天。冰泉冷涩弦凝绝，凝绝不通声暂歇，琵琶激荡之声戛然而止。芙蓉瞬间蹲于地上，身子缩如花蕾，欲放还羞。
只是片刻停息，场中之人却已不由自主的摘下脸上的面具，无不大睁着眼屏息以待。片刻沉寂，花园上空突又响起三声弦音。
万众瞩目之中但见芙蓉拔身而起，如蛟龙腾渊，在空中急舞袖中红绸，好似国色天香的牡丹绽放漆黑夜空。琵琶复转轻拢慢捻，如江南水乡的脉脉流水。芙蓉秀眉微皱，扭动的每一步皆似有无尽忧愁，最终化为一缕轻叹，散在每个人的心头。徒留月隐沧楼，好一番月朦胧，人朦胧，流水在呢哝。
舞罢，花园寂静无声，所有人都沉沉醉于舞之意境，或仰头望月或轻声长叹。皇太子第一个从恍惚的思绪中回过神来，大声的鼓起巴掌。众人如梦初醒，花园内顿时爆发出阵阵叫好之声。
我向场下望去，胤禩胤禟，静静坐于椅子上，低声说着什么，好似完全视若无睹那一场惊天之舞。眼神一瞟，不觉向胤禛看去，在他脸上我完全捕捉不到任何表情，深邃的眼里也只有波澜不兴。我眼眶微润的瞅着他，撕裂般的疼痛蔓延全身。
胤禛好似有所察觉一般，突然回过头，朝我所在之处望来。虽然明知有黑布的遮蔽，他无法看到我，可我还是禁不住的瑟缩了一下。甩甩头，赶走心里彷徨的情绪，我耐心等待着场中复归安静。
叫好声渐渐止歇，大家等了很久未见我出场，面面相觑，开始小声议论起来。芙蓉换了身行头，业已坐到太子妃身边，正探头探脑的在花园中寻找我的身影。“再等等！”我示意舞台旁准备就绪的乐师们，此时还不是最佳时机。
又约莫过了三分钟，皇太子调侃似的大笑着道：“十四弟，你府里的后门可有人把守？雪湮该不会是知道自己输定了，悄悄从后门溜走吧？”
大家哄堂大笑，你一言我一语的附和着皇太子。
我嘴角噙着一丝微笑，举起手，“啪！啪！啪！”清脆响亮的拍了三声。掌起笑止，所有人都疑惑得朝墙角的舞台望来。
最后一声掌声落地，笛声、洪漆描金云龙纹排箫、自制架子鼓等乐器之声大作，我的山寨版交响乐队的乐师们心领神会的奏起烂熟于心的歌曲。
身前的黑布被人骤然扯去，身后无数的紫色灯笼也鬼使神差般蹿起，飞流直下般挂在墙上。三者一气呵成，让人目不暇接。
而我，一只手轻搭在向外扭出的跨上，另只一随意按放在身前收拢的彩绘油纸伞上，妩媚地站在雕刻细致的巨大空心画框后，微微抬起下巴，双眼漫不经心的一一拂过众人的脸庞。
“没答案，没答案真爱在哪？我的爱，我的爱难道是他？用力想，用力想没有回答！百分百恋爱会是理想？”随着第一句歌词从我嘴中唱响，我高举右手，打了个响指后，跳起了帅气硬朗的爵士舞。轻转手腕，我摆弄手中之伞。忽舞成游龙，忽夹于腋下，忽又按在胸前。咚咚鼓点之中，我伸手撑开彩绘油纸伞，傲然甩手抛出，犹如横空绽开一朵诡艳的曼珠沙华，空灵绝响。
“恋爱百分百其实知道你的心，不得不相信幸福就在附近……”挥手、甩头，抬脚、拱腿，我游刃有余得游走在站舞和坐舞之间，每一个举手投足都英气逼人。
“我的心love love love”双手佯装着推开身前的玻璃，我一侧身，优雅地从画框施力而出。
“我的睫毛像在剪辑你一言一行，我能感应彼此心跳是一样频率，百分百的爱情不会是难题……”我一边唱着第二段的首句，一边踩着猫步，婀娜的向舞台中间的铜管走去。待到铜管旁，我贴着铜管慢慢蹲下，又依着铜管慢慢站起，脸上尽是莫测的笑意。
袅袅身姿，飘逸的长裙无风自舞，宛如暗夜精灵笑闹嬉戏。右手握着铜管我妖娆得踱着步，另只手轻抚过自己的脸颊，沿着身体轮廓游走。
走到铜管的背面，我一甩头，上半身柔若无骨似的俯身而起，只手握紧铜管的中间，我突然脚下一滑，身体向前滑倒。一片惊呼声中，我灵巧地坐着转了一个圈，又行云流水般站起。
长长地间奏响起，我优雅地摘掉脸上的面具，从容仍向一旁。握住铜管，我绕着它悠然踱着步子，越走越快，越走越来。我突然抬起一条腿勾住铜管，另一条腿借力向后一蹬，整个人霎时如御风一般凌空而起，身轻如燕，在铜管上翩翩飞舞。台下本已看得目眩神迷的众人，此时更是个个倒吸一口凉气，不自禁向前挪了挪身子，瞪如铜铃的双眼连眼珠都快要掉出来了。
翩然三圈，我侧卧着落在地面上，一手支着身体，另只手将遮挡着脸的留海往后捋去，抬起头，迷离的目光一瞟而过。手一撑，我轻盈得从地上跃然而起。双手交叉盘在胸前，我斜倚铜管，慵懒地唱道：“有一点暧昧偷偷独自的开心，我的世界love love love! Love love love!”我拉着铜管转了个圈，矫捷地坐在地上，拱起一起跳腿，手臂随意地搭在膝盖上。靠着铜管，我动一动嘴角，虚无缥缈地唱出最后的三个字：“Love love love!”
摆了会儿pose，我喘着粗气从地上站起，扫视着对面一张张瞠目结舌的脸。我粲然而笑，稍稍蹲了下身子便自顾自的向“临时后台”——别院走去。
一只脚刚跨上门前台阶，背后鸦雀无声的花园里响起第一声掌声，之后掌声如沸，还时不时夹杂着胤礻我和胤祯的欢呼。
“姐姐，你刚才的舞跳得真美！你没看到，阿哥们看得就跟丢了魂似的，要不是四爷起身鼓掌，估计他们这会儿都还沉醉在姐姐的舞姿之中呢！”亦窈边替我盘着头发，边兴奋地说着。
“什么？”我一惊，问道：“你刚才说什么？是谁先鼓掌的？”
“四爷啊！”亦窈得意洋洋地说道：“姐姐不知道，四爷那可是出了名的冷面冷心。芙蓉跳完后大家沸沸扬扬，可四爷压根儿连眼皮都没有抬过。看来姐姐这回是赢定了！”
胤禛？怎么……怎么会是他？我脸色苍白，心里如打翻了五味瓶，异样苦涩。
“好了！”亦窈拿起镜子凑到我面前，“姐姐看看觉得怎么样？”
“嗯！”我随口应道，“走吧，该去花园了。还要比下一场呢。”
我来到花园时，芙蓉已经在阿哥们的座位前站定，朝着胤禟福下了身子，用甜到腻死人的声音说：“芙蓉献上此曲，祝九哥哥福寿延年！”
说完，芙蓉在旁边早已备好的古筝边儒雅端坐，双手不住拨弄琴弦，吐气如兰般低吟浅唱起来。芙蓉唱的是满语，一曲唱下来，我半个字没听懂。“唉，看来不论在古代现代，学习一门外语都是很重要的！”我由衷的感慨。
芙蓉起身，挑衅地睨了我一眼，问道：“雪湮可要用琴？不如用我的好了，我的古筝那可是百里挑一上品！免得呆会儿你要是输了，别人还以为我是胜在乐器之上的。”
我嗤之一笑，“多谢格格美意，奴婢不会弹奏古筝。”我是要用琴，但不是你的古筝。心中想着，眼神不由朝假山后的古朴之物望去，那才是我的秘密武器！
“桃红姐姐，又不是天上掉下个林妹妹，有必要一惊一乍成这样么！”我一面被小桃红赶羊似的催着三步并两步走，一面抱怨道。
“万岁爷这回赏赐的东西可稀奇了！不仅样子好看，还会发出声音呢！保管你见了比我还兴奋？”小桃红手舞足蹈得比划道。
我撇撇嘴，加紧脚步，不去理已经“走火入魔”的小桃红。
竞走着来到前厅，我前脚刚踏进大门，就听宜妃笑着叫道：“雪湮快过来！这是万岁爷刚使人送来的，说是让我无聊时消遣着玩玩。”
我一看，宜妃的榻前放着一张样式古怪的东西。七个脚上托着一个呆板的长方体，最上面的盖子向上开启，怎么看也不向会发出声音的样子。“就这破东西有什么好大惊小怪！”我嘟囔一句，朝宜妃榻前走去。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就傻掉！苍天呐！我指着面前的长方体，惊骇得张大了嘴，半天才挤出两个字：“钢琴！”
“钢琴？”宜妃咯咯笑道：“这名字也不错！不过万岁爷说这叫古钢琴！”
“娘娘！”我激动地手舞足蹈，一把拉住宜妃的手，“能不能让奴婢弹着试试？”
“嗯？你会弹？”宜妃惊讶得看着我，点点头。
我紧张的伸出手哆哆嗦嗦得放到那熟悉的黑白琴键上，信手谈起了贝多芬的《欢乐颂》。“就是它！”我高兴地一声欢呼！虽然音色与现代的钢琴相去甚远，但琴键位置、弹奏方法都与钢琴如出一辙。总算找到梦寐以求的乐器了，我的斗歌有救了。
“扑通”一声，我朝着宜妃跪了下去。
“雪湮，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宜妃惊疑的说道。
“娘娘”我对着宜妃磕了个头，道“请娘娘把钢琴借雪湮一用！雪湮想在九爷的生日上用它来与芙蓉斗歌！请娘娘恩准！”说着，我又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快起来！”宜妃让小桃红把我从地上扶起，道“既然如此，我就借给你！但是切记不能有闪失！”
我郑重的点头道：“钢琴在我在！钢琴毁我亡！”
瞧着我煞有介事的样子，宜妃掩嘴哈哈而笑，“雪湮呀雪湮，你可真是我的开心果！”
我呆呆地回响着初见钢琴时的喜悦，就听门口的小太监扯着嗓子喊道：“万岁爷驾到！宜妃娘娘到！”
通报声才起，园子里所有人效率地哗啦啦跪成一片，我也赶忙随着众人跪下。
“都起吧！朕听说今儿个老九的生日上有比试，过来凑凑热闹！没那么多规矩。”一个浑厚的声音在众人头顶炸响。
千古一帝，我暗暗心惊！就见康熙在宜妃的陪同下走到芙蓉面前，问道：“芙蓉，你这比试比得怎么样了？”
“回万岁爷话，”芙蓉做了个福，指着我道：“芙蓉刚刚才唱完歌，现在轮到雪湮了！”
康熙顺着芙蓉手指的方向看来，我赶忙上前跪倒：“奴婢给万岁爷请安！给宜妃娘娘请安！”
“起吧！”康熙笑道：“你就是雪湮？这一路过来，宜妃可是没少夸你！听说你会用古钢琴，朕这回倒是赶巧了！”
我站起身，看着康熙，说道：“万岁爷过奖。奴婢只是略懂！”眼前的康熙虽已年过而立，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显老迹象，一双虎目炯炯有神，眉宇间自有一股气势，身姿挺拔，声音雄厚，不怒自威！一朝天子的风范在康熙身上展现得淋漓尽致。
“万岁爷！”宜妃陪笑着说道：“这鬼灵精怪的小丫头，这是见了您才稍稍谦虚的！”
“哦，是吗？”康熙哈哈大笑，“那就接着比吧！朕也想一饱耳福。”身边的太监递上了椅子，康熙微笑着对众人说道：“都坐下吧！”
“谢皇阿玛！”“谢皇上！”
我朝康熙行了礼，退走几步后转身朝那云雾缭绕之处走去。
在钢琴旁坐下，我似笑非笑地看了胤禟一眼。手指抚上钢琴琴键，我弹下了第一个音符。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斗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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