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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逃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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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在客栈内围桌吃饭的弟兄们纷纷站了起来,望向祁山云和他身后被抬着的尸体。因为双方都听到了他们饭桌上最后拿杨清彪开的玩笑,气氛有些古怪。
“杨清彪又死在他们手里。”祁山云环顾了一眼道,“杀他的是叉头,用的是金叉。”说罢将手中沾血的长叉扔在了地上,“哐啷”一声颇是刺耳。
“曾君,过来。”祁山云继续道。
曾君闻言上前。祁山云抬手便给了他一巴掌。
正在安置尸身的众人皆吃了一惊,转头望向二人,胆寒之余个个暗猜祁山云究竟使了几分力,会把牛犊子似的曾君扇到滚在地上嘴角淌血。
“这一巴掌,是叫你以后不要擅离职守。”祁山云目无表情地说。
他心知根本就不是口上这回事。而是因为在他带着一具尸体踏进客栈的那一刻却看到曾君兴高采烈地对着一桌子饭菜,而高尧靠在一旁的柱子上抱着胳膊注视着他,他胸中就腾起了一股无明业火。也许他觉得有必要向高尧表明一下自己对曾君所持的权利。
居高临下望着曾君瞪大的双眼,祁山云却突然觉得一阵空虚,转身走到了杨清彪的尸首跟前。曾君擦了擦嘴角,爬起来默默站在他身后。
素来谦恭有礼的祁大哥都开始出手教训人,众弟兄围着尸首,一时把握不准事态究竟坏到了什么地步,只是等待着沉默的气氛被打破。
“你在这里干什么?出去!”
首先出声的却是梁永。像是终于找到个人可以出气,他扭头朝着仍站在一旁角落里的高尧喝道。
“又添了一个新鬼。”高尧转身准备离开。
“你说什么?”梁永被激,冲上去便要同他动手。
曾君急忙上前阻拦道:“梁永,别乱发火。他刚才那句话,不是你所想的那种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梁永一脸不悦。
祁山云背对着那厢叹了口气,头也没回,只道:“好了,大家都过来。”
两人闻言返回,伙夫也知趣进了厨房。“我就说这个家伙鬼头鬼脑的,不大对路。”梁永仍不解恨地小声嘀咕。
祁山云不作理会:“出手的不是方祖光。杨清彪遇害的时候,我同他都在酒楼上。”
梁永便急道:“方祖光不是叉头,凌云致不是叉头。两个都不是叉头,谁是?”
果然又是这种导向性总结。祁山云想。便转头看了看曾君。小子似乎有所领悟。
“你们想到了什么?”芮方眼尖,急忙问道。
“两个全不是叉头,也就是说两个全可以是叉头。”祁山云说。
曾君掖了掖又从嘴角渗出的血,接过话道:“我们只知道叉手的头子叫叉头,叉头可能不止一个。我们监视一个,另一个就可以逞凶杀人。”
祁山云满意地点点头:“所以凌云致和方祖光,两个人可能全是叉头。”
“那还等什么?”梁永忙说。
祁山云并不接话,由曾君说道:“我们把凌云致和方祖光约在一起,看有什么事发生。”
祁山云这才点头:“不错。明天就请方祖光到凌云致家见面,梁永和曾君随我一起。其余各位在凌家附近监视。要是方祖光离开,由陈生康负责跟踪。”
祁山云独坐房内,白玉扇坠翻转把玩在指间,听到有人从后院翻墙而出,并未起身查探,想必又是落跑的弟兄。大半年前他们初次集结,有四五十号人,如今只剩二十又八。有些是被叉手所杀,有些是畏难逃了的。前日范英王振灵丢命,当夜就逃了三个。军中尚有逃兵,何况他们这种民间友情小团体。在他这种没有能力保护弟兄的失败头领手下,逃走也是很正常的事。祁山云莫名有些自暴自弃。
门口一阵不疾不徐的脚步走了过去。祁山云知道是曾君刚从厨房回来,不觉把扇坠握在了手心,仿佛起床气仍在胸口盘桓。想起即将要去的地方,即将要进入的另一个时空,可以在那一个时辰之内忘却身边的所有人和事,只沉浸在另一个人的童年岁月之中,竟恍惚地有些期待起来。
祁山云整装待发,犹疑片刻,还是将枕头底下的信封拿出来甩在了桌上。这晚没有月光。高尧端着烛台仍然挡在门口,脸上的阴影不断跳跃。祁山云手边的桌上仍然搁着一碗茶。
高尧未发一言,只是抬手示意。
“高朋友可真孝敬。”
高尧莞尔。
祁山云也便无心再作周旋,饮罢匆匆而去。