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她的》海螺湾的鱼

4、变晴

　　那天晚上，温可睡了最安心的一觉。

　　第二天照常去上学，意外的是，路延在灯下等着她。
　　“路延？”，她试探性问。

　　许是时间尚早，路延听到声音。视线投过去，睡意朦胧。
　　温可不禁弯了弯嘴唇。
　　她走近，路延没有多说什么，“走吧。”
　　这次像一个开关，之后的每天早晨，路延都在相同的位置，相同的没睡醒，等她一起上学。

　　过了三天，温可实在忍不住问:“你怎么老是等我？”
　　路延耸耸肩，吊儿郎当似的回答:“你看不出来？”，带着疑问反问她。
　　以温可的智商，她大概能猜到缘由，只是她不敢确认。
　　于是他们就形成了莫名的默契。

　　父亲的离世已经过去了两周，温可的情绪渐渐缓和。
　　只是温母的状态越来越不好，时常说着奇怪的话。
　　大概，是想念那个可以依靠的丈夫了。

　　由于母亲的情况，温可决定找份兼职。
　　她知道路延是自己赚钱的，所以她准备问问，看他有没有好的工作。
　　“你要找工作？”，听到这个消息，路延惊讶了一下，不过也瞬间明白其原因。
　　他劝她道，“实在有困难找我啊，小爷有的是钱。”，他笑着。

　　温可知道他的风轻云淡都是装的。她见过他嘴角小小的伤口，也撇见他手腕上的青紫。
　　她坚定的重复，“我要自己赚钱。”
　　见多说无用，路延屈服，“行，我帮你找。”

　　后来，路延帮她找了离她家近的一家奶茶店。不仅方便，而且相对安全，还有通融性。
　　每天放学后，温可都准时到店工作。
　　即使是兼职，她也非常认真。
　　她就是这样，对每一件认准的事，都会很认真。

　　在正式转入秋天之前，旭川中学的运动会将来临。
　　每个人都被要求参加，温可报名了一千五，最累人的项目。
　　路延选择了跳高，这符合他的优势。
　　他很高，足足有一米八八。

　　当然，总有一些人搞特殊不参加。
　　做准备运动的时候，张思含一群人坐在观览台上，正笑着讨论什么。
　　路延跳高在后面，他跑过来给温可打气。
　　“不用太紧张，最后一名也没关系。”，他不觉得她这个身板能有多厉害。

　　温可自信一笑，和他对视。
　　“不可能最后。”，决绝的语气，说出不太像样的答案。
　　视线转头，和张思含对上。
　　张思含双手抱臂，一副胜利者洋洋得意的姿态。
　　温可自然知道她在想什么。

　　她报名了运动会，就会猜到不会那么顺利。
　　于是，在教室只剩下她和张思含一群人时，她打开手机摄像功能，用书堆遮掩。
　　她故意接完水把水杯放在讲台上，装成自己不小心忘记的假象。

　　她们果然撒了东西在杯子里面，温可都不用想，自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温可觉得她们还不算太蠢，至少知道遮住摄像头。
　　可惜，也不够聪明。

　　她正在引导故事的发展。

　　枪声响起，温可向前跑。起初保持匀速，大概在队伍的中间。
　　最后两百米，有好几个女生体力倒下，再好也就是坚持却越来越慢。
　　温可开始加速，在旁人震惊的眼光中跑向终点。
　　她喜欢这样的感觉。
　　前面默默无闻的加油，最后用尽全力的发力。
　　温可夺得第一。

　　阿沐的笑颜又闪现在脑海。
　　你看，我又近了一步。

　　路延递给温可葡萄糖水。她跑完并没有不适，反而有一种轻松的爽快感。
　　接下来男生组的跳高。

　　路延穿着属于他的16号号码衣。
　　出众的颜值，吸引了大批的女生。
　　温可耳边全是讨论路延的声音。
　　“路延好帅啊！！”“路延有没有女朋友啊？”“他性格不太好，不敢下手”
　　“……”

　　随着讨论声的减弱，路延上场。
　　一跑，二跳，三翻。
　　一套完美的跳高动作，伴着一米八八，简直轻而易举。
　　一举拿下跳高冠军。

　　今天的操场分外热闹，温可抽空去教室拿了藏着的手机。
　　相机里藏着的不是视频，是希望。
　　这仅仅只是开始。

　　渐渐秋来夏去，温可感冒了。
　　路延早上看见她时，询问了一翻，她平淡的回答，不过是换季了没注意。
　　可真相却是，她没带钥匙，温母直到早上才听见开了门。她吹了一夜的秋风。
　　白日的秋风舒适，夜晚的秋风萧瑟。

　　放学的时候，路延递给她感冒冲剂。
　　“记得乖乖吃药。”
　　温可心里不禁一软。

　　晚上，温可坐在书桌前。
　　面前摆着日记本，自从阿沐那件事后，这本子再没打开过。
　　这一晚，她鼓励自己打开。
　　看完了前面的内容，她提笔，重新开始写日记。
　　也是写给阿沐的信。

　　——阿沐，好久不见。
　　最近你都没有来我梦里了，有些不习惯。但我知道，这是在往好处发展。
　　我遇到一个男生，他叫路延。初中时，我偶然帮助过他。不知道是否是这个理由，他很照顾我。
　　我和他渐渐成为了朋友，我也只有这一个朋友。他那次，和你说了一样的话。他说，做自己吧，温可。当时我有一瞬间的恍惚，我似乎看见了你。
　　可是你已经离开我两年了啊。
　　我这下写封信的原因是我有些问题，我觉得自己最近的情绪不太对，尤其是对路延。
　　他关心我的时候，我想我应该是开心的。可每当我想到这一切都建立在我帮助过他的基础上时，我就不太开心了，这是为什么呢？
　　你知道，面对情感，亲情或爱情，我都是慢热型。
　　……
　　阿沐，相信我。坏人会付出代价，我们会越来越好。
　　下次再见，拜拜哦！
　　日记本被合上。

　　大概是心里的不适都说给了阿沐听，这晚的温可格外安心。

　　昨天写完日记，她像是意识到什么。面对路延时，还会刻意掩饰什么微妙情绪。
　　路延没有发觉这些细节。

　　运动会之后，温可感觉班上的氛围更好了。例如，课代表愿意来收她的作业、偶尔前桌会与她攀谈。
　　温可也变了一些，不再排斥陌生的搭话。
　　不过，张思含那一堆人仍保持孤傲似的，但也没再做什么。

　　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是寂静的。
　　周五，温可去奶茶店。
　　她最近发现，奶茶店外，有一群流里流气的混混守在这，已经好多天。
　　周六，因为放假，所以温可没有和路延一起了。
　　她准备奶茶，小料。

　　“请问要喝点什么…”，温可温声询问。
　　抬头，是那群人。她感到有些不安，一手找到路延的号码拨通。一边与他们周璇。

　　那群人里，一个花臂男似乎是老大。他没有说什么，而是一声哼笑。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动手。”

　　其他人不怀好意的靠近制作区。温可害怕地移动到角落。

　　路延接通电话的下一秒，就听到了动手两个字。温可不会随便给他打电话，她遇到了麻烦。
　　他出门打车，车上报警。

　　到达时，他看见温可被围在角落，她手机还拿着水果刀，因为害怕，整个人都不自觉的抖。
　　花臂男抢过她的刀，准备动手。

　　一块畸形石头砸在头上，花臂男吃痛回头。“妈的是谁！”，带着毫不隐藏的愤怒。
　　他们转换目标，换成路延。

　　路延会拳击，他靠这个赚钱。
　　但人数上的劣势，路延被偷袭。腹部被捅了一刀，痛感袭来，他无力跪地。
　　温可绝望的护住路延，不让他们再次动作。

　　最后，警察和救护车同时赶到。

　　路延在抢救的时候，温可焦急的等在外面。她自责自己的懦弱，又害怕路延出事。急出了眼泪。
　　抢救的时候，路延的舅舅来了。
　　温可一直以为他没有亲人了，得知的时候有些庆幸。

　　他有亲人，他不是孤身一人。

　　路延的伤口并没有伤到要害，只是流血有些多，当时一摊血，把温可吓坏了。
　　伤筋动骨一百天，路延请了假。
　　温可奶茶店下班后，就回来医院看路延。

　　即使路延并没有丝毫的怪她。
　　可她自己真的自责极了。

　　这段时间，他们的友谊进展比温可想象的快。
　　出了这种事，温可已经不知道，和路延做朋友，到底是否是正确的选择。

　　这次奶茶店的监控清清楚楚的记录着那些人的罪行。
　　不过，他们和张思含是否有关系，还需要进一步探索。

　　因为奶茶店附近有一家银行，银行的外面有监控。
　　温可求了大半天，保安才心软答应给她看监控。
　　视频中女生用手指着什么，温可研究一翻，是奶茶店的方向。男人点点头，接过钞票，而他的手臂，和花臂男一模一样。

　　又是张思含。
　　温可拍下这次监控，无奈的沉思。

　　坐车去医院的路上，温可有些心不在焉。
　　是什么时候，张思含开始针对她的呢？

　　大概还是初中的那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