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依旧》我还没疯呢

4、化形

　　桃诺和桃芝在那个宅子里住了许久，久到出生时丑不拉几的婴孩已经在岁月的洗礼和父母的疼爱中长成了活泼好动的孩子。宅子里的人很喜欢桃芝，许是把当年那个臭道士的话当了真，觉得真的是桃芝保佑，常常逢年过节给桃芝摆上些祭品，虽然最后都是便宜了桃诺，桃诺对此很是满意。
　　桃诺经常在树上静静看着安静绣着花的温婉夫人，臭着一张脸指导孩子功课的白老爷，以及一脸认真学习的孩子。突然，有些庆幸当初帮了夫人一把，如今才见得这其乐融融的一幕。

　　孩子成长的过程很漫长，桃诺按捺不住，常常一出去游玩便是十天半月，渐渐的一年两年，总之在外面转了很久。
　　出门前还只是一个孩子的小人儿，如今已经长成了芝兰玉树、俊俏潇洒的公子。还真是男大十八变。
　　跑的有点累的桃诺飞回到桃芝的枝头，安静的听着桃芝说她不在的时候发生的事。
　　“他聪明，还勤奋，每日鸡鸣之时便到书房开始温书。托他的福，我也知道了不少东西，之后慢慢教你。”
　　“他好像长得越来越像他父母了。”
　　“他这般聪明，会不会和你之前给他输的妖力有关？”
　　“长大了，变了不少，小的时候感觉和你很像，活蹦乱跳的。”
　　“我想我知道为什么那么多妖都想变成人类了……”
　　“……”
　　桃诺拍拍翅膀，佯怒道：“桃芝，我生气了！”
　　桃芝疑惑反问道“怎么了？”
　　“我从外面回来，你都不问问我有没有发生什么，都不问问我过得好不好，都不问问我想不想你，说别人就这么多话，我生气了！”
　　“……不是你让我说的吗……”听得出桃芝很是无奈。
　　桃诺再接再厉道：“你看看你，我就知道，你肯定是嫌我烦了。嘤嘤嘤，可怜我一只孤苦伶仃的鸟儿，竟无一人关心，嘤嘤嘤！”
　　桃芝：“……”
　　桃芝无奈笑道：“好了，知道了，不说了。听你说。”
　　桃芝话刚出口，桃诺便笑了个开怀，“你说的，听我说。”
　　“恩。”
　　桃芝看着眼前讲得绘声绘色的桃诺，忍不住笑了，适时的出声让桃诺讲得更起劲，桃芝也听得很开心，她似乎很喜欢听她说话。

　　这天桃诺还在美美的睡着觉，院子外面就吵吵闹闹的，让她被迫从梦中惊醒。弱弱的叹了口气，“唉，睡都睡不好，我羽毛的光泽都黯淡了，鸟生不易，诺诺叹气，真惨！”
　　桃芝听到这话，忍不住笑了：“恩，诺诺不易，诺诺真惨。”
　　听到这话的桃诺忍不住了，在她枝头上飞来飞去，啄她的花。边啄还边说：“你笑话我，我就让你头秃！”
　　桃芝：“……”
　　桃芝任由她胡闹了一阵，才说：“再过几天便是人间花神节了。听人说，这是一个很美好的节日，你要不要也去看看？”
　　“恩，听起来还挺有趣的。不过我现在这个样子……”桃诺看了看自己的翅膀闷闷说道。
　　桃芝看桃诺有些不开心，便说：“你可以试试化形。”
　　“化形？”
　　桃诺说：“恩，就是化去妖形，变化成人的样子，用和我们平时不一样的视角去看看这个世间，想必会很有趣。”
　　桃诺想了想，有些跃跃欲试。
　　桃芝接着说：“旁观不如亲身体验，你以前看到的一切都是从鸟儿的视角看到的，等到你化形成功，成为这尘世间一员，在这世间行走，想必会有不同的感受。”
　　“你呢？”桃诺的一句话让桃芝想起了很多。
　　在过去的时光里，她只能站在那里听别人说着大漠的辽阔、险峰的奇峻、湖泊的澄澈以及山川的巍峨。而她的目之所及，永远只有那片桃林。曾经她还为了能看到更多他们口中的风景，拼命拔高，却发现，一切都是徒劳无功。
　　桃芝轻轻说道：“我曾经也想过出去看看那些风景，只是呆在原地的时间太长，长到我都快忘了过去的渴望，我……”
　　“想去就去啊，等我俩都化形了，我陪你。”桃诺在花间仰着头笑着说。
　　一阵风吹过，扬了许多花瓣，落在了鸟儿身上，也落在了树下。那一瞬间，桃芝的眼里只剩下那只染上她颜色的鸟儿，“你说的。”
　　“恩，我说的！以后我们一起去看这人间！”

　　和桃芝约定时壮志满满的桃诺，过后却一筹莫展。她没化过形，桃芝也不知道，这也没人能告诉她要怎样才能化形。有些伤脑筋的她只能站在盛京城里最高的塔楼上思考着鸟生。
　　在桃诺胡思乱想中，她突然灵机一动，可以找其他的妖怪去问啊。虽然自己平时不怎么和他们打交道，但想来都是妖，大家应该都很乐意帮忙的。
　　想到这里的桃诺便坐不住了，立刻去找其他鸟儿询问是否认识什么已经化形成功的妖怪。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啊不，有心鸟！在她的多方打听下，知道了这盛京城中有一位化形成功的昙花妖。得到这个消息后，她迫不及待的朝着打听出来的地方飞去。心想，她要努力化形，给桃芝一个惊喜，等到她化形的时候还可以帮她，真不错！
　　当她落地后，面前站是一位很漂亮的女子，一身淡紫色衣裙，衣裙上绣着盛开的昙花，裙边、衣角还纹着一些花纹。巴掌大的脸上柳眉弯弯，美目水光潋潋，一点红唇微微笑着，身姿绰约，就这样站在亭间，那衣裙上盛开的昙花也夺不去她的光彩。
　　在桃诺看呆的时候，美人开口说道：“我听一些鸟儿说，你想化形？”
　　桃诺本能的点了点头，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美人看着桃诺笑着说道：“你不是找我有事？为何不开口？”
　　桃诺瞬间窘迫的拍了拍翅膀，顺着美人的话说了下去，“恩，是的，我想化形，但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所以我就想来问问别人。”
　　美人听到这朝她招了招手，桃诺也顺势飞到了她亭间的桌上。美人摸了摸她的翅膀说：“你是什么鸟？我从前怎么没见过你这样的，看着还挺好看的。”
　　桃诺歪了歪头，不知道该怎么回她，也只能诺诺地说道：“我也不知道，没有人告诉过我。”
　　美人若有所思的抚了抚自己的鬓发，“这样啊，不过，也无所谓了，过去的便过去吧，当下才是我们真正应该在意的。”
　　“当下？”
　　美人坐了下来，与桃诺平视，说道：“恩，过去的已经过去，将来也只是将来，我们所能掌握的，就只有当下，也只有当下才是真正属于我们的。所以啊，小鸟儿，你也不必过于介怀过往，你看即使没人告诉你，你现在不也活的好好的。你就是你，只要是你便好，何须刨根问底。”
　　桃诺敛了敛心中那莫名的感觉，点了点头，“你说得对，我已经长大了，自己可以活得好好的。现在我只想化形，我想和我的朋友一起化形，然后一起去玩！”
　　美人笑了，轻轻顺着桃诺头顶的毛，“恩。对了，你可以叫我‘叶檀姐’，大家都这么叫我。”
　　桃诺反问道：“夜昙？夜晚盛开的昙花？”
　　叶檀摇了摇头，“我取这个名字的意思是这个不假，但字并不是这个。叶子的叶，檀香的檀。你呢？我该怎么称呼你，总不能一直小鸟儿，小鸟儿的叫吧，你有名字吗？或者你朋友平时怎么叫你的？”
　　桃诺拍着翅膀飞了起来，得意的说道：“我有的，我的朋友给我起了个名字，叫‘桃诺’，桃花的桃，诺言的诺，你可以叫我诺诺。”
　　叶檀点了点头，笑着说：“好的，小诺诺。那闲聊到此为止，我们来谈谈化形的事吧。”
　　早就准备好的桃诺拍了拍翅膀，兴奋的说道：“好的，我准备好了。”
　　叶檀手一挥，招来了几十张画卷，画上皆是风华正茂，姿态不一的美人，有男有女。
　　就在桃诺疑惑的歪头看着那些画卷时，叶檀说话了，“我们妖绝大部分都是模仿人才能化形成功。这也就是你为什么看到大多数妖化成的人都长得很好看，因为除了有特别的意思，大家都喜欢好看的，因此化形的时候会特意去找自己满意的模样。这些画卷上的都是知名画师所画的美人，风情不一，各有千秋，你可以从中挑选自己最喜欢的为样本，以后可以化形时便可照着来。”
　　听到这话，桃诺便在这些画卷中认真的挑选起来，挑来挑去，却总觉着差点意思。
　　在她挑选无果后，叶檀摸着她的头安抚道“不急，慢慢来。”
　　叶檀接着说道：“那个先不提，你可以慢慢选。我先和你说些其他的吧。妖要化人，首先你的修为要足够，否则无法维持你化形的样貌。当然，若是你受到点化或者人类的封正，那便另当别论。不过大多数人都不是很喜欢妖怪，因此大部分妖都是化形。而对于修为，有的妖选择自己勤勤恳恳的吸收日月精华修炼，时间漫长，却稳扎稳打。但总有一些妖只想着走捷径，一劳永逸，一步登天，去吸凡人的精气和精血，抱着侥幸心理觉得自己不会被天道发现。呵呵，殊不知，当他们开始迈出第一步时，有的事情便早已注定。”不知是不是桃诺的错觉，她总觉得叶檀姐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冷。
　　叶檀喝了口水，摸着桃诺的羽毛，说道：“你啊，千万不要走那些什么歪路子，平白丢了自己性命，知道了吗？”
　　桃诺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